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也好,至少可以保證這一生平安。”納蘭榮臻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了,“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纔剛剛找回來,我也不希望你遠離,就找一個女婿入贅,也算成承繼了我納蘭家的香火。”
“……”顧夕謹猛地瞪大了眼睛,入贅,入贅?!
入贅兩個字出口,納蘭榮臻彷彿找到了動力一般,猛地挺直了腰身:“這麼一來,我就可以把我的爵位傳給我的孫兒……”
“……”他是不是想得太遠了?!
“就這麼說定了!”納蘭榮臻拿着賬冊倏的站了起來,“夕謹,你這就回去好生想想,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夫婿,把條件列出來,然後我幫你去找!”
“……”這是挑老公還是挑白菜?!
“你若是擔心一時半會兒的寫不齊全,等會兒我幫你一塊兒想。”納蘭榮臻拿着賬冊朝着外面走去。
納蘭榮臻既然要離開,顧夕謹自然也不會在呆在書房裡,跟在納蘭榮臻的身後,出了書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只是這一路上,顧夕謹走的迷迷糊糊的,她怎麼也想不到納蘭榮臻竟然想一出就是一出,這若是招婿的榜文一貼……
顧夕謹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個有兩個那麼大。
獨孤傲天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張開眼睛,對上的是納蘭容卿那張擔憂至極的臉。
“母,母后……”獨孤傲天的聲音依舊有些嘶啞,“我,我這是……”
獨孤傲天看着眼前的這熟悉的擺設,熟悉的臉龐,熟悉的地方,恍惚間,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他這是逃出生天了?!
“天兒!”納蘭容卿聽見獨孤傲天的聲音,猛地拽住了獨孤傲天的手,“天兒,你好了?沒事了?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納蘭容卿控制不住情緒,伸手在獨孤傲天的身上用力的捶了一下。
“哎呦……”獨孤傲天下意識的開口喊了一聲。
納蘭容卿頓時着急起來:“天兒,你沒事吧?”
“兒子沒事,只是腦袋有些疼得慌。”
“御醫,御醫,快,快去把御醫宣過來!”納蘭容卿大聲的喊着,隨着她的喊聲響起,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了寢殿。
不一會兒,高逢春跟在小太監身後進了寢殿,擡頭看見納蘭容卿,連忙彎腰行禮:“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高先生快請起來。”納蘭容卿連忙伸手虛扶,“天兒他纔剛醒過來,就說腦袋疼,先生快過來瞧瞧,是不是……”納蘭容卿說着,這心就提了起來,誰知道那個殺千刀的下賤胚子,把天兒怎麼了,若是天兒真的有些什麼,她一定要把那個殺千刀的下賤胚子千刀萬剮,來給天兒出氣!
“是。”高逢春恭敬的應了,上前一步,伸出兩隻手指按住了獨孤傲天的手腕。
正在高逢春替獨孤傲天診治的時候,納蘭榮臻接到獨孤傲天已經醒了消息,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皇后娘娘……”
納蘭容卿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起身走了過來:“哥哥……”
納蘭榮臻連忙壓低了聲音問道:“可是天兒出了什麼事情?”
納蘭容卿伸手指了指高逢春:“天兒說頭疼,高先生正在替他診治,我,我擔心……”
納蘭榮臻剛要開口出聲安慰,就看見高逢春已經站了起來,彎腰給納蘭容卿行了一禮:“皇后娘娘放心就是,殿下並沒有什麼事,只要安心將養一段日子,就會沒事的。”
聽高逢春說獨孤傲天沒事,納蘭容卿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可是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天兒他……”
“殿下只是因爲日夜憂心,思慮過度,纔會頭疼,微臣開一些寧神養身的藥,殿下先服用一點日子,就會沒事的。”高逢春恭敬的道。
“還請先生寫方子。”納蘭容卿對高逢春很是客氣,畢竟高逢春師徒兩個的本事放在這裡,但凡只要能過得去,沒有一個人會去得罪一個手段高明的大夫的,畢竟一個好的大夫,可是可以從閻王爺手中搶人的。
“是。”高逢春行了禮,隨着宮女去了一邊的桌案上寫方子。
納蘭容卿走到牀邊,輕聲的安慰獨孤傲天。
獨孤傲天這時候也已經明白,他真的從那地獄中出來了!
“母后……”獨孤傲天看着坐在他面前淚如雨下的納蘭容卿,擡起手,輕輕的替納蘭容卿把臉上的淚珠擦去,“母后,是兒子錯了,兒子以後一定不會在這麼大意了,這次讓母后擔心,兒子真是,真是……”說道後來,獨孤傲天的眼睛,也跟着紅了。
“回來就好,以後出門要多帶一些侍衛,這京都城中,現在還不是很安全。”納蘭榮臻上前一步,站在了牀邊。
“舅舅,你,你的身上的毒已經解了?”獨孤傲天看着挺直了脊背站在他面前的納蘭榮臻,突然臉色一變。
納蘭容卿發現了獨孤傲天神色不對,連忙開口道:“你舅舅身上的毒解了,你理該開心纔是,怎麼是這麼一副神色?虧得是自己的親舅舅,若是讓別人看見了,豈不是讓人說嘴?!”
