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傲天聽着顧夕謹的複述,心思一直在轉動,再聽見顧夕謹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就知道顧夕謹的心思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獨孤傲天深深的給顧衍生彎腰行了一禮:“多謝顧侯爺援手之恩!顧侯爺的大恩大德,孤回到大乾,一定會轉告舅父,替顧侯爺立長生牌位。”
獨孤傲天的說話,有技巧至極,既感謝了顧衍生,卻有沒有落下絲毫的後遺症,連以圖後報這種客套話都沒有說,一句長生牌位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揭了過去。”
顧衍生被獨孤傲天的話,堵得一陣氣血翻騰!他這麼折騰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要挾納蘭家族?
可是瞧瞧現在,這原本握在手中的籌碼,變成了雞肋,可是即便是雞肋,多多少少還能換一些好處來,可是現在又來了一個更摳門的,立一個長生牌位,就想把一切都揭過……
顧衍生心中有一千匹烈馬跑過,狂吼着咆哮着:立你孃的長生牌位!老子給你立一百個!只要你把顧夕謹留下來給老子當人質!
獨孤傲天也連看也沒有看顧衍生一眼,轉身對着顧夕謹道:“表妹,這裡是小舅母的義兄家中,讓小舅母在這裡辦喪事終究是不妥,不如請小舅母移棺,卻我的院子裡,也算是落葉歸根。”
有了獨孤傲天在,顧夕謹自然不會再跟顧衍生廢話,當即一副點頭應道:“表哥說的是,太過打擾顧侯爺,我心中也實在是過意不去。”
“且慢!”顧衍生連忙開口阻攔,“我……”
可是獨孤傲天哪裡會理睬顧衍生的話,扭頭朝着外面喊了一聲,就聽見“嘩啦啦”一聲想,方婆子帶着一羣一身孝服的婆子擡着一句木棺進來。
方婆子示意跟在她身後的婆子把木棺放在地上,自己走到顧夕謹面前,恭聲道:“請姑娘節哀。”
“多謝方媽媽。”顧夕謹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柳姨娘,“還請方媽媽把我娘移入棺中。”
“是。”方婆子朝着身後的婆子做了一個手勢,自己卻拿出了一個包裹來,打開來,裡面放着一套麻木孝服,“姑娘把衣服換了吧。”
“嗯。”顧夕謹點點頭,伸手把孝服接了過來,知竹和綢兒連忙上前,幫顧夕謹換上了孝服,這當口,婆子們也已經把柳姨娘放入了棺中,蓋上了棺蓋。
“表妹,我們走吧。”獨孤傲天伸手拉住了顧夕謹,轉身朝着顧衍生點頭致意,“顧侯爺,我們兄妹告辭了。”
顧衍生看着那並肩而立的兩個人,突然有一種搬起石頭打自己腳的感覺!
“夕謹,我……”顧衍生還想開口勸說顧夕謹,可是獨孤傲天卻已經拉着顧夕謹,擡腳就朝着外面走去。
顧衍生看着獨孤傲天和顧夕謹的背影,差點咬碎了老牙!若是隻有顧夕謹一個人,他還能強行阻攔,可是加上獨孤傲天,他卻只能心中氣得吐血,可是強行阻攔……,他卻只能心中想想而已。
不要說獨孤傲天的身份擺在這裡,而且瞧着那幾個婆子行走行止,別人看不出來,他可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哪裡看不出來,這些個婆子根本就是上過戰場的士兵!
若是他敢攔,這些人就敢闖!到時候,武安侯府真的要在整個京畿出名了!
獨孤傲天拉着顧夕謹出了裡屋,顧夕謹猛地站住了身子,扭頭看着捆成一團,躺在角落裡的黑壯僕婦,嘴角勾起一陣冷笑:“表哥,把這個人帶上!這武安侯府別的人我可以先不追究,但是這個動手的兇手,我卻是不能放過,否則我枉爲人子!”
獨孤傲天眸光猛地一寒,冷聲道:“這種人帶着做甚麼?不如趁着小舅母英靈未遠,先替小舅母報了仇!”
獨孤傲天話音還沒有落下,身子一動,手掌就拍在了黑壯僕婦的額角上。
顧夕謹聽見一聲悶響,那黑壯僕婦的臉上霎時就缺了血色,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顯然已經氣絕身亡。
“就這麼死了,倒是便宜了她。”顧夕謹冷冷的掃了一眼已經沒有氣息的黑壯僕婦,然後把目光落在了蒼白着臉站在一邊的田氏身上,用一種帶着刺骨的聲音,冰冷的開口,“原應該讓她生不如死纔是!”
獨孤傲天灑然一笑,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田氏的身上:“表妹不必着急,欺負過小舅母的並不是只有她一個,這筆帳,我們慢慢的,一點點的算就是。你可見過貓抓老鼠?”
