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菁闕衝入城內不久,連安王騎着氣勢威武的白馬,接着新娘子,正要路過素鳶暗暗等候的街道!
素鳶攥了攥手中薄薄的紙張,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包在了紙中。
吹吹打打的熱鬧聲由遠及近,素鳶神色也越來越緊繃了起來。
就在連安王一行路經她腳下的街道時,她躲在窗後,將手中被紙張裹着的石頭飛速向着連安王擲去!
連安王應聲接住,大喝一聲,“誰!”迎親隊伍頓時也一陣騷動,隨行護衛立刻拔刀護在了周圍。
圍觀的民衆頓時哄散一團,而素鳶卻早在丟出石子後,就從另一邊閃身換到了另一方向的藏身之處。
長公主另有吩咐在後,她此刻並不能離去。
連安王四處瞧了瞧,沒發現什麼蹤影后,才緊緊捏了捏手中的物件,不着痕跡地打開瞧了瞧,眉頭陡然一皺,寒光乍現。
可他面上,顧及送嫁的楊國公府的人,只能作溫和喜氣地趁勢丟出其中的石子,笑着道,“想是哪家的孩童惡作劇丟來了一塊石子,今日大喜的日子,本王也不追究了。”
一邊笑着,一邊將那張紙不着痕跡收入了袖內。
吹吹打打的喜氣熱鬧聲再次響起來,連安王便趁人不察招手喚來了一命親信,神色冷厲地吩咐了幾句,隨後,便見那侍衛在一轉街口轉角處,閃身消失了蹤跡。
而等那侍衛不足一刻鐘氣喘吁吁趕回時,迎親隊伍離連安王府已經不足兩刻鐘的路程。
另一處楊菁闕從城內趕回,用那幾名侍衛給的銀兩租了輛馬車,也正往連安王府趕着,大抵還差半個時辰便能趕到。
那侍衛附在連安王耳邊說了什麼後,就見那連安王目光一斂,寒意重重,殺意四伏。
而後,招了招那侍衛,冷厲如霜吩咐道,“派人在之前的必經之地,不計一切代價,給本王處理掉,要快!”
“是!”那侍衛神色一凜,便又尋了個機會悄悄離開了隊伍!
而連安王神色也絲毫不敢放鬆,因爲他剛剛收到那封來歷不明地提醒後,特意讓侍衛去他們囚禁楊菁闕的地方看了看,而那裡被他們囚着的楊菁闕竟然不知不覺被人掉了包,那他自以爲還囚着的人,竟然帶着人皮面具。
那紙張上面,只寫着兩句話,第一句是,楊菁闕被太后囚在宮中多時,第二句是,此刻正在趕至王府途中。
無論哪一句,都讓他滿目寒意!
雖不知這暗中傳信之人是誰,但至少目前來看,那暗中之人確實是幫他無疑!
如果楊菁闕真的出現在今日這場婚宴上,那他所有的佈局,恐怕就真的毀於一旦了!
他絕不容許!
連安王雙目陰沉,如有雷電霹靂閃爍其中!
他目寒如鐵,心頭翻騰着滔天怒火,面上卻絲毫不露地噙着笑意,不見任何陰沉急色,仍舊眉開眼笑地領着迎親隊伍向着連安王府而去。
坐在轎中的“楊菁闕”自從隊伍陡然停住,以及連安王那一聲呵斥後,就心神有些不寧,此刻不由出聲道,“等等。”
喜婆立時道,“楊小姐,您怎麼了?這大喜的日子,可等不得啊。”
“楊菁闕”有些羞赧地小聲道,“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這這這……”那喜婆一臉難色,道,“您能忍忍嗎?”
“不……能。”“楊菁闕”似乎極爲不舒服地忍耐着道,“喜婆你去和殿下說說,能不能先停停……”
那喜婆仍是一臉爲難,見“楊菁闕”越發難忍的催促,不得不硬着頭皮,跑到前頭和連安王說了聲。
連安王眉色一閃,心知她怕是有意爲之,不露聲色地遲疑想了想,便吩咐隊伍先停了下來,自己反倒是下馬走到花轎前,極爲溫柔地問道,“菁闕,你沒事吧。”
“沒……沒事。”“楊菁闕”忍耐着道。
連安王這才點了點花轎周圍的侍女,“你們幾個,好好陪着王妃。”
說着,便往開讓了讓,讓“楊菁闕”出來,“楊菁闕”走出花轎時,好似因着蓋頭,看不太清,突然崴了一下向着連安王倒去,連安王立刻扶住。
而後,“楊菁闕”才隨着侍女的攙扶就近走入了附近的一家客棧內。
而藉着出恭之時,“楊菁闕”卻眉眼微沉地兀自打開蓋頭,將握在手心的紙張,飛速打開了來。
那張紙,正是先前,素鳶丟來的消息!剛剛,藉着那一摔,連安王竟是悄無聲息把那紙張遞到了她的手中。
看完消息,“楊菁闕”神色越發陰沉了起來,將紙張撕了個粉碎,才丟入了茅廁之中。
再回花轎時,又藉着連安王攙扶時,她飛速在其手心寫了三個字,問道,怎麼辦?
