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未曾想到,她此刻有孕在身,貴妃卻對她如此粗野,她被嚇壞了,深怕一不小心傷到了腹中的孩子,忙跪了下去,連連求饒:“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請您聽嬪妾解釋,娘娘……”
“娘娘!”霜秋見貴妃欲發作,大驚,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她此刻有孕在身,娘娘您可要當心啊!”
貴妃聞言,猛地一窒,滿腔的怒火瞬間熄滅下來,若是這孩子出了事,豈不是她的錯?
想到此,貴妃不禁有些懊惱了,若是旁人她也不會如此失態,可這拂柳原本是她的宮女,就算後來成了嬪妃,那也是她的奴才,因此才氣不過。
霜秋見主子已然消氣了,立即扶着她坐到了軟榻上。
“霜秋,還不快將秀貴人扶起來。”貴妃已然緩和過來了,看着拂柳,笑道:“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往後見了本宮萬不可再行此大禮!”
“娘娘,嬪妾知錯了,請娘娘恕罪,可嬪妾絕不敢欺瞞娘娘,在熱河行宮之中,嬪妾所說皆是實情,至於這腹中的孩子,是回到圓明園不久,皇上有一日似乎喝多了,寵信了嬪妾,纔有的,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問皇上身邊的奴才。”拂柳泣聲道。
“好了,你當本宮是何人?真的那般善妒嗎?往事不必再提,你如今有孕,那是天大的喜事,本宮也爲你高興,方纔本宮也是太過激動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養着身子,生下皇子!”貴妃拉着拂柳的手笑道。
“謝娘娘!”拂柳心中一沉,若是貴妃責罵於她,那還好,可如今竟然好言相對,這是爲何?
難不成她已然看出了自個的伎倆,想到此拂柳不禁有些害怕了。
“出來許久,本宮也乏了,你好生養着,本宮改日再來看你!”貴妃說罷便吩咐霜秋等人離去了。
“小主!”巧兒看着拂柳,小心翼翼道。
“我沒事!”拂柳輕輕撫摸着小腹,有些哽咽的搖了搖頭。
若不是她身份地位太低,貴妃又何至於如此放肆,只可惜啊,她如今雖有了身孕,卻更讓皇上厭惡,往後她該何去何從?
最初的打算此時已然行不通,此刻拂柳突然意識到,她雖然伺候了貴妃八年,卻並未完全瞭解貴妃。
貴妃剛剛離去不久,嘉妃接踵而至。
“娘娘萬福金安!”拂柳在巧兒的攙扶下迎了出去。
“不必多禮,秀貴人大喜,本宮今兒個一早聽聞便趕了過來!”嘉妃說罷看着身邊的婉清:“把本宮給秀貴人準備的賀禮呈上來!”
“是,娘娘!”婉清微微頷首,從小宮女手中接過了一個精緻的檀木盒,隨嘉妃進了拂柳的寢殿。
“你來瞧瞧,這是上好的狐皮做成的軟墊,這天越來越冷了,坐着也暖和舒坦,這軟墊還是前幾年本宮懷着四阿哥時皇上賜下的呢。”嘉妃眼中有着深深的懷念。
“娘娘,這軟墊如此珍貴,嬪妾萬萬不敢收!”拂柳微微一驚,便恭聲道。
“不必推辭,如今本宮也用不着這個,給了你算是物盡其用,也是本宮的一片心意,當初有了這軟墊,本宮可是安安穩穩的過了冬日生下了四阿哥呢!”嘉妃笑道。
“嬪妾謝娘娘,您對嬪妾的大恩大德,嬪妾永生不忘!”拂柳立即跪下謝恩。
“你不必如此,那日也是你爭氣,本宮不過是勸皇上多喝了兩杯小酒,若不是你機警,也不會成事!”嘉妃笑着將她扶了起來,輕拍着她的手:“天冷,地上涼,你如今是雙身子了,要多保重!”
