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士雄將軍絕不是個合格的老師,或者說,他有攜私報復的嫌疑,五天之內,他至少讓李旭落了二十次馬。好在隨着天氣轉暖,地面己經開始變軟,過招時,二人的兵器上都裹着厚厚的一層白氈,否則,不必參加遼東之戰,現在李旭已經可以因傷除役了。
但這些跟頭也沒白摔,至少讓李旭明白疆場交手和平時喂招的差別。想想那天自己居然膽大包天替劉弘基下場比武,他心裡就一個勁笑自己愚蠢。如果當日不是錢士雄懷着和解的心思,三個李旭上去也支持不了五個個照面。
“身體,身體和戰馬配合。動作,動作要準,不是快,是準。別管招術,招術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心些,塑又來了!”錢士雄大呼小叫着,一次一次打得過癮。儒子可教,這是他對李旭的評價。從彼此過招的情況上推斷,他知道李旭並不是自幼打下的根基。這個少能在弓馬上能取得今天這份成就,全是憑本身的刻苦努力和後來遇到銅匠這個名師的緣故。所以,錢士雄也不教李旭套路,只是拿馬架常見的招術與之反覆拆解,以培養他在戰場上的反應速度和應變能力。
兩軍交戰本來也不同於私下過招,除非對方將領的心被豬油糊住了,否則,傻瓜才放着大把士兵不用,非衝上來和人單挑。所以,比招術精妙更重要的人馬配合程度和個人應變速度。能在二馬相遇的瞬間做出正確反應,就是保命和取勝的關鍵。兩匹馬錯開了,勝負誰都沒資格再去追究。你前面還有新的敵人,你錯過的對手自然有本隊同伴招呼。
本着這種想法,錢士雄手下使出的自然是戰場上最常用,威力最大的幾個招式。他隨軍征戰多年,殺人無數,同樣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來威力自然和平常人不可同日而語。李旭能對付了這些招術,將來上戰場自然也不會因經驗不足而輕易送命。如此,他摔下馬的次數再多,再重,也就不冤了。
自從目睹秦子嬰與未婚妻的遭遇後,李旭在心裡立志要建一番功業,以免得將來妻兒老小受人欺負。所以被錢士雄摔得再狠,打得再痛,他亦咬牙堅持。如是小半個月下來,他的武藝未見得有多大提高,臨陣機變本事卻是一日高過一日。開始時錢士雄可以用七分力氣,在十個照面之內打他下馬,到後來,他再想讓李旭落馬,就不得傾盡全力,費上一番功夫了
二人拆招的空閒時間,秦子嬰和李婉兒也過來湊熱鬧。錢士雄心裡爲當日府兵們逼走秦子嬰未婚妻之事覺得負疚,所以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令人刮目相看的是,文職出身的秦子嬰身體雖然沒李旭結實,毅力卻比李旭還要驚人。校場上,從沒有人聽見他喊一聲累,一聲痛。偶爾錢士雄出手重了把他掃落馬下,片刻功夫,大夥就可以看到他拍乾淨皮甲上的泥土,咬着牙再度爬到馬鞍上。
李婉兒雖然身爲女子,學武時也甚爲認真。除了跟隨錢士雄學一些人馬配合技巧,兩軍陣前交手經驗外,平素她還拉着所有能找到的對手過招。劉弘基、王元通、李旭,凡是可以被拉着陪她練習的,幾乎每天都被她騷擾了個遍。衆人看她年齡小,又是女孩子的份上手下留情,卻往往被她揪住一個破綻窮追猛打。沒幾天,王元通和齊破凝兩個人便怕了這個李家二小姐,聽到她的笑聲即望風而逃了。只有劉弘基和李旭拗不過她,每日都不得不花些時間來陪她練習。
