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一個人來的嗎,不知道家裡還有什麼些人,伯父伯母可安好?”曹若燕故意問道。
陳雪音不自然地笑笑:“孃親去世很早,我從小就和父親相依爲命,叔父雖然和我們相隔異地,也經常寫信問候。本來這次爹爹也要前來,無奈身體不適,經不起旅途勞累,只好讓我一個人代表他給叔父祝壽。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門,父親當然不放心,便派了家裡的管家隨身保護我的安全,只是他今天不方便過來。”
“這個小丫頭也是你自己帶來的吧?”曹若燕指了指陳雪音身後的碧雲,問道。
雪音回頭看看碧雲,說道:“家裡寒酸,怎麼配得上這些僕人。這個碧雲是叔父專門派來照顧我的,很乖巧,和我也很談得來。碧雲,還不快給曹小姐請安。”
碧雲走到曹若燕身邊,跪了下去,怯怯地說道:“奴婢碧雲給曹小姐請安。”
“算了算了,起來吧。”曹若燕擺手說道,“這裡就我們姐妹兩個,也沒有外人,何必那麼拘禮呢,放鬆一點。”
“謝曹小姐。”碧雲道了謝,重新站回到陳雪音後面,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陳雪音擡頭看見曹若燕正望着自己,大概是希望自己開口吧,可是陳雪音確實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李豐叮囑過自己儘量不要主動開口,少說多聽,以免出錯。雖然經過剛纔的觀察,她覺得曹若燕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相處,很隨和、很開朗,詢問中也沒有刻意爲難自己,但她仍然牢記李豐和魯望遠對自己的交代,以及昨天神秘道人的善意提醒,想了想,還是選擇沉默。
曹若燕希望陳雪音主動尋找話題開口,所以自己一直假裝喝茶,讓她失望的是,雪音沒有說話,似乎也在等她開口。曹若燕不願意就這樣一味沉默,但也尋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忽然她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麼,回頭朝窗外看看。
不一會就聽到輕輕的敲門聲,曹若燕回頭一看,是丫鬟喜梅,便讓她進來。喜梅走進來,給二人欠身行禮,說道:“小姐,表公子突然來訪,要和小姐見面,說是前天約好的。”
“不是說昨天來的嗎,我等了他一天,他都沒有來,今天我有客人,他偏偏又來了,怎麼回事嗎?”曹若燕貌似不滿地說道,“你就跟他說,我今天有別的客人,讓他改天再來。”
“奴婢和他這麼說了,可是表少爺說過幾天他就要到外地,可能一時半會見不了面,所以今天他是來和小姐老爺告辭的。”喜梅回答道。
“是這樣啊。”曹若燕說着,爲難地看向陳雪音。
陳雪音一看是這個情形,趕緊起身說道:“既然姐姐有客人,那我就不便打擾了,改天再來拜訪。”說着,就要欠身離開。
曹若燕急忙拉住她,說道:“妹妹纔來了這麼一會,怎麼就要走啊?如果讓爹爹知道妹妹這麼快就走了,一定以爲是我照顧不周。既然今天妹妹來了,不如和我一起去見這個表哥,也算是多認一個朋友。”
“這個不太好吧。”陳雪音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這有什麼不好的,你我既然已經姐妹相稱,就算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應該那麼拘禮。我這個表哥人非常好,而且多才多藝,你去見見,很快就會和他熟悉的。”曹若燕看着陳雪音還是一副非常爲難的樣子,只得說道,“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和我一塊出去見他,那我只好讓丫鬟把他打發走,反正我今天是不會讓你這麼快就離開的。”
“那怎麼行?”
陳雪音急道,看看曹若燕,她不像是對自己有惡意的樣子,既然來了,那就見吧,“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吧。”
“這就對了。”曹若燕高興地說道,拉起陳雪音向外走去。
雪音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曹若燕會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會見到什麼人,可她還是跟着去了,因爲她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但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卻看到付瑞海向自己遞來的一道目光,雖然只有那麼一瞬,可雪音還是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然而時間太短,再去看時,那種眼神已經沒有了。雪音有些失落,儘管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來到會客廳,一眼就看見一個身形俊朗的長袍公子站在中央,初次見到,陳雪音不由地恍惚了一下,仔細打量着那人,卻忘了走路,直到曹若燕碰碰自己,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馬上低下頭來,跟着曹若燕向那人走去。
“表哥。”快走近他的時候,曹若燕輕輕地喊了一聲。
皇甫夜愣了一下,才明白曹若燕是在喊自己,回過頭,做了個揖,回道:“表妹。”擡頭看見陳雪音,一下子愣住了,原來這個人就是父親爲自己選定的未婚妻啊,皇甫夜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動,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緊張、激動,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很多年之後他才明白,當時的這種感覺叫心動,這種感情叫一見鍾情。
