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南侯府,我是安南侯府的主人!難道這府裡還有我不能住的地方?”安明軒一揚眉,竟然說出一句,讓顧夕謹打死也想不到的無賴話來。
顧夕謹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明軒,也不說話,披衣,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在經過安明軒面前的時候,腳步頓了頓:“這麼看起來,是妾身錯了!連這侯府都是侯爺的,侯爺自然可以待在這侯府的任何地方,包括妾身的屋子!那麼請侯爺好生呆着吧,妾身惹不起,但還是躲得起的!”
顧夕謹說完,在在安明軒目瞪口呆中,撩起珠簾,揚長而去。
安明軒盯着不住晃動的珠簾,氣得雙手不住的哆嗦着,咬着牙,從牙齒縫中蹦出幾個字來:“顧夕謹,算你狠!”幾步走過去,一把拽住珠簾,猛地一用力,只聽得“嘩啦啦”一陣響,珠簾被扯了下來,珠子滾了一地。
安明軒看着破敗不堪的珠簾,只覺得心中的那股邪火還沒有出夠,整個人暴躁的恨不得把這個屋子裡的東西全都砸了!
安明軒是這麼想的,他也是這麼做的!
在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中,很快的,顧夕謹的屋子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顧夕謹此刻正待在知竹的屋子裡,佔據了知竹的牀,擁着知竹的被子,斜靠在牀背上,一頁又一頁的翻着書。
不錯,就是書!她剛纔從屋裡出來的,順手還把正在看的書帶了出來。
相對於顧夕謹的悠閒,知竹卻有些不安,時不時探出窗戶,朝着顧夕謹的屋子望去:“夫人,這聲響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侯爺砸了多少東西了?!你,你就不……去勸勸?”
“我去勸?”顧夕謹從書上擡起眼睛來,笑道,“我不去勸,他砸了屋子之後,或許就離開了,我若是一出去勸,他鐵定把這整個院子都砸了!”
“呃……”知竹愣了愣,響起這幾日顧夕謹見到安明軒之後的表現,心中清楚,顧夕謹說得是真話,一時間倒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再說了,他自砸他家的財產,我爲何要心疼?”顧夕謹說着,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我現在真的無比慶幸,當初武安侯府沒有給我多少嫁妝!否則若是他時不時的過來砸一頓,我便是有座金山銀山都不夠他砸的!”
“……”知竹怎麼也想不到,她家夫人不但不生氣,還在這裡幸災樂禍!這是一對怎麼樣的極品夫妻啊!
“哦,對了,知竹,雖然說我嫁妝不多,但是終究還是有一些的,你明兒個整理出來,寫了單子,送去給侯爺,讓他要麼按原樣兒賠,要麼按原價兒賠!東西被他砸了,響兒被他聽了,但不能讓我們即賠了夫人又損了兵!”
“……”不用等明天,知竹就可以想象出來,侯爺在接到這張單子的時候,那臉色會難看成什麼模樣!
“知竹,夫人可在裡面?”突然房門外傳來燕兒的聲音。
知竹連忙輕聲道:“奴婢剛纔被侯爺趕出來的之後,就遣人去福安堂報信了,想來是老夫人接到了信,遣燕兒姐姐過來看呢!”
顧夕謹點點頭,示意知竹回去坐着,不必着急:“這件事你做得好。”說完,朝着外面揚聲道,“是燕兒姐姐麼?我在呢!姐姐不如進來說話。”
在顧夕謹說話的當口,知竹早已經迎了出去,拉了燕兒進來了:“姐姐屋裡坐吧,難不成是我這屋子太小,容不得姐姐這尊大佛?”
燕兒伸出手指在知竹的額角狠狠的戳了一下:“偏就你是個伶俐會說話,顯得我們都是一個笨嘴拙舌的!”
“夫人安。”燕兒屈膝給斜倚在牀上的顧夕謹行禮。
“燕兒姐姐請坐,知竹給燕兒姐姐斟茶。”顧夕謹伸手指了指放在牀邊的椅子,“原該打扮齊整再見姐姐的,只是已經退了釵環,讓姐姐候着,我這裡再穿戴起來,倒顯得和姐姐生分。”
“夫人說得是。”燕兒也不管顧夕謹說得是真還是假,反正擺出一臉很誠懇的模樣來,“奴婢算是哪一個銘牌的人,讓夫人這麼說,這豈不是讓奴婢折壽!”
“好了。”知竹端着茶過來,塞到燕兒的手中,“我家夫人是真心的,燕兒姐姐你這麼說,反倒是真的生分的!”
