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愉妃猛的回過頭去,見魏凝兒正死死的盯着她,心中一顫,站起身手足無措的看着魏凝兒,急聲道:“妹妹,我……。”
“姐姐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魏凝兒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微微顫抖的手和愈發白的臉色也讓人知道她此刻並沒有表面上看着那般的鎮定。
“妹妹,我……。”
“姐姐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魏凝兒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了。
“是宮裡的奴才傳來的消息!”愉妃咬咬牙道,隨即又道:“妹妹你千萬要節哀啊!”
魏凝兒卻未回話,立即往外跑去。
“凝兒……。”陸雲惜不由得急了神,立即讓夜螢扶着她下了牀便要追上去。
“妹妹,你還在病中,要當心自個的身子纔是!”愉妃卻攔住了陸雲惜,低聲道:“妹妹,宮裡來人說,十六阿哥三月十七便因病夭折了,這都過去了大半個月了,行宮之中沒有一點風聲,想來是皇上下旨封鎖了消息,這會子咱們就不要跟着去了,免得被皇上遷怒啊!”
“不行,我要去瞧瞧,凝兒她一定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陸雲惜猛的搖頭,對身邊的夜螢道:“伺候本宮更衣!”
“妹妹……。”愉妃本欲勸她,且料陸雲惜卻披上披風,在奴才們的攙扶下快步出了寢殿。
“娘娘。”春絮已經回來了,她擡頭看着愉妃,眼中帶着一絲疑問。
“咱們也去瞧瞧吧!”愉妃嘆了口氣,隨即帶着奴才們跟了上去。
到了皇帝寢宮外頭,愉妃和陸雲惜皆未進去,也未讓奴才們去通傳,只因裡頭依稀傳來了魏凝兒的哭聲和皇帝的安慰聲。
“妹妹,有皇上在,貴妃妹妹不會有事的,夜裡風大,妹妹回去歇着吧!”愉妃輕輕拉了拉陸雲惜,低聲道。
陸雲惜聞言,輕輕頷首,隨即擡起頭看着愉妃:“姐姐,既然皇上下旨封鎖消息,姐姐爲何還要讓凝兒知道?”
“妹妹誤會了,本宮只是想告訴你,沒曾想貴妃妹妹會突然駕臨你的寢宮看望你!”愉妃連忙搖頭道。
“姐姐大抵不知道,姐姐來看望妹妹前,凝兒才走了不久,是何緣由讓她去而復返?”陸雲惜說到此上前幾步對侯在殿外的冰若道:“冰若,告訴本宮,你家主子爲何才從本宮那兒去了不久,又回到了本宮的寢殿之中。”
冰若此時正擔憂殿內的魏凝兒,聽陸雲惜這麼問,也不敢怠慢,隨即恭聲道:“啓稟慶妃娘娘,是愉妃娘娘身邊的春絮來稟我們主子,說您身子不好,請我們主子去商議!”
陸雲惜聞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她回過頭深深看了愉妃一眼,隨即帶着一衆奴才揚長而去。
愉妃臉色閃爍不定,隨即跟了上去,在陸雲惜身邊道:“妹妹,你聽本宮說,本宮只是擔心你,在去你寢宮半道上讓春絮去請令貴妃,本宮沒有料到她剛從你那兒出去!”
“姐姐對我與凝兒之間的種種極爲了解,也該知道,凝兒去我寢殿,奴才們是從不會稟報的,一切都在姐姐的意料之中吧!”陸雲惜說到此微微一頓,轉過頭定定的看着愉妃:“姐姐,我生平最恨的便是過河拆橋之人,凝兒這些年對姐姐不薄,沒曾想姐姐也起了害她之心。”
“妹妹,你誤會了!”愉妃心中一驚,她萬萬沒有料到陸雲惜竟然會察覺到這一切。
“凝兒不是孝賢皇后,她一定會挺過去的,姐姐此番怕是要白費心機了,而我,即使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人害她!”陸雲惜說到此冷笑道:“看在多年的姐妹情分上,這事我不會告訴凝兒,姐姐往後好自爲之吧!”
“妹妹……。”愉妃大驚失色,忍不住攔住了陸雲惜,顫聲道:“妹妹,這些年難道本宮對你比不上令貴妃對你好嗎?她是皇上最寵的人,咱們是被皇上遺忘之人,是同病相憐之人啊,她那般受寵,你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可曾分一絲恩寵給你?她不過是利用你罷了!”
“利用?我一無所有,有何可利用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凝兒顧念姐妹之情幫我求來的,說句難聽的話,姐姐能安穩到今日,沒有被皇后給除了,何嘗不是靠着凝兒,難不成你忘了上次詛咒一事,是誰幫你渡過難關的?姐姐不僅不知感恩,還恩將仇報,當真令人心寒,我不怕告訴姐姐,這宮中最瞭解我的便是凝兒,恩寵?我從未想得到皇上的恩寵,我只想安安穩穩終老後宮,這或許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人心難測,今日我算是明白了。”陸雲惜說罷,再也沒有看愉妃一眼,帶着一衆奴才揚長而去。
愉妃站立了片刻,才緊握雙拳冷笑道:“沒曾想,這宮中還有比本宮更蠢的人,慶妃,你以爲她對你真的那般好嗎?可笑!”