連安王不動聲色地撫了撫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後,停止的迎親隊伍才又再次行進了起來。
而另一旁,距離之前素鳶丟紙條不遠處,正是這條街道的入口處,已然大打了起來!
素鳶藏在暗處,盯着那兩方人馬的一舉一動!本還驚疑不定的神色,在看見楊菁闕真如長公主預料出現之時,她神色瞬間沉靜至極。
一方,出手狠戾,招招拼命,盡是向着馬車中衣衫灰撲,面容憔悴的女子而去!而且人數衆多,顯然是抱着必成的目的!
另一方,則是緊緊護在那女子周圍,奮力抵擋,卻見招拆招,保存餘力,竟可能的拖延時間。他們人數不敵,似沒料想到連安王會勢在必得,公然在大街上派出如此多人!
一灘又一灘滾燙的鮮血在刀光劍影中灑落在潔白無瑕的積雪上,格外的刺目顯眼,那血跡眼見着一點點融進雪中,又被新鮮的血跡再次覆蓋。
再潔白無瑕的雪花也無法掩埋這濃烈的血腥,很快,他們腳下的雪被滾熱的血融化開。
楊菁闕好不容易從漫天黑暗的囚室中出來,本就心神顫慄,此刻直面如此血腥的場面,整個人好似嚇呆了,僵硬地死死摳住馬車護欄,一動也不敢動。
而素鳶注意到,從打鬥最初,那防護的一方中,便有一人立即跳出戰圈,飛速向着最近的官衙跑去!
戰線拉長,那防護的人馬雖然死傷了數人,但餘下的三四人仍舊不要命地將楊菁闕死死護着,而連安王一方發覺了對方意圖,十來人頓時更加兇猛地向那三人衝去!
血腥味瞬間在這個街口瀰漫開來,而那三人又倒下了一人,而連安王一方的人馬也死了三四人。
楊菁闕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哪裡見過這樣血腥的打鬥場面,一個又一個生命如此恐怖的在她面前倒下,她終於反應了過來,只覺血腥氣都好似要鑽到她的腸子裡,她忍不住反胃地趴倒在馬車邊嘔吐起來!
素鳶神色異常冷靜地盯着戰局,防護的人只剩下了最後兩人,也已是滿身傷痕,強弩之末,素鳶微是在心裡嘆了嘆,也許長公主叮囑她的後話,沒有用武之地了。
而就在那兩人只剩最後一絲氣力之時,素鳶暗道一聲不好!
因爲,那先前當機立斷跳出戰局的人已經引來了官兵,本來在街口打鬥,官兵聞訊後便會趕至,所以連安王一次性派瞭如此多人,也是爲了速戰速決。她本以爲連安王一方人多勢衆,應該能在官兵趕到前解決戰局,沒承想,那護衛楊菁闕的一方頗有些手段,毒藥、暗器,應有盡有,竟只憑最後三人硬生生拖到了官兵趕至。
連安王一方領頭之人大喝一聲,“殺!”那僅剩的七八人全全撲向楊菁闕而去,更是再不管那防護二人的招式,竟是拼着自己命不要,殺招全全向着楊菁闕而去!
“啊!”楊菁闕驚的一聲淒厲的尖叫,那護衛她的人劍刺穿了襲擊之人,才發覺那襲擊之人根本沒有要躲他的殺招,手中的匕首直直向着楊菁闕的脖頸劃去!
那護衛之人立刻反撲護住楊菁闕,那匕首擦過楊菁闕額頭,留下一道血痕,卻劃開了那護衛的脖子,鮮血噴涌,滾燙滾燙噴在楊菁闕臉上!
“啊!”楊菁闕瘋了一般驚恐地大叫起來!本還躲在馬車裡的她在馬車中四處跌撞,恐懼顫抖。
僅剩的一名護衛頓時捉襟見肘,而大批官兵也飛奔趕至,喝道,“誰敢當街殺人,目無王法,給我拿下!”
而那僅剩的護衛眼見官兵趕到,露出一抹狠絕地笑容,襯着他滿臉的血跡,讓人渾身顫慄。
那護衛瞬間大喝一聲,衝向連安王那方僅剩的六人!只要再拖延三息,楊菁闕就安全了!
若連安王目的未成,必要時,劫走楊菁闕!
腦海中回想着長公主的命令,素鳶眉目寒冽清冷,右手劃過腰際,已經拔出了腰間的軟劍!
然而,就在她腳步一動,正要越窗而下時,在她對面,竟有另一人比她更爲迅速,身形如風,輕輕從街口吹過,而後又掠過街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而隨之消失的,還有先前在馬車中驚懼嘶叫的楊菁闕!
身形之快,好似恍然一夢,一眨眼,馬車上的人如煙一般消散了。
素鳶驚疑看了一眼已經空無一人的馬車,當即飛速向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是誰?!
楊菁闕被旁人劫走,護衛的人急火攻心。立時噴出一口血來,本就是強弩之末,三息剛到,他便被那六人帶走了最後的生命,而官兵也正好趕至!
“追!”那領頭之人當機立斷,看着那帶着楊菁闕的人消失的方向,喝道,六人身形立刻就在官兵合圍之下躍街消失!
剛剛還血腥大戰的街口,瞬間就只剩下了濃濃的血腥氣以及滿地的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