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若研見她臉色不好,心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再瞧着一旁的宮女們一臉驚恐,隨即明白了一切。
近日來宮中流言蜚語甚多,無非是說魏凝兒勾引了皇帝卻還是個宮女,被皇帝厭棄了之類,若研聽了也十分氣惱,卻不敢讓魏凝兒瞧出絲毫端倪來,加之皇后娘娘下旨不許任何人胡說八道,長春宮中倒是不曾聽聞,哪裡知道這幾個小宮女竟如此大膽,當真可恨。
“一羣蠢貨,忘記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不成,還愣在這裡作甚?還不快滾,往後若是再敢亂嚼舌根子,我便稟明初夏姑姑,送你們去辛者庫做苦力!”若研厲聲喝道。
“是!”幾個小宮女嚇得不輕,立即散開了。
“凝兒!”若研見魏凝兒還呆呆的立在哪兒,不免有些擔憂了。
“我沒事!”魏凝兒輕輕搖頭,但她眼中卻有霧氣隱隱浮現,這一切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們快些去吧,別讓皇后娘娘久等!”若研心中也十分難過,卻並未露在臉上,她若是再傷心,只怕凝兒愈發難過。
兩人到了皇后的寢殿,安後,皇后又交代了魏凝兒幾句,便讓她一道往慈寧宮去。
到了慈寧宮,皇后向太后問安後便坐在了太后身邊。
“皇后的傷勢可痊癒了?”太后見皇后坐下時微微有些異樣,便有些擔憂的問道。
“啓稟皇額娘,還未曾痊癒,不過已無大礙了!”皇后笑道。
太后微微頷首,便對一旁的綠沫道:“去拿一個軟墊子來給皇后靠着!”
“是!”綠沫應道。
“皇額娘,臣妾……”
皇后話還未曾說話,太后卻握住她的手微微搖頭:“哀家這是心疼你,不許推辭!”
“是!”皇后心中甚爲感動。
“也給秀貴人備一個吧!”太后說罷看着拂柳:“秀貴人,哀家聽太醫說你腹中的孩子無礙了,總算是放心了,往後你要謹慎一些。”
“是,謝太后娘娘!”拂柳起身應道。
“坐着吧!”太后笑道。
“皇上駕到……”就在此時,外頭一聲高呼。
“皇上吉祥!”衆人立即起身行禮。
“都免了!”皇帝笑着進了殿,到了太后跟前:“皇額娘吉祥!”
“皇帝不必多禮,坐下吧!”太后臉上溢滿了笑意。
“謝皇額娘!”皇帝隨即坐到了太后身邊。
“皇帝,今兒個是正月二十三,這天也漸漸的暖和起來了,哀家叫來你們是想逛逛花園去!”太后笑道。
“是,朕瞧着慈寧花園裡的梅花倒是不錯!”皇帝頓時想起昨日碰巧進了慈寧花園看見的梅花來。
“是啊,哀家那園子裡的梅花倒是還未曾凋謝,甚是不錯!”太后說到此微微一頓:“皇后昨兒個與哀家提起要晉後宮衆人的位分,哀家聽後倒是十分欣慰,皇帝意下如何?”
太后此言一出,下面坐着的衆位嬪妃們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唯恐聽漏了分毫。
皇帝笑道:“皇后與朕商議了,朕已然有了旨意!”
“嗯!”太后臉上露出了笑容,拉着皇后的手笑道:“皇后向來不曾虧待後宮衆人,哀家與皇帝也放心了。”
“吳書來!”皇帝看着吳書來,微微頷首。
“是!”吳書來會意,便拿出了一早便備好的聖旨來。
“上諭:‘朕奉皇太后懿旨,貴妃誕生望族,佐治後宮,孝敬性成,溫恭素著,著晉封爲皇貴妃,以彰淑德’。”
貴妃聞言大喜,立即下跪謝恩:“臣妾謝太后恩典,謝皇上恩典!”
“貴妃應當謝皇后纔是,若不是皇后賢德,請朕下旨晉封,朕也不知何時纔會記起來!”皇帝笑道。
“是,臣妾謝皇后娘娘恩典!”縱然貴妃心中雖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謝恩了。
皇后只是微微頷首,並未說什麼。
皇帝繼位已十年,是到了給後宮衆人晉一晉位份之時了,即便皇后此次不提議,用不了多久太后和皇帝也會起這個心思的。
“吳書來,接着念!”皇帝笑道。
“是!”吳書來應了一聲,又道:“嫺妃、純妃、愉嬪奉侍宮闈,慎勤婉順,嫺妃、純妃、俱著晉封貴妃;愉嬪,著晉封爲妃。欽此,特行傳諭。”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嫺妃三人隨即下跪謝恩。
“謝太后娘娘恩典,謝皇后娘娘恩典!”三人又謝過太后與皇后。
“起來吧,朕會讓禮部選個吉日再行冊封之禮,賜你們金寶金冊!”皇帝笑道。
“謝皇上!”三人這才起身了。
剩下的衆位嬪妃們,多少有些失望,特別是嘉妃,見純妃已然成了純貴妃,心裡很不是滋味。
怡嬪與舒嬪無所出,自然是不會被晉封的,舒嬪年紀尚小,來日方長,也不在意,可怡嬪進宮也有些時日了,心裡不大痛快,只是宮中嬪妃無子大多不會晉封,她也甚爲無奈。
貴人陸雲惜倒是從不在意這些,她身邊的陳貴人倒是面露失望,她與純貴妃、嘉妃、愉妃皆是王府侍妾出生,可唯獨她只是個貴人,還是沒有封號的貴人,當真是有些失落,卻也不敢有怨言,誰叫她自個不討皇上歡心呢。
就在此時,皇帝卻對太后道:“皇額娘,前幾日朕寵幸了皇后宮中的宮女魏凝兒,朕尋思着也該給她個位份!”
