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愉妃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隨即跪下去猛的拉住了皇帝的衣衫,泣聲道:“皇上,即便臣妾有錯,那也和永琪無關啊,永琪他還小,臣妾才溺愛了些,等他長大,不……從即日起,臣妾便會好好教導他的,求皇上把他還給臣妾。”
看着淚流滿面的愉妃,皇帝心中有了一絲的不忍,就在此時,永琪卻掙脫了公主的手,從外頭跑了進來,哭着撲到了愉妃懷裡。
“額娘,我要我額娘……”
“永琪……”愉妃緊緊的抱住了兒子。
“皇上,做額孃的哪個不心疼自個的孩子,愉妃妹妹雖有些過了,卻也是關心則亂,求皇上寬恕她這一次!”皇后見他們有些可憐,於心不忍,便求情道。
皇帝卻道:“朕意已決,你們不必多說!”
愉妃卻死死的抱住永琪,不肯放手:“皇上,求求皇上,不要讓永琪離開臣妾!”
“皇后,往後永琪便交給你撫養,對他要嚴厲一些,朕相信你定然能將永琪給管教好!”皇帝卻不理愉妃,徑自拉着皇后的手柔聲道。
“皇上放心,臣妾定當盡心竭力,不負皇上所託!”皇后微微頷首,雖然有些無奈,可此時此刻她也只得如此。
她本就未曾想撫養這些嬪妃們生下的皇子,如今也是推脫不了,便打定主意,到時候再尋個機會將永琪還給愉妃,別人的孩子再好,終究也不是自個的,即便你對他再好,那也是喂不飽的白眼狼。
自然,若這孩子是魏凝兒的,那便另當別論了。
想到此,皇后便到了愉妃身邊,蹲下身道:“愉妃妹妹,皇上如今在氣頭上,妹妹你就不要再惹皇上生氣了,你把永琪給本宮吧,本宮會好好教導他,待妹妹靜下心來,好好想清楚了,沒準皇上一高興便把永琪還給妹妹了!”
“不……不……。”愉妃卻猛地搖頭。
“永琪,到皇額娘這兒來!”皇后卻伸出手欲抱永琪。
愉妃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和力氣竟然一把將皇后推倒在地,厲聲道:“我不要把永琪給你,你連對自個的孩子都那般的狠心,眼睜睜的看着他病死了,你害死了自個的兒子還不成,如今還想害我的永琪,我決不答應!”
“住口!”皇帝怒喝一聲,一把將皇后扶了起來,隨即看着愉妃,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卻又瞧見了可憐兮兮抱着愉妃的永琪,將方纔升起的那一絲念頭壓了下去。
皇后卻因爲愉妃的話呆住了,半響才含着淚對皇帝道:“皇上,愉妃妹妹說的對,臣妾連自己的孩子都養不活,更不能照顧別人的孩子,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下!”
“皇額娘,梨梨陪您去!”公主狠狠的瞪了一眼愉妃,這才扶着皇后走了。
待皇后走了,皇帝回過頭看着愉妃,陰沉的臉色讓衆人都微微一滯,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強烈壓迫感。
“吳書來,傳旨,愉妃對朕不敬,對皇后不恭,着降爲……。”皇帝說到此微微一頓,隨即改口道:“罰俸半年,禁足三月,朕不想瞧見她,送她回永和宮!”
“是!”吳書來立即領旨。
“謝皇上!”愉妃泣聲應道,禁足便禁足吧,只要不和兒子分開,就算回紫禁城也無所謂,雖然那兒現在熱的人心慌,可只要兒子在身邊,她什麼也不怕,什麼苦楚都能忍受,只要等到兒子平安長大,她便有了出頭之日了。
皇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道:“永琪從即日起,交由嫺貴妃撫養,未經朕的允許,不許愉妃見他!”
愉妃聞言,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而一旁的嫺貴妃到是沒有料到皇帝會下這樣的旨意,一時也呆住了。
“吳書來,擺駕回宮!”皇帝說罷拂袖而去,可見方纔愉妃對皇后說那番話讓他有多麼氣憤,因此才下了這樣的旨意。
魏凝兒見皇帝離去了,這才帶着身邊的冰若與青顏,往碧水雲天後方的寢殿去了,她有些擔心皇后。
愉妃雖然是愛子心切,卻爲了兒子失去理智,口不擇言以至觸怒了皇帝傷了皇后,真是得不償失。
“恭喜姐姐了!”純貴妃在嫺貴妃耳邊低聲道。
嫺貴妃這纔回過神來,微微頷首,隨即對愉妃道:“愉妃,今日是皇上下的旨意,你也無需怨恨本宮,往後本宮會好好照顧永琪的!”
愉妃比她還早入王府五年,雖然身份一直比她低,但兩人向來也不曾有交集,嫺貴妃對愉妃也是很客氣的。
愉妃卻完全不理會她,死死的抱住了永琪,又哭又鬧。
大殿內片刻後便只剩下了愉妃與嫺貴妃及她們身邊的奴才,其餘的人皆離開了。
嫺貴妃等了半響,逐漸失去了耐心,隨即對戰戰兢兢立於一旁的五阿哥乳母道:“抱着五阿哥隨本宮走吧!”
