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不由得愣了一下,在安明軒虎視眈眈中,不得已打扮成了花枝招展的模樣,帶着知竹和知畫去了福安堂。
老夫人早就已經起來了,看着顧夕謹進來,點了點頭,吩咐了幾句,又指着獨孤傲天道:“夕謹,今日是請期的大日子,獨孤公子作爲我們安南侯府的代表,跟着你一起去吧。”
獨孤傲天作爲安南侯府的代表……
顧夕謹下意識的擡頭朝着獨孤傲天看去,卻見他老神在在的低着頭站在老夫人的身邊,連眼角都不曾朝着她這邊瞟一下。
“夕謹,夕謹!”老夫人見怔着不說話,心中有些不悅,“今日是請期的大日子,你這模樣可是不行。”
顧夕謹連忙收斂了神思,躬身行禮:“母親責備的是,只是獨孤公子代表安南侯府,媳婦一時間有些意外,這纔會失禮。”
顧夕謹這話真的是出自真心的!雖然那一日在靜安郡王府答應了在請期之日帶着獨孤傲天去武安侯府見柳姨娘,但是用什麼藉口,她卻一直想不到好辦法,原想着今日想法子偷偷的把獨孤傲天帶進府去,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能說通老夫人,讓他代表安南侯府,光明正大的去武安侯府!
說實話,這一刻,顧夕謹真心好奇,他到底是怎麼說服老夫人的?!
“怎麼?嫂夫人不願意與我一起去武安侯府?”獨孤傲天挑眉看着顧夕謹驚詫的模樣,眼中帶着一絲挑釁。
他就知道女人不靠譜!自從靜安郡王府回來之後,這個女人就窩在自己的院子裡,悠閒的過着日子,根本就沒有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幸虧,他心底清明,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女人的心思,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自己搞了這麼一個身份,否則誰知道這個女人打算如何折騰他呢!
“不,哪裡會。”顧夕謹即便是心中再不願,這嘴上還是要否認的,“若是能得獨孤公子一起去,倒是不必讓妾身顧此失彼了。”
“既然嫂夫人沒有意見,那不如現在就動身。嫂夫人覺得如何?”
“自然是可以。”顧夕謹應了屈膝給老夫人行禮,然後帶着兩個丫頭出了福安堂,才走了幾步路,就看見獨孤傲天追了上來,不遠不近的尾隨着她。
顧夕謹也當作沒有看見,自顧自的唔查看了禮物和要帶的物件,確認沒有一件落下,這才帶着一干人等出了安南侯府。
林總管早已經把馬車備好,顧夕謹看着長隨僕婦把禮物搬上了馬車,這才扭頭看向獨孤傲天:“公子是打算騎馬還是坐車?”
“男人大丈夫,豈可學婦人的模樣,坐在馬車上?”獨孤傲天“啪”的打開手上的摺扇,瀟灑的搖了一下,“我自然是騎馬。”
顧夕謹瞥了獨孤傲天一眼,心中腹誹不已。
騎馬就騎馬唄,還做出這麼一副騷包的模樣來。
“你成親了沒?”神使鬼差一般的,顧夕謹脫口而出。
獨孤傲天正在搖晃的摺扇,頓了頓,扭頭看着顧夕謹:“怎麼?嫂夫人對小弟有意?”
顧夕謹臉色一沉,轉身就上了馬車:“當我沒說。”
獨孤傲天看着顧夕謹略微顯得有些狼狽的身影,笑了:“嫂夫人放心,小弟並沒有成親。”
顧夕謹已經放下了車簾,知竹探出頭來,朝着車伕喊了一聲:“啓程。”
車伕舉起手中的馬鞭,甩了一個十分漂亮的鞭花,馬車便平緩的朝着前面行去。
武安侯府今日雖然說不上十分熱鬧,卻也好好的裝飾了一般,幾個長隨遠遠的在衚衕口迎着,看見安南侯府的馬車來了,一個人迎了上來,其餘的轉身朝着府裡跑去稟報了。
馬車在武安侯府面前停了下來,知竹和知畫扶着顧夕謹下了馬車,獨孤傲天也下馬走了過來,早就有武安侯府的總管迎了上來,把獨孤傲天迎去了前院,而顧夕謹則去了後院見錢氏。
今兒個是請期的大日子,顧明珠好歹是錢氏的嫡女,因此,錢氏還是邀請了幾家夫人過來作陪,爲着大家的臉面,席面上不論是錢氏還是顧明珠都沒有爲難顧夕謹,言笑晏晏的,一團和樂。
用過午飯,幾家作陪的夫人都告辭回家去了,顧夕謹坐在正院裡,心中卻有些忐忑起來。
獨孤傲天在前院,不要說神不知鬼不覺的帶着獨孤傲天去柳姨娘的院子,便是讓獨孤傲天從前院到後院裡來,都是一個難題。
“我嫁去安南侯府,你心中是不是很不舒服?”顧明珠看着顧夕謹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樣,一直強壓的怒氣,就竄了起來。
不知爲何,顧明珠發現,她最近對這個庶女越來越討厭了!只要看見她一眼,這心中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難受的恨不得把手邊的東西全都撕碎了!