燕兒端着茶,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說吧,又不是頭一次見面,大家還要客氣一番。”知竹拿起了繡棚,仔細的看了一下繡了一半的荷花,針線在荷花上比劃了一下,便又繼續繡了起來,“這麼晚了,燕兒姐姐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燕兒斜挑了知竹一眼,心中罵道,若不是你遣人鬼鬼祟祟的去了福安堂,我會這麼晚過來嗎?!
只不過知竹遣人去的時候,是悄悄的,沒有過了明路,她自然也不能把這層窗戶紙捅破,笑道:“我要給老夫人繡一個抹額,突然想到前日看到知竹這裡有好的花樣,所以就過來了,只是……”
燕兒說到這裡,頓了頓,臉色有些詭異:“我剛一進門,就聽見砸東西的聲音,然後小丫頭又告訴我,夫人來了知竹這裡,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顧夕謹抿着嘴,笑了笑,卻沒有說話,低頭,開始翻看手上的書本。
知竹卻撇了撇嘴,正要說話,扭頭卻看見一個人影從正屋裡出來,忙悄悄的捅了捅燕兒,朝着窗戶伸手指了指。
燕兒臉上閃過一抹不解,隨着知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安明軒怒氣衝衝的從正屋裡出來,走過院子的時候,才惡狠狠的朝着矗立在院子當中的槐樹踹了一腳!
只可惜,那是槐樹,即便安明軒是侯爺,它也不會退讓一步,硬朗的站在原地。
安明軒卻抱着腳,漲紅着臉,在原地跳了幾圈,嘴裡嘟囔了幾句,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了。
“侯爺這是……”燕兒裝作一點都不知道的模樣,一臉詫異的問道,“剛纔那些聲音是侯爺發出來的?”
知竹嘆了一口氣:“燕兒姐姐,你在這裡稍作,我過去收拾一下。”說完,站了起來,擡腳就要出去。
“我與你一起去。”燕兒跟着站了起來,給顧夕謹告了個罪,跟着知竹出去了。
顧夕謹看着燕兒和知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燕兒跟着知竹到了正屋,兩人剛進門,就被屋內的模樣嚇了一跳,這裡面似乎剛經歷過一場戰爭一般,屋裡能敲碎的東西都敲碎了,即便是敲不碎的,也都砸得幾乎變形了!
這該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下這種狠手!
知竹和燕兒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的震驚。
這一刻知竹下定了決心,明兒個一定要好生跟高先生談談,爭取早日把醫館開起來,這府裡,夫人可不能再待了!
否則,不知道那一日侯爺精神不對,不砸東西,改成砸人了,夫人就會和這個滿地的碎片一樣……
知竹光只是想象了一下那場面,渾身的寒毛就豎了起來……
燕兒看着滿屋子的狼藉,心中想的卻和知竹完全不一樣。
這夫人也算是有能耐,竟然能把侯爺惹成這幅模樣!要知道原先的侯爺,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風流君子,最是憐香惜玉的!
“知竹,侯爺這是……”燕兒疑惑的看了知竹一眼,“夫人到底怎麼惹到侯爺了?”
知竹已經喊了粗使僕婦進來,先把屋內的碎瓷片掃乾淨了,省的待會兒收拾屋子的扎到腳,或者扎到手。
趁着僕婦們收拾的空兒,知竹拉着燕兒站在了一邊,嘆了一口氣:“若是我告訴姐姐,夫人根本就沒有惹侯爺,甚至連侯爺會什麼會發怒,夫人都不清楚,姐姐,你可信?”
燕兒皺着眉心:“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騙姐姐做甚麼?再說了,這滿院子的丫頭婆子看着,姐姐隨便找一個人問問,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知竹也不以爲忤,“夫人今兒個累了,下午回來就睡了,因着下午睡過頭了,晚上睡不着,正在看書……,喏,就是方纔拿在手上的那一本,然後侯爺就進來了,鐵青着臉,那模樣就像是要吃人一般,還把我趕了出來……”
知竹說到這裡,燕兒心中基本有數了,應該是侯爺過來找夫人麻煩,應該是言語上面不但沒有找到便宜,反而被夫人抑鬱了幾句,這才徹底發狂,砸了夫人的屋子。
其實應該說,燕兒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可是就算是燕兒已經幾乎猜到事情的真相,但是這真相也無法公之於衆!總不能說,侯爺是因爲說不過夫人,所以就惱羞成怒,開始砸東西吧?!
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不論是侯爺,還是夫人都將成爲整個京城茶餘飯後的笑料!
婆子們幹活十分的利索,很快就把碎瓷片打掃乾淨了。
知竹有指揮着讓她們把砸壞的箱櫃和桌椅等全都搬出去。
燕兒看着忙碌的知竹,張了張嘴,退了出來,正好碰見聞聲過來的知畫:“咦,知畫,你怎麼纔出來?”不能怪燕兒奇怪,因爲向來好奇心最強的知畫,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出來,這真的是一件讓人納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