獨孤傲天卻恍惚沒有聽見納蘭容卿的話,盯着納蘭榮臻問道:“舅舅,你身子好了,那麼夕謹,夕謹她……”
“你安心養病就是,夕謹她沒事。”
“她沒事?可是,可是……”獨孤傲天自然不清楚納蘭榮臻的解身上的毒是怎麼解得,在他的印象中,納蘭容卿解毒可是要顧夕謹的心頭血才行,現在納蘭榮臻好了,豈不是說明顧夕謹……
獨孤傲天突然發現自己想不下去了,如實想象成真,他都不會知道自己如何反應。
“神醫找了方子,替我解了毒,並沒有用心頭血。”納蘭榮臻解釋了一句,瞧着獨孤傲天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頓了頓,躬身朝着納蘭容卿行了一禮,“皇后娘娘,微臣打算替夕謹招贅,以繼承我納蘭家的香火。”
原本納蘭容卿是贊同顧夕謹進宮的,可是話還沒有出口,納蘭榮臻竟然開了這麼一句,原本準備好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舅舅,你,你說什麼?”獨孤傲天不敢置信的睜圓了眼睛,“你說……”
“殿下,微臣打算替夕謹招贅,讓她繼承侯府的香~火~。”納蘭榮臻很自然把話重複了一遍。
“不,不……”獨孤傲天喃喃的重複了一邊,突然“哇”的一聲,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這……”納蘭榮臻沉吟了一下,嘴角一咬,手擡起來,猛地朝着下面一斬,“要不,就來一個快刀斬亂麻,我就不信,天兒會這麼不顧大局……”
納蘭容卿到底還是心疼獨孤傲天,聽了納蘭榮臻的話,霎時猶豫起來:“萬一……”
“只要皇后娘娘能狠下心腸,我倒是還有一個法子。”納蘭榮臻說着,擡起頭看着納蘭容卿。
納蘭容卿輕嘆了一口氣:“哥哥先說來聽聽,若是能不讓天兒傷心,那纔是最好的。”
“天兒!”納蘭容卿被獨孤傲天的這一口血嚇住,尖叫一聲,轉身跑過去,抱住了獨孤傲天,“你,你……”
“舅,舅舅,你,你剛纔說,說……”獨孤傲天從納蘭容卿的懷抱中,用力的探出頭來,看着納蘭榮臻,“說,要,要替夕謹……”
獨孤傲天這種失魂落魄的模樣,讓納蘭榮臻的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突然沉下了聲音:“是的,我要替夕謹招贅,我總不能讓納蘭府斷了香火,成爲納蘭家的罪人!”
納蘭榮臻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爲什麼……”獨孤傲天緩緩的推開納蘭容卿,擡起頭,對上納蘭榮臻的眼睛,“你原先不是這麼想的……”
納蘭榮臻的胸口,閃過一抹疼,旋即又硬下了心腸,冷着聲音道:“是的,你說得沒錯,我原先是不是這麼想的,可是夕謹卻是懂事的,這是她心中所想,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還是一個這麼懂事的,我自然要順從她的心思,因此,我今兒過來,是想請皇后娘娘下旨的。”
“不,不行,我,不同意……”獨孤傲天緊緊的咬着嘴角,由於過份用力,咬破了嘴角,一滴殷紅的血珠從牙齒縫中滾出來,觸目而又驚心。
納蘭容卿看着獨孤傲天嘴角的血珠,那心緊緊的揪了起來,淚水立刻充盈了眼眶,滾落下來。
“殿下,夕謹的婚事,還輪不到殿下插手。”納蘭榮臻看着獨孤傲天,眼中滿是冷硬。
“我,我……”獨孤傲天梗着脖子,“反正,我,我不同意。”
“殿下以什麼身份不同意?”納蘭榮臻冷笑一聲,“殿下不覺得,你管的太寬了?”
“我,我這就去,去找她!”獨孤傲天咬着牙說說完,掙扎着就要站起來。
“哥哥!”納蘭容卿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按住了獨孤傲天,“天兒,你好生歇着,稍安勿躁,我去和你舅舅說。”
“母后,我……”獨孤傲天掙扎了一下,他這時候其實已經相信了納蘭榮臻的話,招贅這種主意,真的應該是顧夕謹的主意,想在大胤的時候,顧夕謹爲了立刻安明軒,那種決絕……,獨孤傲天突然怕了,若是納蘭容卿強迫的話,他不知道顧夕謹會如何的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