顧夕謹雖然沒有說要罰什麼,但是知竹和知畫去已經噤若寒蟬了,立刻站直了身子,一臉的愧疚:“姑娘,奴婢錯了。”
“可知道錯在何處?”顧夕謹也不和少年公子計較,竟然當着衆人的面開始教訓丫鬟起來。
知畫用力的點了點頭:“回姑娘的話,奴婢知道。”
“那就說來聽聽。”顧夕謹好整以暇,並不管現在正處於人羣的包圍之中。
“是。”知畫的神情越發的恭敬,“姑娘一直教育我們不能和畜牲一般見識,比如人被狗咬了一口,那就只能自認倒黴,難不成還趕着上去咬狗一口不成?”
知畫這話出口,原本噪雜的人羣,霎時就安靜下來,看向少年公子的目光,頓時帶上了異色,有些已經忍不住輕笑出聲了。
可是始作俑者,卻依舊恭恭敬敬的站在顧夕謹的面前,一臉後悔莫及的樣子。
少年公子看着知畫的目光,已經涌現出一抹兇光來,那目光中,已經帶上了森冷的殺意。原本站在他身邊的人羣,不知何時,竟然都悄悄的退開了一步。
“誒,剛纔你已經咬了一嘴的毛了!”顧夕謹看着知畫,那目光中全都是無奈,“教你多少回了,就是不往心裡去!罰你回去之後,多洗兩遍澡,把嘴裡的狗毛洗乾淨了,才許近身伺候!”
知畫聽了,一臉露出一副可憐至極的模樣:“姑娘……,奴婢,待會兒簌簌口,行不行?”
“不行!你該知道姑娘最是愛乾淨的!”知竹上前一步,把知畫擠到了一邊,伸手攙住了顧夕謹,“姑娘,奴婢伺候姑娘進去。”
顧夕謹朝着知竹勾了勾嘴,主僕兩人就在衆人灼灼的目光,步履平穩的邁進了鋪子的門口。
“啊,知畫姐姐,你呆呆的站在這裡做甚麼?”小廝買了早餐回來,看見知畫如柱子一般杵在路的當中,頓時奇怪道。
知畫回頭惡狠狠的瞪了小廝一眼:“我做什麼,與你有什麼相干!你給我當心一些,若是在怠慢了差事,我就告訴高先生讓他把你這個月的月錢全都扣了!”說着,也不管一臉鬱悶的小廝,轉身施施然的邁進了鋪子的大門。
原本待在一邊看笑話的人羣,見知畫和小廝竟然這麼熟悉,心中已經把少年公子的話信了一半,看起來,這個姑娘應該是高先生的紅粉知己,只是這個紅粉知己怎麼瞧着……
想到剛纔顧夕謹主僕兩人的表現,衆人不由得替高逢春擔心起來,這姑娘瞧着似乎並不怎麼好駕馭,那個老實巴交的高先生,哪裡回事她的對手!
這麼一想,人羣中的有些人頓時有了主意,只要高先生沒有成親之間,那麼別人也是很有機會的!如果能把女兒嫁給高先生,那麼豈不是請了一尊救命的菩薩!
“請問這位小哥,剛纔進去的姑娘是哪家的?”有人已經開始打聽起來原委來了。
小廝擡起頭看了一眼對方,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那位姑娘是我們鋪子的東家,現在我都不知道爲什麼得罪了東家身邊的知畫姐姐,我這次死定了!”
人羣一聽,顧夕謹竟然是鋪子的東家,不由得全都愣住了,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少年公子的主僕身上。
少年公子想到剛纔說得那幾句話,此刻真的恨不得在地上挖一個洞,自個兒鑽進去算了!
“少年……”家丁一聽也愣住了,扭頭看着少年公子,那臉上全都是懊悔,“奴才不知道……”
少年公子咬了咬嘴角,猶豫了許久,再一次排在了隊伍的中間。
在這主僕兩個說話的時候,小廝已經捧着食盒飛快的進了鋪子,看見顧夕謹帶着知竹和知畫坐在一邊,連忙堆起滿臉的笑容:“姑娘,早餐買來了,姑娘要不也用一些?”
知竹柳眉一豎:“高先生可是用過了?”
“啊,沒,沒有,知竹姐姐,你看這個食盒還在我這裡,先生怎麼會有時間吃的!”小廝連忙討好的笑着道,“我這就給先生送過去……”
知竹上前一步,伸手把適合從小廝的手中奪了過來:“我哪裡還敢指望你這個吃乾飯的!你沒有把食盒摔了,我就已經應該燒香拜佛了!”