太后聞言,微微蹙眉道:“皇帝,按照祖宗家法,宮女晉封應從官女子做起。”
貴妃此時已是皇貴妃了,只見她笑道:“太后娘娘,雖說祖宗規矩如此,不過秀貴人原本也是臣妾宮中之人,皇上當初便賜了她答應的位份,魏凝兒是皇后娘娘宮中出來的,定然更爲不凡才是!”
皇后見她如此說,不免多瞧了她一眼,心道,她又在算計什麼?
皇帝聞言甚爲欣喜:“皇貴妃說的有理,吳書來,你便傳朕的旨意,賜封魏凝兒爲貴人,封號……”
“皇帝!”太后微微有些不滿,但見皇帝已然下旨了,也不好多說,可見皇帝竟然還要賜封號,便打斷了他:“皇帝,這封號還是往後再說吧!”
皇帝見太后如此說,也不願拂了她的意思,便道:“那便依皇額孃的,先不定封號,魏貴人就賜住在永壽宮吧。”
永壽宮是嘉妃的寢宮,裡面的偏殿還有空着的地兒,加之永壽宮離皇帝的養心殿最近,因此皇帝纔將魏凝兒賜住在那兒,可見皇帝對她確實非同一般。
“皇上,按規矩,應該住在啓祥宮或是鹹福宮纔是!”就在此時,皇后卻突然開口了。
在她心中,永壽宮的嘉妃與皇貴妃高氏狼狽爲奸,可不是好對付的,她先前便納悶,爲何皇貴妃那樣好心的幫凝兒,此番才明白皇貴妃的打算,原來是要藉機控制凝兒,若是凝兒去了永壽宮,嘉妃免不得給魏凝兒小鞋穿,還不如住在未有主位的宮中,還來的自在些。
“皇上,鹹福宮如今是秀貴人一人居住,臣妾瞧着她挺寂寞的,倒不如讓魏貴人去與她作伴,鹹福宮東配殿還是空着的呢!”皇貴妃嬌聲道。
“秀貴人如今有孕在身,還是不讓人打擾好!”皇后笑道。
“偌大的宮室,怎會打擾,皇后娘娘多心了!”皇貴妃心中十分窩火,可臉上的笑意卻有增無減。
“好了,就去鹹福宮吧,哀家瞧着秀貴人近日來有些鬱鬱寡歡,魏貴人去陪陪她也好!”太后見皇后與皇貴妃相持不下,隨即笑道。
“是!”皇后只得應了一聲。
就在此時,純貴妃卻有些詫異的看着魏凝兒道:“魏貴人莫不是高興傻了吧,怎不謝恩?”
她此話一出,衆人皆看着皇后身邊的魏凝兒。
“凝兒……”若研輕輕碰了碰她的衣角,衆目睽睽之下,她可不敢有太大的動作,見魏凝兒竟然毫無反應,她急的冷汗直流。
“凝兒……”皇后輕咳了一聲。
“是!”魏凝兒這才醒悟過來,見滿殿的人都看着她,不由得低下了頭。
“你這丫頭,平日裡瞧着挺伶俐的,此番怎麼傻了?還不快謝恩!”高坐上位的太后笑道。
平心而論,她原本還是十分喜歡這個聰明可人的丫頭,可自打她拒絕嫁給大阿哥後,太后心中便有了疙瘩,此番她又成了皇帝的后妃,太后心中更覺得有些不快,卻也不曾針對她,方纔她攔住皇帝給她封號,也是依照祖制罷了。
“是,謝皇上恩典!”魏凝兒跪了下去,方纔還魂不守舍的她,此番已是醒悟過來,心境一下子也與往日不同,此時的她不悲不喜了,臉上甚爲平靜。
只因她的心中已經升不起絲毫的波瀾了,方纔聽皇帝下旨賜封她爲貴人之時,魏凝兒便懵了,儘管她不願去面對,可現實卻如此殘酷,讓她無路可退。
此後,她再也不是長春宮中那個小宮女了,而是魏貴人,曾經的一切都已遠離她而去,可她卻不曾忘記也不願忘記。
皇帝見她臉上毫無悲喜,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卻並未說什麼,魏凝兒的倔強他是領教過了,敢在他面前尋死覓活的,除了她還不曾見到第二個呢。
自然,膽敢拿着利器對着他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起來吧!”皇帝想到此臉上微微緩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