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殊月臺外的宮侍忙不迭跑走去傳太后的詔令。
不多時,太醫便急衝衝到來,“臣況晉函參見皇上、太后、。”
太后揮了揮手,讓他起身,便吩咐他救治羅成。
況太醫檢查了一番羅成的狀況,頓了頓,纔回稟道,“回太后,羅大人此刻昏迷之狀頗有些奇怪,臣需要爲其去衣鍼灸,才能令羅大人儘快清醒。”
“此地多是女眷,況太醫可有其他辦法?”太后擰了擰眉。
“這……救醒羅大人的辦法確有不少,但若用其他辦法,早也得等到明日羅大人才能清醒。”
聽及要等明日,太后遲疑片刻,竟也不讓太醫將羅成帶回太醫院醫治,反倒是吩咐殊月臺諸人暫且在外等候,等羅成醒來再做判斷。
宣綾靖跟隨衆人剛走出殊月臺,素鳶便立即關切地衝了上來,目中滿是疑問和擔憂之色。
殊月臺裡進進出出,素鳶早已擔憂不已,此刻終於見着宣綾靖安然出來,卻又有諸多宮女守衛在旁,而那些一同出來的各家貴女們的驚懼猶疑之色,尤爲奇怪。
素鳶無聲地問了問,卻被宣綾靖眸中的森寒殺意驚了一驚。
藺翔陰沉地站在一旁,森寒而陰笑的脣角,勾着近乎瘋魔的沉重殺機。
如果僅僅只是聽太后之命爲她測算命數,如果僅僅只是測算出她是已死之人,如果僅僅只是東淵的天術官,藺翔完全沒有必要對她有如此不死不休的執着殺心,不,應該說是……對雲夕玦。
雖然不知這一世藺翔爲何會提前出現,但她卻知曉藺翔的真正目的。
上一世,她不知爲何藺翔會如此針對雲府,甚至雲府滿門犧牲後,他就連屍骨都喪心病狂的不放過,故而就算她爲雲府滿門報了仇,就算藺翔早已死無葬身之地,她還是派人歷經千般波折,終於查到了一些端倪。
宣綾靖淡漠如無物地一眼掃過藺翔正陰邪盯着她的目光,繼而緩緩附到素鳶耳邊叮囑幾句,素鳶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阿玦,你放心。
心裡默默嘆息一聲,宣綾靖才抿了抿脣,掩下所有翻涌的思緒,撇開素鳶緩緩走到慕亦弦身旁,低聲道,“多謝殿下出言相助。”
慕亦弦回過頭,仍在習慣性摩挲着左腕,神色有些幽冷地打量了她一眼,面上滿是冷峻沉思,“本王只是實話實說,沒想到月寧縣主竟如此能言善辯。”
見此,宣綾靖眸光剛要落在他的左腕,慕亦弦卻好似發現似的鬆開垂下了雙臂。
宣綾靖一愣,繼而柔柔笑了笑,“殿下說笑了,臣女不過是爲了自救。”
慕亦弦卻眉峰微斂,看着她的笑容,卻又打量着她的眼眸,明明在笑,可他總莫名其妙感覺那雙眼裡沉澱着極爲冰涼徹骨的悲傷以及……拒人千里的疏離。
心口的莫名感很微弱,似有似無,但卻……難以壓下。
慕亦弦眸光微沉,看着宣綾靖那雙清透的雙眸,薄脣微啓,剛想問些什麼,突然,一聲急而驚的呼聲從殊月臺內傳出,“有刺客!”
隨後又被什麼生生阻斷,聲音戛然而止!
一動一靜,格外鮮明,殊月臺外的衆人心猛然不安地一提。
慕亦弦迅速破門而入,便見況太醫緊緊捂着自己的胳膊,昏倒在羅成旁邊,而躺在地上的羅成胳膊旁的地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劃痕,劃痕直連羅成脖頸,留下淡淡血痕,隱隱可見當時的兇險萬分。
殊月臺旁的側窗吱吱地仍在輕晃,風從窗外吹來,吹起了聞聲而來的所有人的寒意。
殊月臺內的狼藉,一眼便能看出是有人企圖刺殺羅成,但卻一擊不中,誤傷太醫,又因太醫呼喚,匆忙離去之狀。
竟然有人膽敢在太后和的眼皮底下行兇,簡直膽大包天!