“仲堅哥哥,你會保護我的,對吧!”人少的時候,李婉兒仰着脖子經常追問。好像隔幾個時辰不提醒,李旭就會把自己的職責忘記掉。無論得到李旭肯定的答覆,還是敷衍的說辭,她都會眉開眼笑,揮舞着手中兵器補充:“我也會自己保護自己。還會保護父親,世民,元吉,還有母親和大哥。”
李旭微笑着,替婉兒捋順被風吹散的頭髮。關於李婉兒爲什麼會突然迷上練武的原因,他心裡非常明白。府兵和護糧兵衝突那日,唐公李淵明顯露出了老態。雖然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對於敏感的女孩子來說,一瞬間己經讓她明白自己不得不長大。看着這時候的婉兒像看着當年離開易縣之前的自己。當有一天發現平素高大魁梧和父親不再加巨樹般結別_。
平素在大夥一同吃酒的時候,錢士雄等人總喜歡談一些關於這次討伐遼東的話題。對於他和孟金叉、麥傑這些府軍高級將領,大隋朝爲東征做的準備、軍隊的位置和朝廷的動向都是些很平常的談資。但對於李旭和劉弘基兩個輔兵小校而言,這些談資卻是他們非常難接觸到的大秘密。飛庫手打什麼“皇帝陛下在薊城南桑乾河上築社櫻二壇,設方牆,行宜社禮”啦,什麼“大軍在正月辛巳(初一)齊集w郡,大夥都沒過年,接受陛下校閱”啦,什麼“右尚方署監事耿詢試圖阻止東征,被削職爲民”啦,如是種種,不一而足。
通過這些酒桌上東鱗西爪的談資,李旭隱隱推斷出軍隊的大致動向。皇帝陛下是在今年正月初二正式下詔宣佈討伐高句麗,大軍具體數目爲一百一十三萬人。分爲左右兩翼,每翼十二個軍。左第一軍走鏤方道、第二軍走長岑道,一直在地圖上平鋪致第十二軍的樂浪道。右十二軍也是如此,從第一軍走的a蟬道一直平鋪到了第十二軍的樂浪道。二十四支人馬,浩浩蕩蕩,潮水一般席捲而來。
令李旭迷惑不解的是,在他目前根據契丹獵人描述的遼東地圖上,根本找不出二十四條路可走。馬警水(鴨綠江)西側這邊還好說,多少有些平地。過了馬警水後,據契丹獵人講,那邊的高山一個挨着一個,能走的路加在一起不超過三條。二十四路大軍如何齊頭並進,移山填海,恐怕只有英明神武的陛下知道了。
疑惑歸疑惑,李旭卻沒敢把這些疑問向人提出來。從前年出塞到現在,小小年紀的他己經經歷了太多的風波。每經歷一次,他都會變得更謹慎小心一些。雖然在別人眼裡,此時的他仍然是一個不通事務,有些愣頭愣腦的傻小子。但李旭自己知道,自己己經完全不是當年那個借懂少年了。有時候,想起當年的自己,他甚至能對着記憶中那個單薄的身影會心地笑上一笑,雖然這份笑容中,偶爾包含着幾分與年齡不相稱的淒涼。
據錢士雄等人透漏,皇上的徵遼大軍在正月初三從w郡出發。每軍相距四十里,連營漸進。每路大軍前部鼓吹一部,大鼓、小鼓及、長鳴、中鳴等各十八具,柯鼓、金證各二具。後部撓吹一部,撓二面,歌簫及茄各四具,節鼓一面,吳吹笨案,橫笛各四具,大角十八具,小角若干。吹吹打打,意欲令高句麗君臣隔海聽見鼓樂,知道大隋天威,不戰而自來請降。(注1)
因爲要保持軍容,所以兵馬走得不能太快。二月初四陛下在望海頓(錦州遼西縣)禿黎山設壇,祀黃帝和歷代諸神。二月初五大軍途中休息一天,二月初六繼續前行。李旭根據大軍從琢郡走到望海頓的速度推算,最快到下個月中旬皇帝陛下能走完最後這一百多里路,來到懷遠鎮這個遼河西岸最後一站、