“娘娘!”春絮見自家主子情緒激動,心中有些擔心。
“本宮沒事,回去吧!”愉妃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中的難受,對春絮道。
“是!”春絮也不敢多言了,立即伺候她回寢殿。
南巡時,十六阿哥不過兩歲有餘,魏凝兒思前想後,怕孩子經不起路途奔波,才未帶着他一道去,沒曾想才四個月孩子便因病夭折了,這一切都讓她無法接受,那種蝕骨的痛瞬間將她擊垮了。
她知道,皇帝瞞着她是爲了她好,看着和她一樣痛苦的皇帝,魏凝兒不忍心去責怪他,皇帝這些日子以來承受的痛苦遠遠比她還多,可作爲一個額娘,她不相信自個的孩子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去了。
孩子病了,宮中應該傳來消息纔是,她問了皇帝,南巡途中,宮中並未孩子病重的消息傳來,孩子便夭折了,一切都太突兀了,心痛之餘,魏凝兒也求皇帝儘快回京。
四月十二日,皇帝一行人到了德州後,立即下旨,命簡親王豐訥亨等奉皇太后從水路回京。
皇帝則帶着隨行嬪妃由陸路返京,一路上爲了照顧悲傷過度的魏凝兒走走停停,二十一日才返回了京城。
此時離十六阿哥夭折已經過了一月有餘,原本她一直懷疑孩子是被人所害,但留守宮中的太醫皆說孩子是病死的,她又讓信得過的李太醫幾人查驗了,仍舊是一樣的結果,即便魏凝兒心有不甘,也只能讓孩子入土爲安。
五月初十,皇帝下旨晉封令貴妃爲令皇貴妃,執掌後宮事宜,五月十四,皇帝下旨收回皇后手中的四份冊寶,即皇后一份、皇貴妃一份、嫺貴妃一份、嫺妃一份,將皇后軟禁在翊坤宮中,她身邊所有奴才也被送往內務府審問,包括暮雲在內的衆多奴才獲罪,被下旨賜死。
當初皇帝繼位,烏拉那拉氏被冊封爲嫺妃,如今皇帝連她被冊爲嫺妃的冊寶也收回了,她身邊也只有兩個宮女伺候,按照宮中規矩,只有最低下的答應纔有兩名宮女,此時的皇后,雖然未被廢,但形同被廢。
“皇額娘,皇后是皇額孃的外甥女,朕如今這般處置她,已經是看在皇額孃的份上格外開恩了!”廢后一事茲事體大,當初的事兒若是被挑明,所引起的後果難以估量,儘管皇帝很想將烏拉那拉氏的罪行公之於衆,廢了她,可不得不考慮的更加深遠,而且……他也不想讓太后太難過了。
“難爲皇帝了,往後不必顧忌哀家,她若是再敢有絲毫逾越,便按祖宗規矩來辦吧!”太后前些日子已和皇帝商討過如何處置皇后了,如今這樣,讓皇后保住了臉面和性命,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皇帝又陪着太后去園子裡逛了一會,纔回到了九州清晏。
魏凝兒如今貴爲皇貴妃,執掌後宮,一切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新的開始,索性後宮嬪妃皆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但她仍舊念念不忘十六阿哥的死,暗中仍舊派奴才多方打聽,她不在宮中這些日子,可有人趁機加害十六阿哥。
鏤月開雲中,穎妃、豫妃、林貴人、蘭貴人一行四人正一道賞花,衆人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原本還指望着她們兩敗俱傷,沒曾想令貴妃卻大獲全勝,往後這後宮便是她的天下了,咱們何時纔能有個頭啊!”見蘭貴人與林貴人一道追蝴蝶去了,穎妃纔對身邊的豫妃低聲道。
“姐姐,她如今已是皇貴妃了,奉旨執掌六宮,即便皇上還要冊立皇后,對她來說也是十拿九穩的事兒,與咱們毫不相干,咱們既沒有她受寵,又沒有皇子,那個位置,咱們可望而不可及!”豫妃冷笑道。
“不知妹妹是否察覺到了,自打南巡迴京之後,愉妃甚少和皇貴妃、慶妃她們走動了,我看着皇貴妃對愉妃也是不冷不熱的,不似從前那般好了!”穎妃若有所思道。
豫妃聞言,恍然大悟道:“姐姐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她們幾人往常不是一根藤上的螞蚱嗎?難不成這南巡出了岔子?愉妃雖然毫無恩寵,但她的五阿哥如今炙手可熱啊!”豫妃說到此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或許是咱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