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青兒回來了。”綠兒有些膽怯的看了張姨娘一眼,小心的道。
“讓她給我滾進來!”張姨娘倏的瞪圓了眼睛,“她連當差都不會了嗎?難不成還要讓我去請她過來?”
“姨娘息怒,青兒剛剛纔回來,奴婢這就讓她進來。”
張姨娘一見綠兒,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個沒用的東西,竟然連這麼一點眼色都沒有,養着你,盡都用來吃飯的麼?!”
張姨娘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罵的綠兒面紅耳赤,擡不起頭來。
青兒在門外,聽着張姨娘的罵聲,戰戰兢兢的進來:“姨娘……”
張姨娘看了一眼青兒的身後,卻發現她只有一個人,厲聲道:“我讓你去請夫人,夫人呢?請來了沒有?”
青兒嚇的縮了縮脖子,鼓足勇氣,把顧夕瑾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張姨娘咬着牙聽完,把手中的茶盞,猛地砸在了地上:“大姑娘,這府裡的主子!我呸!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再囂張幾日!”
綠兒被張姨娘的臉色嚇了一跳:“姨娘……”
“哼!”張姨娘冷冷的哼了一聲,“侯爺呢?還在那個狐狸精的房裡?”
“這倒沒有,奴婢聽說,今兒個侯爺和夫人一起去看五姑娘,後來夫人回院子了,侯爺卻沒有出來……”
“沒有出來,那就是說,侯爺宿在趙姨娘院子裡了?”
“想來應該是的。”
“想不到被那個賤人奪了頭籌!”張姨娘在屋子裡搓着手,繞着屋子走了幾圈,猛地扭頭看向綠兒,“你去趙姨娘的院子,就說我剛得了一首好詩,想請侯爺指教一下。”
“張姨娘那邊可有什麼動靜?”顧夕瑾拿着一本書,歪在牀上,慢慢的翻着。
“奴婢遣了丫頭去探聽了,據說張姨娘只是摔了一隻茶盞,把青兒和綠兒臭罵了一頓,然後讓綠兒去趙姨娘的院子裡,請侯爺去了。”
“請侯爺去了?是因爲身子不舒服?”顧夕瑾疑惑道。
知畫白了顧夕瑾一眼:“夫人,你的藉口已經過時了。”
“呃,身子不舒服,難道不是最好的藉口?”
“好什麼啊!這個藉口都用爛了!”知畫斜睨了顧夕瑾一眼,“人家張姨娘的藉口是,新得了一首好詩,請侯爺賞鑑一下。”
“新得了一首好詩?”顧夕瑾倒是被這個藉口嚇了一跳,“想不到張姨娘竟然是個風雅的,只是這些年來,我好像沒有聽張姨娘吟過詩。”
“夫人說得好笑,張姨娘便是會吟詩,她又做甚麼要吟給夫人聽?”知畫一臉不屑的瞧着顧夕瑾,“人家便是要吟,也要吟給侯爺聽纔是!”
“嗯,你說得有道理!”顧夕瑾重重的點了點頭,“原是我想多了。”
“今天難道太陽出西邊出來了?那邊竟然肯放侯爺宿在外面?”知竹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顧夕瑾被知竹一提醒,猛地坐直了身子:“知畫,吩咐下去,緊閉院門,睡覺!”
“夫人,你這是做甚麼?”知畫被顧夕瑾的模樣嚇了一跳。
“記得叮囑丫頭,不論誰敲門都不開,我今兒個累到了,吩咐了不讓打擾,有事明天再說。”
“夫人這是……”知畫遲疑了一下,立刻回過神來,忙不迭的連聲應了,小跑着出去了。
知竹瞧着顧夕瑾草木皆兵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夫人這是被嚇怕了!”
“可不是,若不是你提醒,我今兒個晚上就不用睡了!那邊不可能讓侯爺宿在別處的,而張姨娘今兒剛吃了虧,怎麼可能把侯爺讓出來……”
“今兒個一定會有是非!”知竹給這一段談話,下了一個定論,“所以今兒晚上一定要緊閉門扉!”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我們的知竹越來越聰明瞭!”顧夕瑾笑着誇讚了一句。
這一個晚上,卻分外的平靜,不但沒有顧夕瑾臆想當中的噪雜,連蟲鳴的聲音,似乎也比平日裡壓低了許多。
雖然一夜平靜,但是顧夕瑾睡得卻不是很好,迷迷糊糊,恍恍惚惚的,總覺得有一個人在冥冥之中看着她,似乎在對着她說什麼,只是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硬是聽不清楚其中的任何一個字!
最後,顧夕瑾是在迷濛當中被知竹喊醒的:“夫人,該起了。”
顧夕瑾睜開眼睛:“知竹,什麼時辰了?”