“這次實萬歲御駕親征,只要有戰功,絕對沒人敢吞了你的。小子,你弓箭射得那麼準,難道不想取些功名回來麼?”每次赴宴,錢士雄總是藉着酒勁兒煽風點火雖然李旭已經明確拒絕過了麥鐵杖老將軍的提拔之意,他卻不甘心對方在護糧軍中被埋沒落。眼前的少年武藝都是上上之選,有麥老將軍做後臺,建功立業只在朝夕之間,遼東一戰根本沒什麼懸念,在皇上眼皮底下不趁機立功,跟着李淵這落勢的國公身後受拖累,未免太可惜。
李旭笑了笑,又不說話了。御駕親征就不會吞沒戰功,這種說法他可不信。九叔當年跟隨以前的晉王,當今的皇上南征,,射旗之功就誰開了就很難說。反正能讓以素公正著名的高穎大帥柯了私的,職位二定不會太小。
功名自在馬上取,這話不假。但高麗之戰,從徐大眼到楊老夫子,沒人認爲大隋勝算在
一在李旭年少的夢中,他想當大將軍。但在成爲大將軍之前,他更想平平安安地活着。爲了自己年少的夢,也爲了父親在易縣李家受到的尊敬能多維持幾天而平平安安地活着。
大業八年春三月,東征大軍終於來到了遼水東岸,諸路大軍前後長達八十餘里,馬蹄帶起了煙塵遮在蔽日。各路兵馬次在懷遠鎮周圍紮好營盤後,派遣精騎護住官道,並調遣民壯,以黃土重新墊平被子人馬踩葬的路面,用清水洗掉路兩邊樹幹羣上的灰塵,待一切收拾妥當,天子御營十二衛,六空中的前,外軍兩萬將。頭頂銀盔甲,胸系採帛,踏着隆隆地戰鼓聲,走入懷遠鎮的南門。(注1)
跟在天子的前軍身後,是九隊內衛騎兵,每隊百人,擎巨蠢。每隊將士**戰馬爲一種顏色,九隊戰馬顏色各不相同。九色騎兵過後,路上又走來懷遠四野選來的九名年過七十,子孫兒女俱全鄉老,他們手持綠色竹蔑編的掃帚,一邊做出清掃道路之狀,一邊前行,不時還府身下去,“拔除”那根本不存在的野草。
待道路掃清,野草“拔”淨之後,皇帝陛下那寬一丈九尺長三十餘尺的御葷緩緩映入懷遠鎮護糧兵們的眼簾。他們所能看到的,也只有是御葷而己。爲了防止刺客襲擊,天子六軍中的左右二軍將御葷兩旁護了個水泄不通。御葷在白馬的牽引下前行一步,左右二軍的將士們的身體也隨着向前涌動一步。
文武百官都跟隨在御葷旁,以便天子隨時傳召入內商議國事。爲了體貼百官們的辛苦,皇帝陛下特地准許三品以上官員,鄉侯以上勳貴攜帶家眷同行。與百官同行的還有西突厥可汗、高昌王、吐谷渾太子以及西域、南洋各國使者,他們的車杖排在內衛之外,天子六軍中的後軍之前,由專門徵來的民壯伺候行止起居。
入城儀式恢宏盛大,即使隔着遼水的高句麗“野人”也能感受到其氣勢之壯。由於事先經過多次演練,儀式的整個過程都可謂完美。唯一的一點暇紙出在城門上,懷遠鎮是爲了替大軍屯糧而建,城牆和城門的督建者眼界狹窄,施工時只考慮到了城防安危,沒考慮到天子威儀。所以城門寬度只能並行四馬,不足讓御葷通過。但這點兒小問題難不到素以聰明著稱的工部尚書宇文凱。老大人一聲令下,便有數千勇士衝了上去,肩扛手擡,片刻功夫將外城和甕城的大門、門框拆掉,將門洞又擴出七尺有餘。
“天威所至,摧枯拉朽!高元小丑,剋日必亡。”爲了避免皇帝陛下因爲拆除城門耽擱時間而內心不快,善禱善頌的大臣們同時躬身賀吉。於是,在衆人的歡呼聲中,稍做停留的御葷又緩緩而行,走到了懷遠鎮並不寬闊的大街上。(注2)
好在懷遠鎮的建築事先己經清理過,沒有誰家的房子不長眼睛敢擋了天子御葷。飛庫手打天子車駕一路順利,經過整整兩個時辰的示威,入住到事先搭建好的行宮。百官和外夷山呼,辭駕,被宮監接引着安排進行宮附近的管騷。半個時辰後,內宮太監在行宮門口宣旨,召喚文武百官和外番入宮晉見,共同商議渡遼事宜。
