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卻沒有立刻答應,在她看來,她明兒個就要離開這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剛要開口拒絕,卻看見窗下的人羣,再一次躁動起來,隱隱約約的還來哭聲和求饒聲。
“姑娘!”知畫見顧夕謹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頓時急了,“姑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顧夕謹剛要開口說話,卻又被知竹搶了過去,“姑娘,奴婢下去看看,若是能救,還請姑娘施以援手。”說完,轉身就下去了,顧夕謹連阻止都來不及出口。
知畫蠢蠢欲動,可是顧夕謹不動身,她也不好離開,總不能兩個丫頭全都走了,只剩下姑娘一個人站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是她人雖然在這裡,可是很明顯,心早已經離開了教室,隨着知竹下樓去了。
小二擡起頭看着顧夕謹道:“姑娘若是能救,還請姑娘高擡貴手。”
顧夕謹看着滿屋子期盼的眼色,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走,都跟着我下去看看吧,到底是因着什麼原因。”
顧夕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見滿屋子的人,頓時興奮起來,最有護衛着她,朝着出事的地方走了過去。
小二很賣力的,擠開人羣,擠出一條路來,人羣頓時怒目相向,可是再扭頭看見顧夕謹的時候,就很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來。
“謝謝各位。”顧夕謹溫婉而有理,人羣自然不會和她爲難,很快的,她毫無難度的走到了那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影。若說是扭打,其實根本就是一面倒的鎮壓,那個小姑娘在紈絝的手中,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顧夕謹的溫婉多禮,讓人們頓時激動起來。
要知道今日顧夕謹因爲要進宮拜見官家和皇后,所以身上穿的是郡主的朝服。
京畿百姓的眼光可是十分毒辣的,能親眼看見一個這麼親民的貴人,這心情頓時激盪起來。
知竹和知畫緊緊的護在顧夕謹的兩邊,一直走到那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這才停住了腳步。
那個壓在小姑娘身上的紈絝,嘴裡不住的說着令人噁心的下流話,那兩隻手,掐着小姑娘的脖子和腰身,騎在小姑娘的身上,那模樣就如得勝還朝的將軍一般。
顧夕謹看了知畫一眼,知畫會意,上前幾步,雙手叉腰,用一種極其鄙視的目光瞅着那個紈絝:“誒呦喂,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欺負弱女子,倒真的不算是辱沒了男子漢這個稱呼!”
紈絝猛地扭頭,瞥了知畫一眼,不屑的開口:“是那個褲。襠露了,竟然把你給生出來了?”
“……”知畫的臉頓時漲紅起來,她自從出生起,還沒有見過這麼下賤的人。
“原來是你娘褲襠沒有紮緊,才露出你這麼一個畜牲來!”知竹見知畫囧的說不出話來,便把話接了過去。
知竹這話出口,人羣頓時鬨笑起來,連顧夕謹看向知竹的眼光,也帶上了異樣。
她一直以爲知竹是個含蓄的姑娘,沒有想到這姑娘火辣起來,這麼讓人吃不消!不過,知竹這話,讓顧夕謹聽得深以爲然,不由得暗暗的朝着知竹伸了大拇指。
知竹沒有想到顧夕謹會這麼做,粉臉微微一紅。
紈絝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沒有回過神來。旁邊的狗腿子卻已經衝了上來:“小娘皮,你作死!”
顧夕謹上前一步,站在了知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用來的狗腿子:“我倒要看看,誰敢動她!”
狗腿子看見顧夕謹身上穿的服飾,那往前衝的腳步,霎時就停住了,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其中有一個人湊到了紈絝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紈絝這才從極度震驚中,醒過神來,倏的站了起來,擼起袖子就朝着顧夕謹揮手:“把這個小娘皮給爺綁回府裡去!爺今日不把這個小娘皮剝皮抽筋,爺就是狗孃養的!”
知竹原本見顧夕謹擋在她面前的時候,心中着急,拽着顧夕謹,要讓顧夕謹站到她身後去,及至看見狗腿子站在顧夕謹面前不敢上前,當下就樂意躲在顧夕謹的身後。
現在聽到那個紈絝話說得難聽,忍不住又出口譏嘲了一句:“原來是狗的褲襠露了!怪不得生了你這麼一個狗東西。”
“打,給爺狠狠的打!”紈絝氣得暴跳如雷,用手指着知竹和顧夕謹,一張臉漲的已經成了豬肝色。
狗腿子遲疑了一會兒,試探着朝前走了一步,知畫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幾步走到顧夕謹面前,朝着狗腿子喝道:“你們誰敢打我家郡主?是不是嫌活得太長命了?”
