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願倚郎肩永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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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繞廊》韓偓.詩

濃煙隔簾香漏泄,

斜燈映竹光參差;

繞廊倚柱堪惆悵,

細雨輕寒花落時。

伯顏眯着雙眼看着自己可人的小妾唱着情歌,心早已醉了,再加上今晚又多喝了幾杯,便醉意朦朧地對袁震說:“震兒,今晚老夫就不回去了。”

袁震趕緊給岳父安排好了上等臥房,杜秋扶着伯顏去臥室休息去了。

伯顏一走,酒席也隨即散了。梅緋兒拜別了父母,離開了客廳,往自己剛剛指配的繡樓走去。

走近庭廊,遠遠看到,侍女和小斯正在忙活着給她搬弄着傢俱和用品。梅緋兒繞過庭廊,倚在亭住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濃濃地薰香透過珠簾,飄逸出窗外;斜燈的光芒投過秀竹,落在斑駁的草地上。

梅緋兒看着細雨打落的花瓣,不由得感慨萬千——這些飄零的花兒,多像自己坎坷的過往?不過,從今往後,自己算是雨過天晴了。

【二】《偶見背面是夕兼夢》韓偓.詩

酥凝背胛玉搓肩,

輕薄紅綃覆白蓮;

此夜分明來入夢,

當時惆悵不成眠。

眼波向我無端豔,

心火因君特地然;

莫道人生難際會,

秦樓[1]鸞鳳有神仙。

韓沃來到了女兒樓來找梅緋兒。

他從打開的窗戶向閨房裡張望,只見梅緋兒坐在梳妝檯前正在卸妝。緋兒從鏡子裡忽然發現了韓沃的身影,嚇了一跳,立馬轉過頭來,眼波嬌豔。

她迅速起身,走近窗前。

韓沃大喜。

卻見緋兒關閉了窗戶,轉身倚在門上,隔着門扇深情地訴說:“眼前最要緊的是好好應試,你忘了父親在酒席上的囑咐啦?——考不上進士,不準娶我?聽話,先回家。你可千萬不要因爲兒女情長而耽誤自己的前程啊!”

韓沃就是不走。

梅緋兒嗔怒道:“聽話,再不聽話,就不喜歡你了。”

聽了這句話,韓沃只好萬般無奈地回去了。

【三】《青春》韓偓.詩

眼意心期卒未休,

暗中終擬約秦樓;

光陰負我難相遇,

情緒牽人不自由。

遙夜定嫌香蔽膝,

悶時應弄玉騷頭;

櫻桃花謝梨花發,

腸斷青春兩處愁。

回到家裡,韓沃對父母也沒提及梅緋兒的事,只是一門心思用在學習上。

但兩個人心意相通,最終也沒有斷了情思。來了靈感,韓沃也給梅緋兒寫份情書,讓小僕給她送去,但韓沃只盼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有一次,韓沃十分想念,想私下裡約會梅緋兒,梅緋兒還是那三個字“知道了”。

韓沃還以爲緋兒答應了和他約會,便仔細打扮了一番,來到了梅緋兒的繡樓。

樹上的櫻花開始謝了,梨花卻又開了。可當韓沃來到她的房前,梅緋兒還是緊閉繡門,根本就不見他。

到了深夜,也不見梅緋兒開門,韓沃的心情不覺憂鬱起來,他寫了一首《青春》,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梅緋兒讀完,只是感嘆:“冬郎啊,冬郎,咱倆真是心有靈犀,你怎知道我的情趣——在漫長的夜晚裡,肯定對蔽膝的香氣不滿;煩悶的時候,我也會撥弄頭上的玉簪。冬郎,你可知道,緋兒也是常常徹夜難眠。”

【四】《六言三首》韓偓.詩

緋兒沒事的時候,常常會將韓沃寫給她的詩取出來,靜靜地閱讀,一遍又一遍。

她非常喜愛韓沃寫的那些婉轉豔麗的詩詞,竟沒想到:“一個男子的內心有如此細膩地情感……”

在韓沃考試的頭一天,當思念又一次涌上心頭的時候,冬郎揮筆寫下了三首《六言》詩,並將它送給了緋兒。

詩一曰:

春樓處子傾城,金陵狎客多情;

朝雲暮雨會合,羅襪繡被逢迎。

華山梧桐相覆,蠻江豆蔻連生;

幽歡不盡告別,秋河悵望平明。

詩二曰:

一燈前雨落夜,三月盡草青時;

半寒半暖正好,花開花謝相思。

惆悵空教夢見,懊惱多成酒悲;

紅袖不幹誰會,揉損聯娟澹眉。

詩三曰:

此間青草更遠,不唯空繞汀洲;

那裡朝日纔出,還應先照西樓。

憶淚因成恨淚,夢遊常續心遊;

桃源洞口來否,絳節霓旌久留。

當緋兒讀到這首詩時,就想象韓沃寫詩時的樣子,一定又是愁眉百結,搔頭撓耳,不禁有些想笑,但很快又笑不出來了,以己度人,梅緋兒也深深體會到韓沃此時的相思之苦。

這次緋兒寫了封長信來鼓勵韓沃明天好好考試。

韓沃很是珍重緋兒的厚意,也感激舅舅袁震所安排的一切,他極力剋制自己,不再去多想,並暗下決心:“一定要金榜題名,不辜負他們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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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秦樓

1.秦穆公爲其女弄玉所建之樓,亦名鳳樓。所以,“秦樓”多指“女兒樓”。

《簫史曲》:弄玉秦家女。簫史仙處童。來時兔月滿。去後鳳樓空。密笑開還歛。浮聲咽更通。相期紅粉色。飛向紫煙中。(據《樂府詩集》卷五十一引)

釋義

相傳秦穆公女弄玉﹐好樂。蕭史善吹簫作鳳鳴。秦穆公以弄玉妻之﹐爲之作鳳樓。二人吹簫﹐鳳凰來集﹐後乘鳳﹐飛昇而去。

據張岱《西湖夢尋》西湖中路之秦樓篇記載:“秦樓初名水月樓,東坡建,常攜朝雲至此遊覽。壁上有三詩,爲坡公手跡。過樓數百武,爲鏡湖樓,白樂天建。宋時宦杭者,行春則集柳洲亭,競渡則集玉蓮亭,登高則集天然圖畫閣,看雪則集孤山寺,尋常宴客則集鏡湖樓。兵燹之後,其樓已廢,變爲民居。”

蘇軾《水明樓》詩:

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連天。

放生魚鳥逐人來,無主荷花到處開;水浪能令山俯仰,風帆似與月裝回。

未成大隱成中隱,可得長閒勝暫閒;我本無家更焉往,故鄉無此好湖山。

註釋:

朝雲(1062-1095):蘇軾之妾,字子霞,錢塘人。

武:六尺爲步,半步爲武。

“未成大隱成中隱”句:晉人王康琚《反招隱》詩“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後白居易生髮出“中隱”的概念,他有《中隱》詩云:“大隱住朝市,小隱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囂喧。不如做中隱,隱在留司官。”

後人有因其中“宋時宦杭者,行春則集柳洲亭,競渡則集玉蓮亭,登高則集天然圖畫閣,看雪則集孤山寺,尋常宴客則集鏡湖樓。”感慨:讀此數語,覺其承平氣象彷彿與湖山同久,孰知東坡去世不過二十餘年便有靖康之變、南渡偏安,趙宋昌明之文化亦漸凋零!

2.指妓院

明.朱有燉《香囊怨》第三折:“秦樓中闌珊了翠袖紅裙。章臺上空閒了玉斚金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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