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太后可從未對後宮衆人下手這般的狠,更何況令嬪加害皇后這事疑點頗多,還做不得數,太后怎麼這般的着急要處置她。
陸雲惜的臉色越來越白,咬咬牙跪在魏凝兒身邊,顫聲道:“太后娘娘,令嬪是被人陷害的,還請娘娘明察,令嬪與後宮衆位娘娘一樣,皆生長於北方,怎會見過產於南方的番木瓜,方纔陳太醫也說了,宮中太醫也只有他一人識得番木瓜,更何況,即便是產於北方的宣木瓜那也是貢品,且進貢到大內後大半被太醫院直接風乾做藥,常人想要見到都十分的難,又豈能知曉這宣木瓜與番木瓜的區別,此番是有心人故意利用令嬪不識這兩種木瓜陷害她,令嬪向來對皇后娘娘忠心耿耿,又怎會去害娘娘?”
嘉妃見此,也恭聲道:“太后娘娘,陸貴人說的有理,即便皇宮大內,知曉這宣木瓜與番木瓜之別的人,也少之又少,莫說是令嬪,換做臣妾也會上當的。”
事到如今,嘉妃何嘗不知道魏凝兒是被人算計了,只是對方太過高明瞭,方纔聽陳太醫說,那番木瓜產於雲南廣西等地,成熟後兩日便會腐爛,根本不可能送往京城來,可……這圓明園中卻憑空出現了一個番木瓜,還湊巧的跑去了醉心苑讓令嬪給煮了,如何不讓人懷疑。
自然,更讓嘉妃捉摸不透的是太后的態度……她似乎想置令嬪於死地,這是爲何?
可現在令嬪卻不能死,皇后生死未卜,若是令嬪再有個意外,這後宮還有誰能和嫺貴妃抗衡,純貴妃嗎?她向來搖擺不定,只怕她一遇到難處便會偃旗息鼓了。
“太后娘娘,令嬪向來聰慧,怎會做這樣蠢笨的事兒,不僅害了皇后也害了她,臣妾相信不會有人想把自個往閻王面前送吧!”愉妃也跪下恭聲道。
此番皇后危險了,若是令嬪再被害了,那……還有誰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要回五阿哥?令嬪不能死。
“太后娘娘,衆位妹妹說的是,臣妾也是分不清的,令嬪定然也不成!”純貴妃也恭聲道。
太后卻冷笑道:“都給哀家住口,那木瓜旁人分不清,令嬪身邊的宮女可分得清!”
冰若聞言,渾身一震,隨即顫聲道:“啓稟太后娘娘,奴婢也並未見過番木瓜,只是聽聞過,更何況娘娘煮木瓜時奴婢並不在,是嫺貴妃娘娘身邊的暮雲說有要事找奴婢,將奴婢帶出了醉心苑。”
“怎麼,還想把髒水往本宮身上潑!”嫺貴妃臉色微變,隨即的低聲喝道。
“夠了!都給朕閉嘴。”皇帝卻怒吼一聲,隨即對李太醫道:“救不活皇后你們都陪葬吧!”
“是,皇上!”李太醫只覺得雙腿發軟,卻不得不進了寢殿去。
皇帝這才掃轉過頭來看着魏凝兒,眼中一片冰冷。
令嬪完了……嘉妃等人看着皇帝眼中的冷意,腦子裡立即冒出了這個念頭。
畢竟,生死未卜的是皇后娘娘,是皇上最爲在意的人,哪怕令嬪是無辜的,可……皇帝又怎麼會饒了她。
出了這樣的事兒,事到如今,魏凝兒也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皇后死了,她……便會陪葬吧。
即便太后不讓她去,皇帝也會讓她去的,雖然她是被人陷害的,可……那木瓜糖水的確是她親手煮了獻給皇后的,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此時,皇帝定然恨不得將她給殺了吧,只因危在旦夕的人是皇后……他最愛的人。
魏凝兒萬萬想不到自個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如今卻還是着了旁人的道,更是害了皇后。
這一箭雙鵰、一石二鳥之計……這宮中能做到的怕只有一個人,只可惜……她再也沒有機會去找她報仇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魏凝兒已經絕望的時候,皇帝終於開口了:“吳書來,傳朕旨意……令嬪雖無意加害皇后……但如今皇后危在旦夕,令嬪責無旁貸,從即刻起,打入冷宮,聽候發落!”
魏凝兒聞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皇帝竟然不殺她,擡起頭看着皇帝,眼中滿是震驚。
皇帝卻在與她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轉過身去,不再看她,魏凝兒在那一瞬間卻在他眼中看到了痛與恨……還有不忍。
“吳書來,讓鄂寧即刻送令嬪回紫禁城冷宮!”皇帝深吸一口氣喝道。
“是,皇上!”吳書來立即將魏凝兒扶起來,低聲道:“小主快走吧!”