殊月臺門前,太后怒不可遏,“來人,搜查全宮!將況太醫送到太醫院,醒後立即來報!”
聞聲,慕亦弦連忙吩咐侍衛展開搜查。
太后身邊的親信姑姑儺娘亦是連忙吩咐宮女將太醫擡回太醫院照料。
噪雜的腳步聲,迅速走動開來,太后冷冷站在殊月臺門口,久久無聲。
諸多貴女縮在一旁,驚懼地看着侍衛進進出出,嚴陣以待。
宣綾靖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緩緩走入侍女人羣中的素鳶,微微點了點頭,繼而站在諸位貴女旁邊,默不作聲。
侍衛將整個殊月臺全全搜查了一遍,一無所獲,才又擴大搜查範圍。
等到殊月臺所有噪雜的腳步聲遠去,衆人全都心神惴惴地看着那一言不發的太后。
而就在這寂靜無聲之際,仍舊躺在地上的羅成卻突然悠悠轉醒,疑惑地摸了摸脖頸上微弱的疼處,看見手上沾染的血跡渾身一顫,驚懼至極地提防着環視四周,在看到剛從門外走進來的小皇帝,太后和慕亦弦之時,生生吸了一口涼氣,再顧不得脖子上的痛楚,連忙忍痛叩拜。
太后斂了斂眉梢的因刺客之事而起的寒霜,又將視線轉落到伏跪在地的羅成身上。
眸光幽冷,沉吟半晌,刺客之事尚在追查,羅成既然醒了,自然先繼續弄清楚雲夕玦身份真假之事。
及此,太后冷冷看着渾身顫抖的羅成,開口道:“羅大人,你可認識哀家?”
羅成一時不明所以,渾身輕顫的連連磕頭,“卑職當然認識,不知太后有何吩咐,卑職萬死不辭!”
太后一腳踢開羅成,吩咐一隊侍衛將小皇帝護送回飛鴻殿休息,才徑直走到上位坐下,衆人也隨之入內。
唯餘藺翔與宣綾靖分站在羅成兩旁而候在殊月臺之外的衆多侍女更是心驚膽戰,素鳶卻在看到宣綾靖再次踏入殊月臺之後,神色一凜,飛速退開向着一個方向跑去。
殊月臺內,羅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的兩雙腳,驚疑不定,他向來投機耍滑,察言觀色早已爐火純青,怎會感覺不出此刻殊月臺的氛圍明顯不對勁,甚至他感覺……會和他有關……
太后的怒意,讓他渾身驚呆的顫慄不已,不由抖索地問道,“太……太后,不知卑,卑職做,做錯了,了何事?”
太后冷冷瞥了一眼他,“欺君罔上,信口污衊,你可知罪?!”
這個罪名實在太大,羅成控制不住地渾身一震,連忙磕頭喊冤,“太……太后,卑職……卑職忠心不二,……絕,絕對不敢有所欺瞞。”
太后卻絲毫不見動容,反是冷冷看了一眼地上森寒的劃痕,轉而目光看向宣綾靖,意味不明地問道,“羅大人,你可認識月寧縣主?”
宣綾靖只見羅成轉頭看了一眼她,繼而連連點頭道,“認識,認識!月寧縣主與卑職原本就是舊識,卑職自然認得。”
聽到羅成的肯定,太后眸中一閃而過的疑色劃過藺翔,繼而又落在羅成身上,“羅大人,先前你可是立功心切,指着月寧縣主說她不是雲夕玦,而是……北彌餘孽,宣綾靖。”
羅成頓時跌坐在地上,又連忙爬起來跪好,驚慌喊冤,“這……這絕不可能啊!卑職,卑職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太后明鑑啊,定是有人污衊卑職,請太后明鑑啊!”
見羅成如此,太后卻忽然冷厲全斂,淡淡說道一句,“好了,你先退下吧。”
羅成驚慌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一時間神思呆住,完全不明白太后究竟是何用意,遲疑地打量了一眼,迅速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殊月臺。
等到羅成退出殊月臺,太后威儀的鳳目頓時轉向藺翔,意味不明,“藺大人,你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