“如此大的排場,怪不得他們走得慢!”李旭牽着自己的戰馬,緩緩走向城外新開闢出來的軍營。護糧兵在城內的兵營被內軍接管了,包括裡面的房舍和所有糧草輻重。但這不等於李淵靡下這一千二百多號人可以解散回家,此番東征,除了宣揚大隋威儀的天子六軍和各軍執旗者外,前往遼東作戰的士兵們每人還隨身攜帶了三石米。護糧兵們要負責組織民壯在最短時間內將這些米分類歸倉,以備大軍不時之需。
路上人很多,三三兩兩全是迎接聖駕後歸營的各軍官兵。有的人臉上帶着酒醉後纔會有的桃紅色,不用問,他們肯定是因爲站的位置較好,有幸目睹了天顏。有的人臉上的表情忌妒中帶着神往,顯然是看到了那些頭頂銀盔,身披彩帛的御林軍,心中懊悔自己從軍時運氣差,被安排錯了隊伍。夾雜在官兵中間,還有大隊大隊衣衫檻褸的百姓推着獨輪車,牽着毛驢絡繹前行,他們是各地徵發來服民壯,共二百餘萬人,規模是大軍的兩倍。
“今日咱總算看到了皇上!也不枉在這鳥不拉屎地鬼地方待了大半年!”離城漸遠,走在李旭身邊的護糧校尉周文遠感慨地說道。他官職級別比大夥稍高,所以站的位置距離皇帝的車駕較近,按常理推算,目睹天顏的機會也比別人多一些。
“怎麼,皇上陛下長得什麼樣子?”王元通、武士a等人經不住誘惑,聽到對方如此吹噓,立刻圍了上去。
“這個,這個,反正是很有威儀,目光略略一掃,就讓人心分階段通通亂跳!”周文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紅着臉回來。
“去,老周你就吹吧,也不怕被風閃了舌頭,。”王元通用力捶了周文遠一拳,大大咧咧地罵道。
“這廝估計光顧着緊張了,什麼也沒看見。要是我,一定把胸脯拔得高高的,被萬歲的重瞳掃到了,一下子升個下級、六級也說不定!”齊破凝也湊過來,滿臉不屑地調侃。
皇上陛下是天之驕子,應運而生,澤被萬民,能看到他一眼都是了不起的福緣。即便是身居高位的重臣,除了五品以上文職外,都沒辦法天天見到皇上。至於領兵打仗的武將,如麥鐵杖、辛世雄這樣的大將軍,在外邊看起來威風八面,回到京城也是三日纔有機會參加一次朝會。根據每月面見皇帝次數的多少,官場上還自動將百官們分類爲三參官、六參官和九參官。至於尋常武夫,就像李旭、王元通他們這種級別的小校,若不是皇帝御駕親征,這輩子都沒機會在如此近距離目睹天顏。(注3)
“緊張,誰不緊張了,當時萬歲的目光遙遙地一掃過來,我就覺得自己被他看見了般,心裡登時暖哄哄的,覺得這半年的苦,也都值!”周文遠不理會衆人的嘲弄,自顧炫耀道“呸,就你那個高度,放到人堆裡整一個坑,一堆腦袋中,萬歲還能看到你。換了旭子還差不多,至少他塊頭足,有個當兵的樣子!”齊破凝的嘴巴如連環弩般,打擊起人來毫不客氣。一提到李旭,大夥登時就想起了去年他獻馬入營的事情。唐公當時挑選了三十匹駿馬說是獻給皇帝陛下,如今皇帝車葷己經到達懷遠鎮,駿馬獻上去的時機也就是在最近一兩天內。若是萬一龍顏大閱.……
“仲堅,若是萬歲召見你,你可答對好了。據說,皇帝一發怒,就會砍人腦袋。一高興,封你個什麼縣侯、鄉侯,也不是沒有可能!”武士“不好說,旭子年齡小,人長得也夠味道。皇上這次據說帶了公主同行,一旦被看上了.…”周文遠受夠了大夥“欺負”,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自己還好欺負的軟柿子,盡情地捏了下去。
李旭擡起頭,回了大夥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被皇帝召見、賞識、一舉飛黃騰達的好夢他不是沒做過。以唐公李淵的爲人,肯定會在獻馬時提到他和劉弘基的名字。而與他有說不清楚淵源的麥鐵杖老將軍,也可能會在皇帝爲國舉賢。平時想起被皇帝召見的可能,李旭心裡彷彿就有一把火在燒。但今天見了御葷後,他心中這把火反而平淡了下來。
