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聞人越隨同太后所派千人,一同趕往迎接西殊聘禮護送使臣,可卻在即將趕到目的地之際,西殊大皇子聞人越莫名失去蹤跡。
那千夫長一瞬慌亂後,當即一邊派人回都稟報,一邊隊伍分成兩波,一波繼續前往迎接,一波卻在原地展開搜索。
只可惜,聞人越早已趁夜離開了此地,已然趕向了慕亦弦所在的外郊樹林。
聞人越到達外郊樹林之時,正是慕亦弦接到調查雲府消息的這一日晌午。
聞人越停留的外郊樹林,剛好在慕亦弦黑鐵衛佈防範圍之外。
聞人越剛一現身,樹林各處也隨之現身了數十人,盡皆都是九伶樓的人手!
只不過,如今九伶樓的衆人都在東淵暗中安排北彌舊臣撤退之事,所能派來的不過三十來人。
與慕亦弦的近千黑鐵親衛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令主(持九曜手令之人的稱呼),地道已經提前挖好,撤退之路,各處遮掩之法也已全全佈置妥當!”
“很好。”聞人越神色溫和從容至極的應了一聲,可眉峰眼梢裡的冷冽卻漸漸浮於眼表,繼而變得異常冷毅。
當初,他從核心陣內逃脫,從無蜺山返回之時,偶然在北彌境內碰見了神匠墨辛,早就知曉東淵再暗查墨辛蹤跡之事,當時就已肯定猜測,必是與燭心鐲有關!
偶然撞見神匠墨辛,他便瞬間靈犀一動,旁敲側擊勸說墨辛前往東淵邊境,將會遇見一件絕世巧器!不過,他也與墨辛達成了協議,不過透露此消息是從他這兒傳出,故而,他並不擔心墨辛會說漏。
如今,一切果然如他預料,慕亦弦追尋墨辛蹤跡而至,燭心鐲也勢必離了他的手!
要搶要奪,成敗在此一舉!
“入夜動手!”聞人越眸光凌厲異常地沿着樹林盯向草廬所在之處,簡短果決命令一下,便整個人氣息盡斂,養精蓄銳,靜待時機。
……
這,夜風異常得刺骨寒冽,天幕更是黑壓壓的低沉,像是醞釀着風暴,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墨辛的身影仍舊在草廬中來回走動着,敲敲打打,自語琢磨,除卻一日三餐與飲酒,根本連頭也沒擡過。
他雙目熾熱,精氣神韻不見絲毫老態,不用靠近都能遠遠感受到那份難抑的激動。
草廬的門一直開着,慕亦弦與阮寂從都能時不時看見墨辛在屋內來回踱步,神色忽沉忽喜的模樣。
而這,墨辛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久久沒有折回。
慕亦弦神色陡然沉冽下來,似有無盡寒霜凝結在視線中。
而阮寂從匆匆闖入屋內瞧了瞧,便是毫無驚詫之色地沉聲道,“殿下,地上通了一條暗道,他們動手了!墨先生昏倒了!”
慕亦弦面色在燭火幽光下沉寂得異常可怕,像是壓抑醞釀着颶風,只等一個時機爆發。
冰冷無情的殺意在雙瞳裡獵獵洶涌,氣場錚錚之下,整個草廬忽然吱呀吱呀不堪其負的作響。
他面色冷峻如寒鐵,薄脣僵冷成一線,黑瞳深深如幽潭,視線無邊荒寂壓抑,似要毀滅一切生機,“追!”
慕亦弦話音一落,藏在草廬之外的衆數黑鐵衛瞬間有序的唰唰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這羣人消失的方向,卻並非四面八方,反而獨獨向着一個方向而去。
而那個方向,正是之前聞人越一衆停留的方位!
慕亦弦竟是早有提防!
衆數黑鐵衛追出,慕亦弦這才視線沉冷地瞥了一眼已經被墨辛拓印下來的燭心鐲印,利落吩咐十來人在此照料之後,他與阮寂從更是行動迅速,直追聞人越一衆而去!
而另一邊,已從暗道鑽出的聞人越,絲毫不耽擱,手中緊緊攥着從墨辛那兒搶來的燭心鐲,所有候在此地的九伶樓衆,同時翻身上馬,全全罩上同樣的斗篷後,便化爲三隊,分頭而走!
一時間,樹林之間,只剩下駕馬疾馳之聲,身後之人尚未追至,但僅憑那急促的駕馬之聲,都能將那聲音之下隱藏的嚴肅與急迫聽個一清二楚。
慕亦弦的追趕人馬很快便直奔聞人越暗道出口而來。
此地早已人去林空,只剩下根本沒有遮掩的暗道出口,幽幽森寒。
阮寂從迅速辨了一下蹤跡,“殿下,他們分散成了三隊,三個方向!”
慕亦弦雙瞳幽冷如刃,泛着寒冽精純的冷芒,視線沉抑地盯着一個方向瞧了瞧,便利落吩咐分散而追,而他與阮寂從,便是順着中間一道,急速追去!
早在慕亦弦尚在盛都未出發時,阮寂從傳回尋到神匠墨辛的蹤跡時,便同時傳回了另一則消息。
而這另一則消息,正也是慕亦弦早有叮囑!