陳雪音雖然低着頭,可仍然能感覺到對面那人向自己投來的異樣目光,她有些不舒服,擡起頭也看着他,看起來那人的年紀比較小,好像還沒有自己大似地,可他畢竟是曹若燕的表哥,肯定大過自己,他的臉非常白淨,給人一種沒有經歷過事情的感覺,沒有付瑞海那樣看起來讓人覺得踏實,這種錯覺讓陳雪音在那一剎那忽然生出一種想要保護他的衝動。
陳雪音和皇甫夜一直這樣互相打量着對方,彷彿都忘記了彼此的身份,也忘記了現在所處的環境,直到聽到曹若燕重重的咳嗽聲,倆人才回過神來,把頭轉到一邊,掩飾着自己的尷尬。
曹若燕把二人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中不覺得有些緊張,雖然皇甫夜之前一直對陳雪音有種牴觸心理,甚至今天還不願意出來相見,可是這會的他對着陳雪音一直髮呆,打量個沒完沒了,她看得出來皇甫夜是真的動心了,而且是一見鍾情。她有些後悔今天的計劃了,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肯定不會讓皇甫夜見到陳雪音。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並且還要繼續下去。她回頭朝付瑞海那邊看了一眼,希望他給自己一些提示,付瑞海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給曹若燕一抹冷笑,不管不顧。曹若燕心中有氣,卻沒有辦法發作,只得重重地咳嗽一聲,打斷二人的沉思,繼續自己的計劃。
拉過陳雪音,走到皇甫夜身邊,笑着介紹道:“妹妹啊,這是我的表哥-----黃雲;表哥,這可就是爹爹和我講的魯大人的遠房侄女,叫魯惠鳳,我們兩個是同年的,我還比她大幾個月呢,所以我剛纔認她做了妹妹。”
“小女拜見黃公子。”陳雪音首先欠身行禮。
“魯小姐多禮了。”皇甫夜想伸手去扶起她,卻又明白唐突,所以只能作揖回禮,但目光卻捨不得從陳雪音身上移開。
“好了好了,都別這樣多禮了。”曹若燕趕緊說道,她怕又回到剛纔的狀態了,“魯小姐現在是我的妹妹,你又是我的表哥,說來說去都是一家人,大家放鬆一點,都坐吧。喜梅,你去倒茶。”
“是。”喜梅應着退了出去。
三個人也就坐
了下來,因爲上座平時都是曹生明的位置,誰也不敢越位,於是都坐在兩邊的客席上,曹若燕拉着陳雪音坐在了皇甫夜的對面,付瑞海依然站在門口,也不進去。過了一會,喜梅端茶進來,給三個人依次奉了茶,然後便站在曹若燕的身後。
站在雪音身邊的碧雲悄悄地把皇甫夜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覺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畢竟是一個下人,雖然心中有疑,但也不敢亂說什麼。
曹若燕看到皇甫夜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陳雪音的身上,心有不甘,輕咳一聲,問道:“剛纔聽喜梅說,表哥馬上要出去,不知道要去哪裡,去多久啊?”“啊?”皇甫夜被這突然一問驚得不知如何回答,原來在陳雪音來到這裡以前,皇甫夜和曹若燕也編了一種說法,但是當他看見陳雪音的時候,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這會聽到曹若燕問話,才慢慢憶起。“家父馬上要帶我離開江落去杭州,估計要去個三四個月。”
“那可太不巧了,我和爹爹下個月就要回京城,可能以後就見不到面了。”曹若燕垂頭喪氣地說道。
皇甫夜笑了笑,說:“表妹別急,這次我和家父出去主要是爲了談一筆買賣,雖然目的地是杭州,可看父親的意思是也許會到京城呆一段時間,如果那個時候表妹和姨夫在京城的話,我們一定會去拜會的。”
“那可太好了。”曹若燕拍手說道。
陳雪音聽了他們的話,不禁有些好奇,便問道:“黃公子好像是本地人士吧。”
皇甫夜不知道該不該回答,看了一眼曹若燕,見她對自己點了頭,才慢慢地說道:“我也算不上江落城的人,但是我們家距這裡也不遠,這次聽說表妹和姨夫來到這裡,家父就讓我過來看望…….”
“妹妹你有所不知,其實我和父親本來也是這江落人,因爲父親早年中舉當官,所以我們一直留在京城,這次還是我第一次來到江落城呢。”不等皇甫夜把話說完,曹若燕就趕緊打斷他的話,“本來我想讓父親把家裡的親戚都請來聚一聚,可父親說他這次出來是身負皇命,不宜太過張揚,就只好作罷了。”
“沒想到曹大人還是一個處處爲民着想的清官啊。”陳雪音讚道。
“妹妹誇獎了,父親大人也只是恪守本分而已。”曹若燕謙虛地說道。
皇甫夜看着她們這樣互相謙讓,實在覺得有些無奈,對於剛纔曹若燕突然打斷自己的行爲雖然感到一些鬱悶,可他也知道,曹若燕是爲了自己好,她知道自己不想讓陳雪音看出身份,怕自己無意間說錯了話,他很理解曹若燕對自己的保護,也很感謝她這樣的維護。但是今天自己見到了陳雪音,心裡的有些東西正在發生着變化,是什麼,他說不清楚。
陳雪音看了看眼前這個男子,心裡想着他剛纔的自我介紹,既然他說自己也算本地人士,那他是不是應該知道一些關於皇甫夜和福興鏢局的事情?來這裡之前,雪音就聽父親說,皇甫夜性格開朗,喜歡結交當地有名望的公子少爺,這個黃公子看起來氣魄不凡,會不會也是他的朋友呢?陳雪音正準備發問,忽然想起李豐對自己的告誡,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問。她想了很久,終於決定問出來:“黃公子既然就住在江落城旁邊,就一定對這裡的情況瞭解一二吧,不知道公子是否認識福興鏢局的少公子皇甫夜?”
皇甫夜聽到陳雪音居然在打聽自己,吃驚之餘也有些安慰,看來她並不瞭解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就在這裡,雖然覺得心安,可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求助般地看向曹若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