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天欲吹霜不作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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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霜》楊萬里.詩

天欲吹霜不作難,

連霄也費許多寒;

新裝瓊甲爲蔬甲,

仍化朱欄作玉欄。

雖然修染一夜未眠,但他一點也不困。

這不,天一亮,他就漫步在西花園裡,眼睛卻時不時地往秀樓上瞟。突然發現,昨日的紅欄杆今兒變成了潔白的玉色,便納悶道:“哎,怎會成了白欄?”他又看了看身邊的樹,“哦,原來是霜雪讓世間的萬物換了銀裝。”

他隨手摘下了一顆霜打的火棘果[1],吟誦道:

“串串燈籠枝上紅,

蓬蓬綠葉透晶瑩;

雪壓冰覆渾無懼,

依舊亭亭水石中。”

修染一邊玩弄着被霜包裹的火棘果,一邊思索自己的詩句:“是否用‘雪’字不當?可是,爲何都是從天上飄落的東西,秋季的爲霜,冬季的爲雪呢?”

其實,修染還真的搞錯了。

雪是從天上飄下的不假,而霜卻不是。它是由地面的水氣遇到了寒冷的天空,從而凝結而成一種白色的細微顆粒,所以並不是從天而降。

正在琢磨,僕子來喚他回房吃飯。

雖然是早餐,白夫人依然安排得異常豐盛。衆姑子、孃家二妹和外甥兒女們,歡聚一堂,享受着美餐,只有修染悶悶不樂。

白夫人問:“修染,今天爲何精神不快?”

大姑母接口道:“想這孩子昨天在席上吃得多些,便成了這般模樣。”

二姑母說:“你早一點回家去,讓你大哥給請個大夫瞧瞧吧。”

修染問:“母親不回家嗎?”

二姑母說:“你舅妗非留我們再聚一天。”

修染一聽,欣喜道:“我不要緊兒的,等一會兒就好了。”

雖然修染喊二姑母爲母親,但他卻並非親生,而是修染父親趙琪素的第二任夫人所生。修染的生母可不是外人,她是大姑父揭傒斯的胞妹揭恬兒。所以,修染一直喊揭傒斯爲舅舅,而不是大姨夫。

但大姑母卻無論從哪裡論,修染都是她的至親外甥,她關心地說:“讓修染去屋裡陪他舅舅聊會天兒,既然不舒服,素性今天也別讓他走了。”

二姑母說:“也好,免得他一人走在路上,也是不穩妥的。”

於是大家吃好了早飯,閒談了一會兒,便要到清婉的房中坐坐,想想這個侄女藏在秀樓撈不着出門也是怪難過的。

白夫人前面領路,去往秀樓,留修染哥兒同於太醫在書房裡閒敘。

【二】《浣溪紗.閨情》吳偉業.詞

斷頰微紅眼半醒。

揹人驀地下階行,

摘花高處賭身輕。

細撥薰爐香繚繞,

懶塗吟紙墨欹傾,

慣猜閒事爲聰明。

再說清婉自修染走後,差不多有一個多時辰,心中的那頭小鹿兒才平緩了下來。

這時天尚未大明,清婉便倚着牀閤眼坐了一些兒,就聽外間的丫頭起牀的聲音。

清婉也乘此時起來梳洗。

採婗見清婉的眼色朦朧,便問:“小姐,你昨夜沒睡好嗎?”

清婉趕緊掩飾:“睡得很好。”

“那你幹嘛,似醒非醒的?呀~小姐,你的臉色紅潤,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發燒。”

“昨夜可挺冷的。”

“昨晚冷嗎?”

“呀~小姐,昨晚你枕着什麼睡得?”

“怎麼?”

“你不見你把臉頰壓上了印痕,成了斷頰了麼?呀~小姐……”

“又怎麼啦?你呀呀地沒完。”

“你的脖子上……”

“脖子又怎麼了?”

“脖子上有個紅印子,你是怎麼弄的?”