小廝被知竹搶白了一頓,頓時臉上有些訕訕的:“知竹姐姐,實在是先生太忙了,並不是我們伺候不周,我,我……”小廝還想盟誓以表達自己的決心,只可惜知竹早已經拿了食盒朝着高逢春走過去。
高逢春剛剛替一個老人家看完病,剛要張口喊“下一個”,誰知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見“咚”一聲響,一個食盒落在了他的病人的面前,嚇得他伸出去的手連忙縮了回來,生怕一個不及,這隻手就交代給知竹了!
“知竹,你來了,先坐一會兒,等我看完這幾個。”高逢春朝着知竹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他和知竹十分的熟,當初在大胤的時候,開鋪子的事情,就是知竹陪着他一起完成的。
“看病,看病!你就只知道看病!”知竹卻板着臉,連個笑容都吝嗇給,“你連自己都快保不住,還幫着別人看病!”
高逢春瞧着知竹生氣了,雖然不知道知竹爲什麼會生氣,但是卻站起來,給知竹陪了一個禮:“知竹姑娘莫要生氣,若是因爲我的錯,我這裡先給姑娘賠禮了,就請姑娘原諒我這一次吧。”
知竹見高逢春這般模樣,倒也不好繼續爲難他,朝着排隊等候的人羣說道:“衆位鄉親,我家先生自早上起來之後,還沒有用過早飯,各位能不能稍待片刻,等我家先生把早飯吃了,繼續給大家夥兒看病?”
人羣中有好些都是知禮的,聽說高逢春早上起來,還沒有吃過飯,連忙道:“先生先用早飯,我們等一會兒也沒事的。”
高逢春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愁眉苦臉的人,擡起頭朝着知竹討好的笑道:“知竹姑娘,我先把這個看完,然後就去吃早飯,如何?”
知竹看看高逢春,又看看臉色枯黃的男子,無奈的點了點頭:“你看完這個就去用早飯!不要忘記了!若是忘記了,我就喊人拆了這個鋪子!”
高逢春聽了,連忙連聲應是:“知竹姑娘放心,我定然不會忘記,等看完這個,一定過去用早飯。”
知竹得到了一個還算是令她滿意的承諾,拎着食盒朝着顧夕謹走去。
顧夕謹帶着知竹和知畫去了後院,三個人在後院等了許久,纔看見高逢春急匆匆的進來,一眼看見顧夕謹,連忙彎腰行禮:“原來姑娘也來了,剛纔多有怠慢,還望姑娘不要往心裡去。”
顧夕謹連忙虛扶還禮:“先生太客氣了,還請坐下。”顧夕謹一邊招呼高逢春,一邊吩咐知竹出去把溫在竈上的早飯拿過來。
“高先生,雖然病人要緊,但是自己的身子也是要緊的。”顧夕謹看着高逢春比原來消瘦了許多的臉,忍不住開口說道,“你若是把自己累病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高逢春一臉的苦笑:“姑娘也看見了,醫館裡每天都有這麼多的人,我若是再偷一下懶,怕是這人羣都要排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
“但也不能這般硬扛着,你這麼做,你的身子,遲早是要出事情的!”顧夕謹在高逢春的對面坐了,“我原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的人,不如我們高價去請幾個坐堂郎中來,也可以替你分憂解難。”
高逢春苦笑道:“我原也想請幾個郎中來,一起坐堂,可是這郎中又是好找的?若是好找,我早就找了!”
“事在人爲,沒有去找過,怎麼會知道找不到呢?”顧夕謹笑着開口說道。
“說得也是,那這件事情就拜託姑娘了。”高逢春說着,又道,“我們醫館旁邊的幾家鋪子,受到我們醫館的連累,這幾日連開張都困難,昨日找上門來……”
“既然如此,我就讓沈總管跟他們談談,若是價格合適,我們就盤下來,把醫館擴大算了。”顧夕謹不等高逢春把話說完,就接了過去。
“我原就是這麼想的,既然姑娘也這麼想,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裡說話間,知竹已經拎了食盒過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那盒子裡的盤子一盆一盆的往外搬:“先生今日就先將就着用些,明兒個開始,早餐我就遣人給先生送過來。”
“這樣也好,也省的整日裡忘記吃飯。”顧夕謹點頭贊同,“一日三餐都從那邊送過來。”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高逢春鎖着眉道。
“不麻煩!反正府裡原本就要做飯的,多你一個人的飯,也看不出什麼的,先生不必往心裡去。”顧夕謹笑着寬慰道。
高逢春聽了也不再拒絕,他這裡真的是忙得不可開交,連做飯都沒有時間,現在那邊府裡能送過來,自然是最好的。
高逢春吃飯很快,三兩口就吃了一個包子,“稀呼呼”一陣響,就把一碗粥倒進了肚子裡。
高逢春吃完飯,站起來,才發現顧夕謹臉上帶着一絲猶豫,忙道:“姑娘今日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