高大的御葷、神秘的黃色帷幕、赤色大a,無一不在他腦海裡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但不知道爲什麼,李旭總把這些和家鄉跳神的那些巫師聯繫到一處。記得小時候有一年春天上谷全境大旱,父老們也在巫師們的指點下於河畔舉行了盛大的祭天儀式。儀式用了三十多頭羊、五匹駿馬,萬人空巷,可是到了後來,老天還是沒下一滴雨。若不是上一個年頭是個豐年,各家多少有些存糧,再加上當時的郡守大人處理得當,全郡不知道多少人會餓死。
“仲堅,齊參軍、王參軍、周校尉,大夥慢些走!”正當李旭胡思亂想的時候,劉弘基騎着一匹快馬從身後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目光掃過所有人,他通報了一個令人震驚得幾乎瘋狂的消息,“萬歲明日親自校閱最先到達前線的左武衛、左A衛、左屯衛,我等保護糧倉有功,明日陪同三衛兵馬在左武衛大校場,接受陛下校閱!”
“啊!”大夥同時驚叫起來,剎那間,每個人的嘴巴里都可以塞下一個完整的雞蛋。
提着馬繩向李旭身邊靠了靠,笑着拿他開。他家也是商販,沒出過當官的,所以對官場充滿憧憬。“不好說,旭子年齡小,人長得也夠味道。皇上這次據說帶了公主同行,一旦被看上了.…”周文遠受夠了大夥“欺負”,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自己還好欺負的軟柿子,盡情地捏了下去。
李旭擡起頭,回了大夥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被皇帝召見、賞識、一舉飛黃騰達的好夢他不是沒做過。以唐公李淵的爲人,肯定會在獻馬時提到他和劉弘基的名字。而與他有說不清楚淵源的麥鐵杖老將軍,也可能會在皇帝爲國舉賢。平時想起被皇帝召見的可能,李旭心裡彷彿就有一把火在燒。但今天見了御葷後,他心中這把火反而平淡了下來。
高大的御葷、神秘的黃色帷幕、赤色大a,無一不在他腦海裡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但不知道爲什麼,李旭總把這些和家鄉跳神的那些巫師聯繫到一處。記得小時候有一年春天上谷全境大旱,父老們也在巫師們的指點下於河畔舉行了盛大的祭天儀式。儀式用了三十多頭羊、五匹駿馬,萬人空巷,可是到了後來,老天還是沒下一滴雨。若不是上一個年頭是個豐年,各家多少有些存糧,再加上當時的郡守大人處理得當,全郡不知道多少人會餓死。
“仲堅,齊參軍、王參軍、周校尉,大夥慢些走!”正當李旭胡思亂想的時候,劉弘基騎着一匹快馬從身後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目光掃過所有人,他通報了一個令人震驚得幾乎瘋狂的消息,“萬歲明日親自校閱最先到達前線的左武衛、左A衛、左屯衛,我等保護糧倉有功,明日陪同三衛兵馬在左武衛大校場,接受陛下校閱!”
“啊!”大夥同時驚叫起來,剎那間,每個人的嘴巴里都可以塞下一個完整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