命令阮寂從調查神匠墨辛之時,慕亦弦便已暗中叮囑順便調查一番與墨辛有過接觸的人,尤其是,近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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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阮寂從向來心思縝密,不放過絲毫細枝末節,好巧不巧,正好查到墨辛之前似乎與某人接觸過,這才興起轉道東淵。
而那段時日,正好是聞人越從核心陣法逃離之後,遲遲未歸盛都的時間。
阮寂從的提防,慕亦弦的防患於先,便是這次直追聞人越的緣由!
聞人越以神匠墨辛佈下陷阱,誘慕亦弦拿出燭心鐲。
而慕亦弦如此冒險,不惜以燭心鐲佈下陷阱,一是確信墨辛與聞人越並非合謀,能夠燭心鐲內他想知道的事情,二則,說不定能夠……引蛇出洞,釣出一條大魚!
慕亦弦雙目陡然乍現一股驚天的殺伐冷意,瞳光幽冷,竟好似能刺破夜色!
而就在這一瞬,一直暗沉如幕的天空毫無預兆地迅猛掣過一利芒,天地一瞬,如晝明耀!
轟鳴的悶雷更是緊接而至,轟隆轟隆,像是要震破天,震得人心都隨之一陣一陣巨顫!
馬蹄急促的聲音,夾雜在這轟鳴驚掣的電閃雷鳴之中,愈發的急促而壓抑。
聞人越一方駕馬疾馳飛奔,根本不緩絲毫。
慕亦弦一衆一路緊追不捨,卻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轟鳴驚掣的電閃雷鳴過後,磅礴大雨陡然噼裡啪啦砸了下來,砸在手上臉上,生疼割痛,可就算如此,也絲毫不能阻攔他們疾馳的決心與速度!
“令主,後方有人追來!”跟隨聞人越一隊其中一人飛速回頭瞧了一眼樹林間的動靜,便辨出了後方有追兵。
“不用管,全速前進!取道北彌,按計劃而行!”聞人越雙眸沉穩而堅毅,沒有絲毫詫異驚慌之色,甚至洶涌着從未有過的光澤,一掃從前素來的溫雅與從容,這一刻,他滿身凌厲可見的崢嶸!
這一仗,不容許他敗!
“駕!”聞人越雙目堅定而明亮,甚至洶涌着從未有過的光澤,一閃從前的溫潤與從容,滿是凌厲可見的崢嶸鋒芒!
斗篷之下,他一手緊緊攥着兩枚燭心鐲,激動的隱隱發顫,而拉着繮繩的手卻越發沉穩,急促而有力。
後方緊追的慕亦弦,正好與聞人越在同一條路上!
這並非湊巧,而是,他左腕隱隱一直在躥動,似乎,自從從那核心陣內的村落出來後,只要聞人越或是雲夕玦離得他稍稍近些,或是他腦海之中出現那些奇怪的朦朧畫面時,左腕的氣勁就會時緩時猛地躥動!
雖不知爲何,但他卻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這一切,必和燭心鐲有關,必和……那已經碎裂成灰的薄紙記載有關!
靈物之氣,靈蟲入體……
究竟是什麼!他一定要!
慕亦弦面色冷寒至極,如同殺神降臨,渾身的殺氣劃破樹林的靜謐,驚飛一片寧靜!
他雙目荒寂冷毅,閃爍着絕然之意,只剩驚天的殺氣凝實在眼中,再看不到絲毫惻隱,哪怕是淡漠無爭!
雨勢越來越大,密密麻麻磅礴的水霧遮擋的視野越來越不清晰,衣服、斗篷已經被全部淋溼,溼透的雨水成線成瀑地往下!
可沒有人顧得及狼狽與否,任憑面上雨水縱橫淋漓,只能匆匆抹開眼睛的水氣,急速穿行雨幕!
……
而就在聞人越與慕亦弦這緊迫一追一趕之時,南喬皇宮,卻是悄無聲息鉅變!
南喬二皇子聶君厝在聞人越的協助之下,從東淵皇宮逃離,取道西殊,面見了北彌隱將蘇晉,率領五萬將士,沿河道南下,直抵皇城。
因着駐守南喬的守將只留下了五千殘兵,毫無抵抗之力,聶君厝邊境未費吹灰之力。
隨後,更是率衆五萬,直攻皇城,以強硬血腥手段,鎮壓所有異聲,強逼南喬君主退位讓賢,退居太上皇,轉交了所有皇權力量。
天際破曉之時,南喬皇城瀰漫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息,卻讓所有人噤若寒蟬,不敢再提半個與謀反、篡位、違逆有關之詞!
之間,南喬徹底易主。
而這一日,南喬朝堂,聶君厝俯視羣臣,勢壓江山。
南喬百姓聽聞此訊,因爲壓迫屈辱太久,早已不忿,竟是歡呼大於咒罵,聶君厝如此之舉,反而博得了驚天聲勢,就連登基大典那日,都是民衆夾道歡呼,跪拜無數!當然,這都是後話。
南喬政變消息傳到東淵,更已塵埃盡皆落定之時!
聞人越協助南喬計劃,至此徹底成功!而當初他們定下的承諾,更在實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