“不早了,已經卯時三刻了。”知竹麻利替顧夕瑾收拾着,一邊爽利的說着。
顧夕瑾猛地坐了起來:“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奴婢見夫人昨晚上睡的不是很安穩,想着廚房已經交給大姑娘了,夫人的事情總算是少了一些,就讓夫人多睡了一會兒。”知竹已經把牀鋪收拾好了,又去開了箱籠,把顧夕瑾今日要穿的衣服拿了出來。
“夫人,你不如就聽侯爺的話,穿些鮮豔的衣服。”知竹看了一眼手中深褐色的衣服,撇了撇嘴,“好端端的,做甚麼把自己打扮成這樣,若是遇見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爲夫人都人老珠黃了呢!”
“所謂女爲悅己者容,這府裡沒有喜歡我的,我穿戴給誰看?”顧夕瑾看着銅鏡中,年輕的臉,輕嘆了一口氣,“年紀老了倒是不怕,最怕是心老,心老了,就只剩下等死了!”
“夫人又胡說了!”知竹不贊同的看了顧夕瑾一眼,“夫人今年才十八歲,正是年華最好的時候,哪裡牽扯得上等死兩個字!”
顧夕瑾笑着,並沒有說話。
知畫端着水進來,服侍着顧夕瑾洗簌了,知竹又伺候着顧夕瑾穿戴了,主僕三人這纔去了客堂,帶着嚴哥兒等人用了飯,正要一起去福安堂請安,看見燕兒急急的過來。
“燕兒姐姐,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顧夕瑾見燕兒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一副人人都欠了她銀子一般,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夫人安。”燕兒見是顧夕瑾,連忙行禮。
“燕兒姐姐快請起來。”顧夕瑾伸手拉起了燕兒,“這一大早的,燕兒姐姐你這是……”
“老夫人命我傳話給夫人,今兒個她身子欠安,讓哥兒,姑娘們不用去請安。”
“母親身子欠安?我這就去請太醫。”顧夕瑾連忙讓嚴哥兒帶着妹妹們回去,又吩咐知竹去請太醫,都安排好了,這才拉着燕兒的手問道,“母親昨兒個還好端端的,這才一個晚上,怎麼就……”
“誒,還不是被新夫人折騰的!”燕兒難得的開說,發了一句牢騷,看起來,燕兒也被翠彤折騰的夠嗆。
“翠彤妹妹?”顧夕瑾一聽燕兒的話,其實心中已經有幾分明瞭了,可是臉上卻滿是驚訝,“翠彤妹妹也身子不適麼?”
“哪裡是什麼身子不適,根本就是拈酸吃醋的有些過份了,竟然吵鬧的老夫人一夜不曾好睡。”燕兒顯然是氣急了,“夫人不知道,新夫人現在還在鬧騰呢!”
“呃……”顧夕瑾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開始盤算起來,她接下去怎麼做纔是最得利的。
“老夫人讓奴婢過來,請夫人過去看看。”不等顧夕瑾想好,燕兒的話,就直接把顧夕瑾的一切盤算敲碎,給了她一個最不願意面對的局面。
“母親讓我過去?”顧夕瑾遲疑了一下,“燕兒姐姐,你可知道母親讓我過去做什麼?”
燕兒嗔怪道:“向來瞧着夫人是個明白的,今兒個怎麼問出這麼一個蠢問題來,自然是因着新夫人的事情,請夫人過去。”
顧夕瑾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緊:“還請燕兒姐姐給我支個招兒。我對上翠彤妹妹,可是一點兒的轍都沒有的。”
“夫人真是太瞧得起奴婢了,奴婢能有什麼好招兒,若是有,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夫人快些吧,老夫人已經等的着急了。”
顧夕瑾想想待會兒的場面,心中就有些發緊,心想着不去,可是老夫人的命令,卻又不敢不聽,老夫人可是這個建亭侯府中最大的存在,寧可得罪安明軒也不能得罪老夫人的!
“是,我這就去。”顧夕瑾應了一聲,硬着頭皮朝着福安堂走去,才走了兩步,卻發現燕兒沒有跟上來,奇道,“姐姐不一起回去嗎?”
“老夫人還奴婢去帶各位姨娘們一起去。”燕兒屈膝行禮,“夫人請先去吧。”
顧夕瑾見她這麼說,倒不好強着和她同行,便讓燕兒去了,自己帶着知竹和知畫向着福安堂走去。
福安堂裡,並沒有如顧夕瑾所料想的那樣鬧哄哄的一片,而是一片靜寂,靜寂的讓人生出一種錯覺,似乎這裡就是一座空宅子,根本就沒有人住在這裡,可是偶然飄過的幾個小丫頭,卻讓人知道這種想法是錯的!
顧夕瑾上了滴水廊檐,換做平日裡,早有丫鬟迎了上來,可是今日,卻依舊是一片靜悄悄,即便是有丫頭瞧見了顧夕瑾,卻就如沒有瞧見一般。
顧夕瑾這下子真的被嚇到了,這是要受了多大的打擊,才能讓這個福安堂發生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知竹和知畫互相對視了一眼,知竹緊緊跟上了顧夕瑾,而知畫腳下一頓,身子拐了一個彎,就拐進了旁邊的一條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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