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顧夕謹這下子真的是被嚇到了,騰的站了起來,猶豫過份激動,撞倒了椅子,“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在靜寂無聲的院子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姑娘稍安勿躁。”高逢春走過去,替顧夕謹扶起了椅子,“先坐下說話。”
顧夕謹終於從震驚的回過神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高逢春說得猜測合理至極!
納蘭家既是後族,又掌握着兵權,而且這個皇后又在不可能的情況下,生了一個兒子,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皇帝,都會猜忌!
顧夕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心虛平靜下來,這纔再一次擡起頭看着高逢春:“先生,最近可依舊給納蘭侯爺診脈?”
高逢春點頭應道:“每隔三日,我都會去納蘭侯府,給侯爺診脈。”
“他,最近身體如何?”
“其實侯爺的身子,不過是強撐着,這毒能早解一日,最好早解一日,已經拖了十多年來,在拖下去,這毒一日深過一日,特別是這最後幾年,纔是這毒發散最快的時候,怕是到了最後,只怕是這毒即使解了,這身子也算是垮了!”
“依着先生看,這毒最多還能拖上多久?”
“最多半年,若是這半年中,還不能解,以後再解的話,怕是就算解了毒,也不過是多拖幾年罷了……”
“半年?”想不到這解毒的事情,竟然已經是迫在眉睫了!可是她……
顧夕謹擡起頭,目光從天際回到了院子的青翠樹木之上,又挪到旁邊開的萬分熱鬧的春花之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日子多美好,這空氣多新鮮,她其實真的一點都不想死!
“姑娘放心,這麻沸散已經研製出來了,在下已經人的身上試用過了,這劑量也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
高逢春說道這裡,停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把目光落在了顧夕謹的身上。但是目光之中表達出來的意思,已經表露無遺,那就是他已經有把握,可以幫顧夕謹取心頭血了!
“別的藥物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顧夕謹沒有迴應高逢春的話,反而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高逢春看着顧夕謹,暗自嘆氣:“姑娘可知,納蘭侯爺身中這個牽機之毒,這麼多年,而且解藥的方子,早就已經得到了,這藥材又怎麼可能沒有準備?現在端的是萬事俱備只欠姑娘心頭血這個東風了!”
顧夕謹咬了咬嘴角道:“先生,我要見一次侯爺,還請侯爺替我傳話。”
“好,我替你傳話。”高逢春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頓了頓,看着顧夕謹,一臉真摯的道,“姑娘放心,我定然不會讓姑娘出事的!便是我出事,也不會讓姑娘出事的!”說完,也不和顧夕謹告辭,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夕謹卻被高逢春的這幾句話怔住了。
他,這算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她遇見了傳說當中的表白……
高逢春向她表白了……
顧夕謹恍如被雷劈了一般,這世界到底什麼?虛幻化了?神話化了?還是她現在在夢中?
“姑娘,姑娘!”知竹過來的時候,見顧夕謹如雕塑一般的站在院子的當中,連眼珠子都不帶轉動的,被嚇了一跳,連忙輕輕的拽了拽顧夕謹的衣袖。
“啊,哦……”顧夕謹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開口道,“知竹,怎麼是你?高先生呢?”
“姑娘,你怎麼了?高先生早就已經離開了。”知竹一邊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
“高先生已經離開了麼?”
“姑娘,你到底怎麼了?”知竹正在忙碌的手,停頓了一下,疑狐的看着顧夕謹,“姑娘,剛纔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啊,沒有,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顧夕謹想也不想的就否認了!剛纔高逢春說得話,怎麼能讓這兩個丫頭知道,若是讓這兩個丫頭知道了,那還不是要翻了天了!“剛纔,先生告訴我麻沸散已經研製出來了,隨時可以幫我取心頭血了,我這纔會出神的。”
知竹一聽,果然着急起來:“姑娘,這可是大意不得的!雖說麻沸散研製出來的,但是誰也不知道這效果如此?!這一不小心,可是能要了人性命的!”知竹說着,一把拽住了顧夕謹,“姑娘要不我們就離開這裡吧,到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過自己想逍遙小日子去!”
顧夕謹聽着,滿臉的苦笑,這些話,知竹隔一段時間,就要說上一次,雖然她心中清楚,這些話,根本就不現實,但是她總是抱着一種奢求,希望能有一天,她的這個奢望,變成真實的!