“是!”嬤嬤楊氏應了一聲,便蹲下身去,對愉妃道:“娘娘把小阿哥給奴婢吧,奴婢定然會照顧好小阿哥,娘娘請放心!”
愉妃漸漸止住了哭聲,半響,纔將永琪給了嬤嬤,隨即站起身來,對嫺貴妃道:“永琪往後就拜託娘娘了,請娘娘善待於他,臣妾感激不盡!”
嫺貴妃微微頷首,在她耳邊低聲道:“愉妃放心,本宮定然不會負你所託,不過……往後若是本宮有用的着愉妃的地方……”嫺貴妃說到此微微一頓。
愉妃猛的跪了下去,顫聲道:“只要永琪能平安長大,臣妾願聽候娘娘差遣!”
“起來吧!”嫺貴妃笑了笑,隨即從嬤嬤手裡抱過了永琪,輕輕捏着他的小臉道:“往後你便是本宮的孩子了!”
嫺貴妃抱着永琪慢慢走出了碧水雲天正殿,卻未曾瞧見,永琪一直趴在她肩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愉妃,心中滿是不捨,小小的拳頭緊握着,今日的一切竟然深深印在了年幼的他心中,皇阿瑪的無情,額孃的淚水,嫺貴妃的得意,在他此後未曾見到愉妃的一日子,這一幕常常會出現在他的夢裡,讓他惴惴不安,也在他的心中悄然埋下了對嫺貴妃的恨意。
“娘娘……”愉妃身邊的掌事宮女春絮輕輕扶起了她。
“春絮,你說說,本宮韜光養晦這麼多年,爲何今日卻犯了這樣的錯兒,說了那番不該說的話,就此失去了永琪!”愉妃心痛欲裂。
她真的後悔了,她爲何要在皇后面前說出那樣大不敬的話,毀了自己。
“娘娘您先別急,往後會有法子的,嫺貴妃娘娘至今尚無所出,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無暇顧及五阿哥,到時候娘娘再請皇上將五阿哥交由您撫養便是了,更何況……等過兩年五阿哥也該去阿哥所了,不會留在嫺貴妃娘娘的身邊,娘娘您也無須擔心了。”春絮見主子如此失魂落魄,忍不住安慰道。
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想不到,只是來給公主賀壽罷了,便出了這樣的事兒。
“春絮,本宮手腳發軟,沒有力氣,你快扶着本宮去碧水雲天寢殿去!”愉妃腦子裡猛的靈光一閃,隨即吩咐道。
“娘娘,皇上下旨讓您離開園子回宮,咱們還是快些啓程吧,以免皇上瞧見了不高興!”春絮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本宮讓皇后娘娘傷了心,本宮要先給娘娘請罪,再行離去!”愉妃卻搖了搖頭。
聽她如此說,做奴才的也不敢再攔着,只得扶着她去了寢殿外頭。
愉妃便跪在了寢殿外,也不讓皇后身邊的奴才去通傳,只是那樣靜靜的跪着。
魏凝兒陪着公主安慰了皇后一會,見皇后情緒大爲好轉,這才放下心來,見天色已不早了,這才起身告退。
她剛剛走到寢殿外頭,便見愉妃跪在那兒。
如今是五月底,雖然圓明園天氣涼爽,但在院子裡頂着烈日跪着的滋味又怎麼會好受。
“澄碧,怎麼愉妃娘娘跪在這兒你也不進去稟報皇后娘娘!”魏凝兒看着立於寢殿外的宮女澄碧,低聲喝問道。
“啓稟令嬪娘娘,是愉妃娘娘不許奴婢稟報的!”澄碧有些忐忑的回到。
魏凝兒見愉妃渾身衣衫皆被大汗浸透了,整個人也搖搖欲墜,微微嘆了口氣,便到了她身邊蹲下身去,柔聲道:“姐姐,如今木已成舟,姐姐何必如此傷了自個的身子,姐姐您今兒個也是無心之失,皇后娘娘她寬宏大量,怎麼會怪姐姐。”
愉妃卻搖了搖頭,有些虛弱的說道:“妹妹不必管我,姐雖是無心之失,卻一失足成千古恨,妹妹快些離去吧,以免被有心之人瞧見,連累了你!”
如今的愉妃,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得罪了帝后,往後只怕人人避之如怡了。
魏凝兒聞言,暗自嘆了口氣,如今皇后盛怒未消,皇上更在氣頭上,任誰去求情只怕都會被訓斥的,而她又算得上什麼,自顧不暇了,又如何去幫這可憐的愉妃,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姐姐好好保重身子,得空妹妹會去嫺貴妃宮中瞧瞧永琪,若姐姐有何需要,便譴奴才來告知妹妹便可!”平心而論,魏凝兒對愉妃的印象是不錯的,眼見她這般悽慘,有些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