“皇上!”魏凝兒再也忍不住了,低低的喚了一聲,語中滿是哽咽。
皇帝雙肩微微顫抖,卻未曾回頭,只是緊緊握拳。
魏凝兒強忍着眼中的淚水,隨吳書來一道離去了。
殊不知此時衆人心中比魏凝兒還要震驚,皇帝……竟然饒了她,此時將她打入冷宮送回紫禁城,何嘗不是在保護她。
要知道,如今生死不明的是皇后啊,而魏凝兒卻是害了皇后的人,雖然是無心之失,可也害了皇后。
嘉妃等人絲毫未曾懷疑,若此刻犯了錯的是她們,興許……皇帝真的會賜毒酒吧!
若是稍稍得寵的,看在多年情份上,興許死後還能保得住生前的榮耀,若是被皇帝厭棄之人,只怕便會褫奪封號死後丟入亂葬崗了。
就在吳書來帶魏凝兒去了不久,太后便對身邊的太監馬仁毅使了個眼色,馬仁毅立即退出了大殿。
魏凝兒在冰若與小易子的陪同下上了馬車,這也是吳書來的意思,皇帝下旨將她打入冷宮,卻未曾說不讓奴才跟着,吳書來便自作主張讓冰若與小易子跟了上去。
鄂寧讓幾個侍衛騎着馬護在馬車兩旁,自個卻與小易子一道坐在了馬車前頭。
“小主,您別急,先去避避風頭,皇上面前奴才定然會多加留心的,一有機會定然會幫小主離開冷宮的!”吳書來跟着馬車跑了幾步急聲說完後停下腳步來,看着馬車走遠了,才一連焦急的往回跑去。
就在魏凝兒他們走了約莫兩刻鐘,得知皇后出了意外的傅恆與魏凝兒到了這小側門前,只因此時天色已晚,他們想要進圓明園還得請侍衛進去稟報。
“傅恆你別擔心,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若研柔聲安慰着傅恆,自個卻更是着急,只因聽宮裡傳話的人說,皇后出事是凝兒害的,這如何不讓她膽戰心驚。
片刻後,傅恆卻見馬仁毅帶着十來個小太監走了出來,立即迎上前道:“馬公公,可是太后娘娘讓你宣我進去?”
“傅恆大人吉祥,奴才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去追令嬪,奴才告退了!”馬仁毅說罷招呼身邊的奴才們上飛奔而去。
“去追令嬪?”傅恆聞言一驚。
若研卻對守門的侍衛道:“令嬪是怎麼了?”
“啓稟夫人,令嬪娘娘被皇上下旨打入冷宮了,皇上已派人送她回紫禁城了!”
“傅恆,你瞧瞧方纔那馬公公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他是不是想對凝兒不利!”若研突然拽住傅恆的衣袖急聲道。
傅恆聞言,深吸一口氣對若研道:“在這裡等我,若是皇后傳了旨意召我們入宮時,我還未曾回來,你便先去!”
傅恆直覺魏凝兒會有危險,此時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不聞不問,立即上馬追了上去。
魏凝兒他們走了不遠便被馬仁毅給追上了,將他們攔了下來。
“不知馬公公攔住我們所爲何事?”鄂寧微微抱拳道。
“咱家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前來傳懿旨,請令嬪出來吧!”馬仁毅冷聲道。
馬車內的魏凝兒聞言便要出去,冰若卻拉住了她,顫聲道:“小主別去!”
魏凝兒搖了搖頭,示意她將馬車的簾子掀起,下了馬車去。
“令嬪接旨!”馬仁毅朗聲道。
魏凝兒跪了下去:“嬪妾接旨!”
“傳太后娘娘口諭,令嬪某害皇后,罪無可赦,特賜令嬪鴆毒自行了斷!”馬仁毅說罷將手裡的小瓷瓶遞了上來,笑道:“令嬪娘娘真是好福氣,若是雜家沒有記錯,這是太后娘娘第二次給您賜鴆毒了!娘娘剛被皇上寵幸之時,因夜宿養心殿,太后娘娘便讓奴才賜鴆毒給您,不過娘娘化險爲夷了,此次……只怕是沒人救得了娘娘了!”
魏凝兒擡起頭看着馬仁毅,冷笑道:“讓公公親自送鴆毒來,本宮真是過意不去……不過,這旨意,本宮可不能接!”
“娘娘不要逼雜家親自動手!”馬仁毅臉色微變,往前一步,鄂寧卻擋住了他。
冰若立即將魏凝兒扶了起來,兩人往後退了一步。
“馬公公,您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要賜死令嬪娘娘,我等卻奉了皇上的旨意保護娘娘回宮!這該如何是好?”鄂寧看着馬仁毅笑道。
“那好辦,自然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了!”馬仁毅臉色滿是得意的笑容。
“那馬公公便是違抗皇上的旨意?”鄂寧臉色猛的一變,隨即喝道:“大膽馬仁毅,還有你們這些該死的狗奴才,竟然還違抗聖命,反了不成,來人啦,將他們拿下,若是敢反抗,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