顧夕謹想了想,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見過,自然要讓對方時時處在恐懼當中,戲耍夠了,才動手的。”
獨孤傲天拍掌笑道:“這纔是,表妹放心,以後有的是時間玩兒,現在的當務之急,卻是小舅母的身後事。”
顧夕謹點點頭:“表哥說的是,有些事,有些人,以後慢慢有的是時間。”顧夕謹說這些話的時候,那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田氏,最後話音落下的時候,還朝着田氏扯了一個令人高骨悚然的笑容。
田氏在顧夕謹的這個目光之下,早已經嚇得渾身僵硬,滿身冷汗了,嘴角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努力的控制着,不讓自己就這麼癱軟在這兩人面前。
顧衍生跟在兩人身後出來的時候,把這一切全都瞧在了眼中,臉色頓時鐵青起來,卻一句也沒有說,目送着獨孤傲天和顧夕謹帶着柳姨娘的木棺離開,這才走到田氏的身邊,冷着聲音道:“去,準備祭品,明日去祭奠柳姨娘。”
“侯爺!”田氏怎麼也想不到顧衍生竟然會這麼提出這種要求,想到明日又要經歷這種如地獄一般的折磨,下意識的尖叫出聲,“爲什麼……”
“住口!”顧衍生把滿腔的怒火全都發泄在了田氏的身上,“你這個蠢婦!若不是和七姐兒壞事,這事情哪裡會……”顧衍生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用力的嚥了回去,惡狠狠的瞪了田氏一眼,“明日去了,一定要和夕謹搞好關係。”頓了頓,顧衍生才繼續道,“就你一個人去,七姐兒就不要去了!讓她在院子呆着,好生備嫁!”
“侯爺……”田氏見顧衍生主意已定,心中的憤懣霎時就積累到了頂點,“妾身……”
“不必多言。”顧衍生毫不留情的截斷了田氏的話,“若是你不願意去也可以,你可以抱病在牀,好生慢慢的養着。”
“抱病”兩個字,讓田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對於顧衍生的無情,別人或許不知道,她身爲他的枕邊人,卻是瞭解的清清楚楚,她若是真的敢抱病,他就可能讓她病一輩子,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就抱病而亡了。
倒了這個時候,田氏哪裡還敢再多說推托之詞,忙恭聲應了:“侯爺放心,妾身明日一定會去的!”
顧衍生深深的看了田氏一眼:“如此甚好,這祭品,一定要上品!明日我會和你一起去。”
獨孤傲天拉着顧夕謹,很順利的出了武安侯府,站在武安侯府的門口,顧夕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多謝表哥,若是沒有你,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把我娘帶出這個吃人地方的。”
“你放心,以後一切有我!”獨孤傲天看着顧夕謹,眼中的帶着一絲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
顧夕謹的嘴角揚起一抹苦澀,卻沒有和獨孤傲天分辯,只是點了點頭,扭頭看向高逢春:“今日有勞高先生了。”
“救死扶傷,原是醫者本份,今日沒能幫得上忙,小子已經愧疚至極,還請姑娘節哀吧。”高逢春上前一步,彎腰給顧夕謹行了一個禮。
“高先生。”不等顧夕謹開口,獨孤傲天搶先開口,朝着高逢春抱拳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殿下請說。”高逢春對上獨孤傲天更加的恭敬,畢竟他一個鄉野之人,還是第一次見獨孤傲天這種身份的皇家貴胄。
“高先生太過客氣了。這殿下兩個字不過是我擺出來唬人的,對上不喜歡的人,用這個正好嚇唬人!”獨孤傲天朝着高逢春擠了擠眼睛,“在高先生面前,我可不敢擺這個譜,得罪了聖手華佗,我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高逢春還是頭一次見到像獨孤傲天這種的皇家貴胄,愣了一下,剛要開口,獨孤傲天卻已經上前拉住了高逢春的手,笑着道:“高先生對錶妹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再對我這麼疏離,這可是瞧不起我?”
“不,我,哪裡……”高逢春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當即嚇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好了!以後我們就兄弟相稱吧。”獨孤傲天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瞧你這樣子,應該是還是我大,我今年以後二十有一了,你呢?”
獨孤傲天這麼熱情,高逢春極不習慣,一臉尷尬的道:“我,我今年二十了……”
“那我就託大,喊你一聲春弟了!”獨孤傲天用力的拍了拍高逢春的肩膀,伸手指了指顧夕謹,“春弟,你看,我表妹她剛剛纔經歷喪母之痛,這臉色,白的跟鬼似得!那身子,弱的風一吹,就能把腰肢吹斷了一般,還有那臉色……,你不覺得就跟死人沒啥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