“誰知怎麼弄的……你去找一個圍脖,我擋一下。”

剛剛梳妝完畢,外廳裡招呼早膳,小丫鬟道:“夫人說,幾個年長的表少爺都已回去了,小姐可以去餐廳吃早飯了。”

清婉心想:去餐廳吃飯也不打緊,就一個修染表哥在那兒。但想想昨夜的事,倍感羞澀,便臉色紅紅地說:“你去跟夫人說,我還是在閨房裡吃吧!”

白夫人知道女兒不肯出來,只得做罷。等大家用膳完畢,才領着姑姨們到後院裡來看清婉。

這時先有丫頭僕子報告,清婉便在繡房門口相迎。

大姑母一見,便歡喜得什麼樣兒似的,說道:“姑娘幾年不見,已長到這般乖巧了。”

大家就在房裡你誇我獎,倒把清婉說得難爲情起來。

二姑母又把清婉繡房裡做的針線賞識了一番,方纔由白夫人領路到花園玩耍。

清婉見大人們出了花園,便沒了淑女的模樣,她領着一班小表妹偷偷的、輕輕的突然出了房門,蹦跳着下了臺階,像一羣花蝴蝶似的在花園裡飛來飛去。

她們又搬來了爬梯,個個掙着去樹上摘花。清婉爲了顯擺自己體態輕盈靈活,有意去摘高枝的一朵花。

【三】《贈鄰女》魚玄機.詩

摘完了花兒,便來到秀樓裡學插花。

清婉卻沒了心思,她弄了一爐薰香,慢慢的撥弄。香爐點燃後,煙霧從香爐裡出來,繚繞屋中,整個室內充滿了香氣。

柳好好看到表姐無情無緒的模樣,彷彿知道她的心事,便道:“清婉姐,你爲我作首詩可好?”

清婉笑了笑,鋪好了紙,在生宣上寫下了一首五言詩: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柳好好拿起這首詩下了樓,她想把表姐的心事去告訴大姨。

大廳裡,衆夫人正在說說笑笑。

她們各人有各人的興趣,唯獨大姑母心裡惶惶的。她是因丈夫有病要急着回家,只得跟衆人離別,並約定十天後到她家做客,參加她的生日宴,並囑咐道:“弟妹啊,即時你一定要帶上清婉一起去呀!那天,我也不讓廣陽去太學上學了,讓他在家裡等他表姐……”

三姑母知道大姐有意娶清婉做兒媳,便逗大姐道:“廣陽纔多大,就忙着爲他定親?”

大姑母笑道:“也不小了,今年十四了。”

二姑母問:“爲何不給溫嶠?”

大姑母笑道:“你這做姨母的,怎分不出近便遠呢?廣陽不是我親生的嘛!”

姐妹們說笑着,把大姑母送到了大門口,面別。

【四】《南歌子.有感-下闕》蘇軾.詞

午夜風翻幔,三更月到牀。

簟紋如水玉肌涼。

何物與儂歸去、有殘妝。

柳好好把大姑母的次子要與清婉定親的事告訴了修染。

修染的心立刻沉重起來。他連晚飯也沒吃,便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半夜風吹動了幔帳,月光照到了牀邊。竹蓆像水一樣涼了,就連修染的肌膚也是涼的。

他想:如今自己的家境,又如何能競爭過舅舅家的表弟呢?

說起這個舅舅大姑父,可是不一般。

他姓揭,名傒斯,字曼碩,號貞文,是龍興富州[今江西豐城杜市鎮大屋場]人。他幼年家境貧苦,其父揭來成是宋朝的一個“拔貢”,母親黃氏。

揭傒斯五歲從父就讀,刻苦用功,晝夜不懈,十二三歲博覽經史百家,至十五六歲時已是文采出衆,尤其擅長詩詞、書法。年紀差不多的人,均敬佩他,拜他爲師。

父母過世後,正值青年的揭傒斯便帶着六歲的胞妹揭恬兒,遠遊湖南、湖北,講學謀生,直至39歲還未娶妻。

兩湖的一些名公顯宦很器重他,湖南宣慰使趙琪素把揭傒斯看作“知人”,說他將來必爲“翰苑名流”。湖南憲使盧摯、湖北憲使程鉅夫也非常賞識他。程鉅夫稱揭傒斯爲“奇才”,並把自己的堂妹許配給他爲妻。