“啊,怎麼會呢!”顧夕謹聽着顧明珠的口氣有些不對,但並沒有往心裡去,反正這個顧明珠,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七姐姐能嫁去安南侯府,是安南侯府的榮幸,妹妹自然也是歡喜的!”
“歡喜?”顧明珠冷笑一聲,“是得意吧!一個庶女終於可以壓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了!”顧明珠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凌厲起來,“說吧,你到底什麼時候肯把安南侯夫人這個正室的位置讓出來?”
顧夕謹打死也想不到,顧明珠竟然把這種暗底下操作的事情,擺到了明面上!
這話讓她怎麼回答?
肯?不要說這不是她能決定的,便就是她能決定的,她無緣無故的爲什麼要把正室的位置讓出來?!
不肯?就憑着顧明珠即將抓狂的狀態,怕是這“不肯”兩個字剛出口,顧明珠就能給她顏色看!
“母親……”顧夕謹尷尬的朝着錢氏笑了笑,“我回府來,還沒有見過姨娘,我想告辭去見見姨娘。”
顧明珠見顧夕謹顧左右而言他,倏的就站了起來,盯着顧夕謹,臉上已經凝結出冰霜:“你以爲你能避得開去嗎?我告訴你,今日你是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顧夕謹自然不會把顧明珠的這個威脅放在心上,只是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尷尬,朝着端坐在主位,一聲不吭的錢氏,行了一個禮:“母親,你看……”
“你今日若不把這件事說清楚,就不必去見柳姨娘了!”顧明珠伸手指着顧夕謹,那一隻蔥管一般的玉指,都快要碰觸到顧夕謹的鼻尖,“若不是在成親之前見血不吉利,你以爲就憑你這個模樣,你還能活到我成親的那一日?”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顧夕謹的目光落在了錢氏的身上,見錢氏正低着頭,看着手中的描金邊花釉茶盞,彷彿那茶盞上描畫的牡丹花已經活過來了一般,引得她看着,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
“既然母親不反對,那女兒就告辭,去見柳姨娘了。”顧夕謹屈膝給錢氏行了一個,轉身就打算離開。
既然你願意當泥塑木胎不說話,有本事那就一直不說話好了!
“你給我站住!”顧明珠幾步走到顧夕謹的面前,攔住了顧夕謹的去路,“我娘並沒有開口讓你走,你敢走?”
“七姐姐,這世間有一個詞叫做默認。既然母親沒有反對,那自然就是默認了。”顧夕謹臉上的笑容不變,可是那神情已經冷了下來,“再說了,七姐姐,你也是快要成親的人了,這成了親,可比不得在家中自在,有些話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你還教訓上我了?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顧明珠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擡手就要朝着顧夕謹的臉上扇去。
“七姐兒!”錢氏突然出聲,接着把手中的茶盞“砰”的一聲,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娘!我今日非要教訓這個賤人不可!”顧明珠猛地扭頭看着錢氏,舉起的手卻沒有落下來。
“你若是就這麼打了八姐兒,八姐兒回府去,老夫人看見了,問將起來,你覺得應該如何回答?”錢氏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慍怒,也不知道是針對顧夕謹的,還是針對顧明珠的話,“若是老夫人知道你性子這麼粗暴,以後嫁去安南侯府,你還想老夫人讓你當家做主母?”
“我……”很顯然,錢氏的話說道顧明珠的心坎去了,雖然滿心的不願,但她還是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怒視着顧夕謹,“你若不是認不清自己的地位,我不介意親自告訴你!”
“七姐姐放心就是,妹妹我別的或許不懂,這自知之明卻是有得狠!”顧夕謹盯着顧明珠,連一絲一毫也不肯退讓。
人家都已經打算要你的命了,你再退讓,豈不是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你能有自知之明,那就最好了。”顧明珠惡狠狠的瞪了顧夕謹一眼,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退了一步,站到了錢氏的身邊。
“既然七姐姐沒事了,那麼妹妹我就告辭了。”顧夕謹再一次屈膝行禮,正要轉身出去,卻看見從門口進來兩個人。
“哎呀,嫂夫人,小弟還沒有來拜見過伯母,你怎麼就要走了呢?這多失禮啊!”獨孤傲天進門的時候,剛好聽見顧夕謹最後的一句話,笑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