“誒……”顧夕謹嘆了一口氣,“你把知畫叫過來,我有話和你們兩個說。”
知竹擔憂的看了一眼顧夕謹,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帶着知畫過來。
“姑娘,你找我什麼事?”知畫看着顧夕謹,一臉疑狐的問道。
“你們坐下,我們坐着說話。”顧夕謹伸手指着自己面前的兩把椅子,看着知竹和知畫坐了,這才繼續開口,“我打算儘快的讓高先生替我取了心頭血。”
“姑娘!”知竹和知畫兩人失聲驚叫道,“這怎麼可以?”
顧夕謹看着兩個丫頭,笑道:“爲什麼不可以?這心頭血不論我是不是願意,都要取的,憑着這個時代的醫術水平,便是再先進,也先進不到哪裡去!你們兩個放心,在動手術之前,我會和先生商量細節的。”
顧夕謹雖然說起來的時候,頭頭是道,但若是說她心中不害怕,那真的是騙人的!只是她若是不這麼說,她還沒有出事的時候,這兩個丫頭,就已經出事了!
只是說道這裡,顧夕謹卻心中一亮,按照二十一世紀的做法,讓高逢春注備一些消炎止血的藥,卻也是應該的!
“姑娘,我們當初原本就不應該被九殿下蠱惑,從大胤來到這裡!若是當初我們半路上離開了,姑娘就不用這個罪了,我們也不用擔心受怕了!”知畫惡狠狠的道。
“這種馬後炮你就不要放了。”知竹接口到,“我們現在應該先想想姑娘……”。顧夕謹把話題從知竹的那邊接了過來,“既然已經是註定要發生的事情,便是後悔也沒有用的。”
“我們現在應該好生想想,接下來的事情……”
“姑娘,到時候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和知竹兩個人一定會陪着你的。”知畫開口安慰道。
顧夕謹點點頭:“若是平安無事,那是最好的了,若是萬一有事,你們兩個要立刻離開,離開這個京城,這個大胤,找一個你們兩個陌生的,或者熟悉的地方去住着,以後好生過日子!”
“姑娘!”
“姑娘!!”
知畫和知竹兩個人的眼眶立刻就紅了,看着顧夕謹,那淚珠兒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
“我的銀票和珠寶一直以來都是你們兩人經手的,你們離開的時候切記把這些銀票和珠寶全都帶了去,也能夠讓你們兩個安生過一輩子子。”顧夕謹的聲音中也帶着一絲傷感,“只是兩個孤身弱女子帶了這麼多的錢財,記得一定不能讓人看了去,否則不是爲你們好,反而是害了你們兩個了。”
“姑娘,我們不要!”知竹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她聽得出來,顧夕謹這似乎已經在吩咐身後事了。
“傻!”顧夕謹瞪了知竹一眼,“你們兩個不拿去,難不成這些留給那些個白眼狼?你們若是把我的東西被那些個白眼狼拿出去了,我便是死了都不能閤眼!”
顧夕謹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
知竹和知畫聽見顧夕謹竟然拿自己賭咒,自然不敢再說別的,只得含着淚答應了:“姑娘放心,你一定不會出事的!老天爺不會讓好人短命的!”
顧夕謹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話,轉身,徑直進了屋。
這一進屋,就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出來,等顧夕謹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姑娘真是好睡!”知竹出現在顧夕謹的面前,“姑娘今日可有什麼安排?”
顧夕謹笑道:“我最近的日子,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混吃等死!哪裡會有什麼安排!”說着,顧夕謹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裡,沐浴了一會兒的陽光雨露,這才用力的伸了一下腰,“今日先生可來過?”
知竹搖了搖頭:“不曾,只是九殿下讓人帶另一個奇怪的箱子裡,我讓他們進來,他們卻沒有進來。”知竹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一個信封來,“姑娘瞧瞧,這就是九殿下讓人帶來的。”
顧夕謹拿過來,拆開了細看,卻見獨孤傲天寫了滿滿的三大張,把昨兒個安慶帝帶着他們這些皇子們,離開宮中,進了校場之後,發生的所有的事情,沒有鉅細。
因此,顧夕謹也知道了,細細的想着獨孤傲天折騰出來的事情,那定時炸彈,竟然讓安慶帝命名爲“手炮”,不過瞧着,卻也似乎有些合適,只是爲什麼安慶帝竟然避開了獨孤傲天,把折騰手炮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徐明宇,這算是對徐明宇的看中呢,還是故意的想要撇開獨孤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