“是,嬪妾記住了,謝娘娘!”拂柳哽咽道。
“本宮也不打擾你了,你歇着吧!”嘉妃也未曾多說,便帶着身邊的人去了。
拂柳愣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氣,坐到了軟榻上,此刻的她,心亂如麻,平日裡的冷靜隨着這孩子的到來不復存在。
那一日,在熱河行宮之中,她與嘉妃雖然未曾說太多的話,但看似不放在心上的嘉妃卻對貴妃心生嫌隙。
嘉妃心中雖然不滿貴妃平日裡總是使喚她,卻感激貴妃當初護着她,這才讓她生下了四阿哥。
可自打從拂柳這裡得知,當初她難產便是貴妃所爲,嘉妃的心中便有些怨恨了,若不是她福大命大,只怕早已見閻王去了,而她的四阿哥此只怕已然是貴妃的孩子了。
宮中的皇子公主們,一旦親額娘離世,年幼的便會讓高位的嬪妃們撫養,這是慣例。
嘉妃自然不敢對付貴妃,卻一心想擺脫貴妃,因此回到圓明園之後便與拂柳一拍而合。
拂柳欲藉助嘉妃的幫助獲得聖寵,而嘉妃也想讓拂柳上位,如此一來,有朝一日拂柳若是有了孩子,那貴妃的視線自然而然轉移了過去,不會再想着她的四阿哥了。
畢竟拂柳地位低下,而嘉妃卻是一宮主位。
因此,嘉妃纔在皇帝去她的寢宮時與皇帝多喝了幾杯,又藉故身子不適,送走了皇帝,而拂柳早就精心打扮了一番,在嘉妃宮外頭守株待兔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一次後,拂柳竟然有了身孕,這讓她既欣喜又憂愁,喜的是,她往後有了依靠,憂的是,她如今身份低微,生下的孩子自然輪不到她教導,只怕會落入貴妃亦或是嫺妃手中。
宮中位高權重的娘娘們,只有她們二人無所出。
想到此拂柳更是害怕了。
而貴妃確實將主意打到了拂柳肚子裡的孩子身上。
想當初,她一心爲還是嬪位的嘉妃保胎,爲的便是孩子。沒曾想到頭來嘉妃竟然未死於難產,便宜了她。
但如今不同往日,拂柳這孩子她要定了,拂柳也別想做第二個嘉妃,如論如何,貴妃也不會留下她。
一個大膽的計策慢慢在貴妃腦中浮現,此番雖然有危險,可若是成事了,她不僅能得到一個孩子,指不定還能取皇后而代之,母儀天下。
“馮清州,吩咐下去,從今兒個起,給本宮仔細的瞧着秀貴人的寢宮還有長春宮,有動靜立即回稟本宮!”貴妃吩咐道。
“是!”大太監馮清州微微頷首便去吩咐了。
……
自打拂柳有孕的消息傳遍後宮,宮中衆人先前還常常去拂柳所住的鹹福宮西配殿看望她,可幾日後見皇帝未曾有動靜,漸漸地便不去了。
長春宮中,皇帝正與皇后下棋,屋內升起了炭火極其暖和,外頭卻飄着零星的雪花。
“皇上,您還是去瞧瞧秀貴人吧,她腹中的孩子畢竟是皇上血脈!”皇后笑道。
“朕已經下旨進了她的位份,過些日子再去瞧瞧吧!”皇帝一想起拂柳便十分惱怒,若不是皇后勸他給拂柳進位份,只怕此時拂柳仍舊是個常在。
在皇帝心中,拂柳就是他的一顆棄子罷了,他早就忘記了她,沒曾想酒後誤事偏偏寵幸了她,還有了孩子,皇帝心中甚爲不快,自然不願見到她。
皇后也不再多言,專心下棋,不多久便輸了。
“皇后你今兒個未曾用心!”皇帝笑道。
“皇上說笑了,臣妾可是用了全力,定然是皇上您棋藝越發精湛了!”皇后笑道。
“在這宮中,朕想找個對手難了!”皇帝不禁感慨道。
“臣妾身邊倒是有個下棋不錯的宮女,臣妾這便命人喚她來!”皇后笑道。
“宮女之中也有下棋的高手?”皇帝饒有興趣的看着皇后。
“皇上可別小看了這些宮女,她們之中不乏才女,臣妾宮裡的魏凝兒下棋甚好,臣妾常常都輸給她呢!”皇后說罷,看着身邊的初夏道:“去公主寢殿裡喚魏凝兒來!”
“是……”
“皇后,朕想起來今兒個還有一些奏摺未曾批閱,朕先行回宮了,改日再來陪你下棋。”皇帝一聽皇后所說之人是魏凝兒,便站起身來,準備回宮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微微屈膝道。
“歇着吧!”皇帝笑着說道,隨即大步出了皇后的寢殿坐上了龍輿往養心殿去了。
“初夏,你可曾瞧見了?”皇后看着皇帝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娘娘……”初夏很是不解,皇后娘娘要她瞧什麼?
“不知爲何,進來本宮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的,今日深思熟慮便請來了皇上,方纔一番試探,本宮發現了一個怪異的事兒!”皇后沉聲道。
“娘娘發現何事?”初夏確實不知皇后所指。
“本宮發現,近日來,本宮一提凝兒,皇上便走!你瞧瞧方纔,皇上聽說有個宮女下棋不錯,還興致勃勃的,可一聽本宮說是凝兒,他便走了,上一回,本宮與皇上說起那花草茶的時候,提到了凝兒,皇上也走了,還有上上回……”皇后憂心忡忡的說道。
“娘娘您多心了!”初夏笑道。
“是啊,興許是本宮多心了,皇上九五之尊,難不成還要避着一個宮女!”皇后不禁笑道。
“娘娘所言極是!”初夏應道。
“初夏,崔嬤嬤呢?”皇后這才察覺崔嬤嬤早已不在殿中。
“娘娘,方纔您吩咐她帶着凝兒去廣儲司了!”初夏恭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