由於揭傒斯已成家立業,揭恬兒已不適合繼續和哥嫂住在一起。在程鉅夫的說和下,揭恬兒便嫁給了大哥的知己,剛剛死了夫人的趙琪素,成了趙家的第二任夫人。

第二年,揭恬兒爲趙琪素生下了兒子修染;程氏也爲揭傒斯生下了大兒子揭被,也就是揭溫嶠。不幸的是,程氏因生子難產死了。

元皇慶元年[1312年],趙琪素進京爲官,他以揭傒斯才華橫溢,是國家棟梁之材,不斷地向朝廷推薦。延祐元年[1314年],揭傒斯由布衣授爲翰林國史院編修。三年間,揭傒斯連升四級,直至二品“中奉大夫”。

進京後,揭恬兒不知是因爲水土不服,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經常地生病。趙琪素便請太醫於延年爲妻子看病。很快,他們便熟絡起來。

於太醫沒能治好揭恬兒的奇病,卻把自己的兩個姐妹奇蹟般地嫁給了京城的高官揭傒斯和趙琪素做了填房。

大姐爲揭傒斯生了兩個孩子:次子揭廣陽,小女揭楊湘。

二妹爲趙琪素只生了一個女兒,名字叫淑嫺。前年,年過古稀的趙琪素駕鶴仙去了,撇下還沒有成人的三子修染和小女淑嫺與於氏艱難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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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火棘

常綠灌木或小喬木,高可達3m,通常採用播種、扦插和壓條法繁殖。 火棘樹形優美,夏有繁花,秋有紅果,果實存留枝頭甚久。

火棘周身紅彤彤的,給人一種十分溫暖的感覺,因此火棘的花語也就代表了溫暖人心的意思。

在我國古時候,火棘的果實又被人們稱作“救軍糧”“救命糧”。相傳在三國時期,諸葛亮在帶兵伐魏的時候斷了糧草,這個時候前方探路的士兵發現了滿山的小紅果,於是稟報給了諸葛亮。諸葛亮仔細觀察,發現有鳥兒正啄食這果子,於是果斷命令士兵們採食野果,以果代糧,這才轉危爲安,獲得了勝利。

在我國抗日戰爭時期,極度缺衣少糧的紅軍也是經常採摘火棘,和着麥麩、地瓜煮食,才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歲月。因此,在川陝地區人們還叫火棘爲“紅軍果。”

一古一今,這火棘被稱爲“救軍糧”絕對是名符其實。

到了現今,雖然火棘果不像以前那樣是人們的救命食了,但它對於人體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因爲火棘果中含有豐富的蛋白質、氨基酸、維生素和有機酸等物質,還有着多種礦物質元素,對於人體許多不良反應都有着治療效果。

消化不良:火棘果能夠促進人們胃液的分泌,達到促進食物消化和治療腸炎的作用。

消炎止痛:我們可以取適量火棘果搗碎,然後敷在傷口上,這樣能夠提高傷口的癒合速度。

清熱解毒:火棘果具有清熱涼血的作用,對肝炎、跌打損傷、筋骨疼痛、腰痠背疼便血等疾病有治療功效。

治療女性婦科病:火機果具有舒筋活血的作用,促進血液循環,“通則不痛”,對於白帶過多、產後腹痛、月經不調等疾病都有着不錯的治療效果。

益智健腦:火棘果當中含有豐富多樣的維生素和礦物質,如維生素A和鋅元素,經常食用有增進記憶、提高智力的功效。

增強免疫力:根據現代藥理的研究顯示,火棘果的主要成分具有抗氧化、增強細胞免疫功能、增強體力、降低甘油三酯含量等作用,適當食用火棘果,還有着抗癌的功效。

補充能量:火棘果中含有豐富的澱粉,我國民間常用它釀酒。在舊社會裡,遇到荒年,窮人餓的沒辦法時,就會上山找火棘果實吃,用以填飽肚子、補充能量,因而也被稱爲救命糧。

預防齲齒:火棘果中含有抑制蟲牙的活性物質,對人類牙齒的防治有積極意義,食用火棘果不僅能夠防治齲齒,而且還能將火棘果中的活性物質提出來製成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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