“是誰這麼囂張,竟然敢打孤的表妹?”突然,人羣中傳來了獨孤傲天的聲音,那個“孤”被他說得抑揚頓挫,餘音繞樑。
人羣頓時閃過一個通道來。
能自稱爲“孤”的,哪一個不是親王殿下?!
這京畿的人,便是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心中頓時明白這個紈絝,這次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紈絝也被獨孤傲天的稱呼嚇了一跳,猛地一扭頭,看見獨孤傲天,卻發現他並不認識,剛剛消散的底氣,霎時間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你是從哪裡竄出來的野種?竟然也敢自稱爲‘孤’?看爺不打得你抱頭鼠竄!”
這“野種”兩個一出口,顧夕謹立刻就知道這個紈絝基本已經死定了!但凡有一口氣性的人,被人罵了野種都不肯善罷甘休的,何況獨孤傲天!
果然,顧夕謹的念頭剛剛在心底升起,就聽見傳來了十分清脆響亮的響聲,獨孤傲天的手上的扇子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落在了紈絝的臉上。
時間似乎就這麼停住了,天地間一片靜默!
“嗷!”突兀的一聲嚎叫響起,紈絝就如被人砍了尾巴一般,用力的跳了起來,伸手指着獨孤傲天:“你,你,你竟然敢打爺爺!”
“打?孤今日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打你!”獨孤傲天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手中的扇子“啪”的一聲收了起來,恢復了一身的儒雅,彷彿剛纔暴起打人,並不是他一般。
“表哥,你怎麼來了?”顧夕謹帶着知竹和知畫向着獨孤傲天走去。
畢竟她們三個都是女人,而紈絝那邊都是男子,雖然一時間被她身上的服飾嚇住,但是禁不住那個紈絝暴跳着,逼着狗腿子打人!萬一那些個狗腿子被逼不過,衝了過來,她們三個可是給人塞牙縫都是不夠的!
“給表哥添麻煩了。”顧夕謹在獨孤傲天面前站住,笑着開口。
“殿下,那個小姑娘好生可憐。”知畫卻搶着開口,“你能不能救救她?”
獨孤傲天斜了知畫一眼,知畫立刻意識到她越矩了,不由得悄悄的伸了伸舌頭,低着頭,站在了顧夕謹的身後。
“表妹,你說要不要救?”獨孤傲天一臉淺笑的看着顧夕謹。
“救人!我呸!”紈絝見這幾個人根本把他視若無物,當着他的面,討論他手中的獵物,哪裡還能忍得住,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顧夕謹和獨孤傲天,“你們這一對姦夫淫婦,爺一定讓你們知道,得罪爺是沒有好下場的!”
“爺……”站在紈絝身邊的狗腿子遲疑的看了顧夕謹和獨孤傲天一眼,“奴才……”
“去!快去!誰若是敢躊躇不前,爺就一刀砍了他!”紈絝高聲喊叫着,用力的一拍腰身,竟然從腰中抽出了一把軟劍來。
獨孤傲天的目光落在那把軟劍上面,臉色陡然就冷了下來:“給臉不要臉!”獨孤傲天的話音落下,突然旁邊的人羣中,衝出幾個人來,手起腳落,才幾個回合,那幾個狗腿子就已經被人扔下江裡,在江裡使勁的撲騰着,現在已經八月間,雖說天氣依舊有些熱,但到底是已經入秋,在這江水中才泡了一會兒,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紈絝高舉着手中的軟劍,呆愣的看着在江水中垂死掙扎的手下,整個手臂,頓時僵硬起來,怎麼也揮動不起來了。
“你,你想要做甚麼?”紈絝驚駭的看着獨孤傲天,結結巴巴的開口,“爺,爺是,是鎮國將軍的嫡子,你,你若是,若是敢殺我,我,我爹一定不會,不會放過你的……”
“你拿着軟劍難道不是想要殺孤?孤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我,這,不是……”手中的軟劍頓時變得如火鉗一般的咬手,紈絝猛地把手中的軟劍扔在地上,高舉着兩手,看着獨孤傲天,“我,現在我,我沒有了……”
“滾!”獨孤傲天突然喝了一聲,“以後不要讓我看見,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是,我,我,我滾……”紈絝也不去管自己的手下,點頭哈腰的朝着獨孤傲天討好的笑着,慢慢朝着人羣外面挪去。
“孤讓你滾,你沒聽見?”獨孤傲天嘴角的笑容越發的陰冷起來,“那就讓人幫你吧。”
“啊,不,我自己……”紈絝的話還沒有說完,剛衝出來的那幾個就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紈絝捆了起來,朝着前面一拋,紈絝就真的滾了出去。
隨着紈絝往前滾去,人羣自動的讓出一條通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