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緋兒一走進袁府,就盯上袁震的外甥韓沃了。只是緋兒一直深居內宅,韓沃不知道她罷了。
怎樣才能走進韓沃的視線呢?
幾天前,梅緋兒無意中聽到主人袁震說:韓沃後天要去北海的瓊華島踏青,她便約着幾個小姐妹也在那一天去了瓊華島。她有意穿了件鮮豔的紅衣裳,以便老遠就能引起韓沃的注意。就這樣,梅緋兒一步步走進了韓沃的生活。
但緋兒也明白:韓沃的父母絕對不會同意兒子娶一個舞女的。所以,緋兒便想方設法讓袁震認自己爲義女。
這是一個完美的計劃:梅緋兒不僅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而且還提高了自己的身價,從最底層的家妓,變成了官家的大小姐。這樣,即便嫁入豪門,婆家也不會低看了自己。
當天晚上,袁震擺了宴席,舉行了認親儀式,並請來了老岳父伯顏和他的愛妾杜秋來做見證人。
【一】《忍笑》韓偓.詩
宮樣衣裳淺畫眉,
晚來梳洗更相宜;
水精鸚鵡釵頭顫,
舉袂[1]佯羞忍笑時。
韓沃沿着彎曲的廊橋朝宴會廳走去。在亭廊的拐彎處,和梅緋兒走碰了頭。緋兒羞澀地舉起了袖子遮住了臉,她強忍着笑,有意放慢了自己那輕巧的腳步。
梅緋兒就是會打扮自己。她換了一件宮式衣裳,畫了淺淺的眉毛,輕描淡寫更能顯現出她的清純。
她站在一旁讓韓沃先行,韓沃禮貌地施禮,“梅姑娘先行。”
梅緋兒只好先走,走了不幾步,又回頭莞爾一笑,那精緻的鸚鵡頭釵下的水晶吊墜,隨着她的蓮花步高興地顫來顫去。
【二】《李太舍池上玩紅薇醉題》韓偓.詩
花低池小水泙泙,
花落池心片片輕;
酩酊不能羞白鬢,
顛狂猶自眷紅英。
乍爲旅客顏常厚,
每見同人眼暫明;
京洛園林歸未得,
天涯相顧一含情。
韓沃看着緋兒迷人的背影,感覺猶如雲破天開,整個世界都充滿了燦爛的陽光,無時不感覺所有的花、所有的草、所有的樹、所有的白雲,甚至整個世界都在對着他微笑。
此時的假山,也似乎精神了許多,它周圍清澈的水也不斷噴出,形狀各異,各不相同。假山旁的梅花枝頭上,有三四隻小鳥在嘰嘰喳喳地叫,好象在歌唱一般。抖落的幾片梅花隨着春風,輕輕飄落在池塘的中央,又隨流水愜意地飄走了。
大廳裡,伯顏、杜秋、袁震和落落都已在等候,梅緋兒站在了他們的旁邊。看到韓沃走了進來,袁震笑着對梅緋兒說:“緋兒,開始吧!”
梅緋兒斟了兩杯茶,放在盤子上,讓侍女端着盤子,梅緋兒行跪禮,叫了袁震一聲:“父親大人,請喝茶。”袁震接過了茶,喝了一口,還給了梅緋兒。
梅緋兒又端起了另一杯茶,對落落說:“母親!請喝茶。”落落接過了茶,抿了一口,交還給了梅緋兒,然後從自己手腕上取下了一隻翠綠的玉鐲,給緋兒戴在了手腕上。
緋兒趕緊說道:“謝謝母親。”
【三】《寂寞的雙手》吳翰之.詞曲 張可兒.歌
袁震請岳父上座,認親宴便開始了。
梅緋兒逐個斟酒敬酒,那小嘴甜的,誰說梅緋兒話少?
現在的伯顏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看着身邊有愛妾杜秋陪伴,再加上梅緋兒一口一個“外公”地叫着,不幾杯便有幾分醉意。
當梅緋兒給韓沃斟酒時,兩人便禁不住眉來眼去起來。
這一切,都讓袁震看在眼裡。袁震知道韓沃是個感性的人,多愁善感,特別珍重感情,他擔心韓沃會沉溺在個人情感的小天地中,不再建功立業。
所以,他敦促韓沃道:“冬郎,咱可有言在先,你必須考中進士,方可娶緋兒爲妻。否則,緋兒只能待在舅舅家,做你一輩子的表姐了。”這既是對韓沃的警示,也是對他的激勵,更是在提醒着老岳父什麼。
因爲這次科考,是最後一次科考,而取消科考制度的,正是自己的岳父伯顏。因此,袁震必須想方設法讓韓沃考中進士,哪怕岳父做一下手腳,也得讓韓沃入圍,這也是袁震擺這次宴會的主要目的。
可是這樣一來,梅緋兒和韓沃兩人間就是難以煎熬的相思和等待了,還有萬一考不中的後果。
杜秋看出了袁震的用意,以及韓沃和梅緋兒的顧慮,便說道:“冬哥,你理解你舅舅的意思嗎?”
韓沃哪能理解,他兩眼迷茫地看着袁震。
杜秋笑道:“所以你要努力了,過幾天就是會試了,你要好好備考,安心赴試。”杜秋摸着緋兒的小手說,“看這肉嘟嘟的小手,便知緋兒是個有福氣的姑娘,等冬哥金榜題名的時候,就讓你們洞房花燭夜,人家緋兒姑娘可不願做你的表姐,人家希望你來牽她寂寞的小手呢。”
杜秋的話把梅緋兒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扯着同歲大小的杜秋撒起嬌來:“外婆~”
杜秋對梅緋兒說:“好了,別害羞了,外婆爲你唱首歌,把你的心思唱給你的小情郎聽。”又給緋兒使了個眼色,“你也別閒着,給大家跳個舞吧!”
家妓開始調音伴奏。
梅緋兒換上了一身更豔的紅裙子,像一隻浴火重生的火鳥[2],隨着歌聲和旋律翩翩起舞:
[歌曲]“啊!雨退晴空,我的心隨雨沉重,默默看你遠去無蹤,人局不動我的思念隨你走,這段感情只有退後。你的影子還在我的胸口,恨融愛中眷戀太濃,默走的鐘聽不到這樣的痛,我的愛傷誰懂。
多想抓住你的溫柔,多想聽聽你的感受,讓我的愛我的夢隨你走。多想回到愛的渡口,多想停留曾經的擁有。等着你,來牽我寂寞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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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袂(mèi):袖子。
[2]火鳥
傳說火鳥生存六百年後,在沙漠中堆積香木,利用太陽的光線將它點燃,然後拍動翅膀讓火燃燒,再將自己投身火海自盡,又從灰燼中會誕生出小火鳥來。代表的既是充滿熱情與激盪的愛情,也是自焚般烈血犧牲換來的永恆。
西方稱火鳥爲Phoenix,中國稱火鳳凰,而美國則索性稱爲Firebird。火鳥能釋放出萬丈光芒, 既能穿越時空,又能在火中重生,所以又稱不死之鳥。火鳥既美豔又孤獨,縱使各地對火鳥的稱呼並不一致,但其不死的意義均代表着自由與無限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