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梅走一步,一回頭,走一步,又回頭。
“你怎麼了?”宇然當然知道府里人哪兒怪了,就算隱藏着,有些事存在,就不會無蛛絲馬跡可尋,猜測的心思,還有憐憫君梅的不知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在看什麼!”君梅並不重的嗓音裡有疲憊,似有壓抑之下的輕斥,還有顫抖,如果可以,如果有人碰觸她,就會發現她腿軟的。
她的胸口,有把重錘在敲擊,一下下,錘得她頭昏眼花。
她一點也不遲鈍,相應的情感很纖細,她知道南宮宇儒那晚對她做了什麼,醒來不會說是夢,她無法忍受回想,因爲她一點也不討厭,只是恐懼,恐懼自己對若塵的傷害,似乎心背叛了,身體也背叛了。
如果她還正常,她該在無人時找條白綾自殺死掉。
看着君梅蒼白的臉,宇然才知問題大了,“小王嫂,怎麼了?可別病剛好,又倒下。”
看到宇然伸來的手,君梅激動的揮開,“不要扶我!”宇然僵在那裡,他太瞭解女人,她的脾氣不是對他發的,而是自己的一種懲罰。
“那還要去那裡?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要!”如果只有見他,才能離開這裡,她就去見他,沒關係,沒關係。
她一再的安慰自己,卻發現自己那樣軟弱搖擺,心裡有個聲音問她,她去見他,難道就不是想見他一面?心底的那團迷霧裡越來越發現。她,對他有愛。
愛。放在她身上,是多麼令人恐情的情感。她根本就愛不起他。
君梅站在門邊,到了那個男人的地方,也就更嚴實的武裝好自己,“我要離開這裡,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離開這裡,我要去麻亞國,去找若塵,或是什麼都好!”
宇儒在練字。若大的書房只有他與她,這不是他平時處理公務的書房,這裡是他的私人空間,可以閒散的練字,表達出自己任何一種私人情緒。
君梅的話,讓宇儒下筆重了一筆,點出一個圓墨點,他淡淡的“哦”的一聲,沒理她。
君梅似有些狂亂:“我要離開!我要離開這裡你聽清楚了嗎!”
淡淡的。“本王聽到了。”
“放我走!”
“不用在這裡對我吼,你有腳。”淡淡的睇了她一眼,繼續他那幅已經因一筆之差毀去的字帖。他知,她來找他。還以現在的性情,他便是忍耐不下去了,心底升起一股闇火。他們之間有吸引力,而她在逃避。在知他們的關係,發生了什麼後。仍然逃避,像兔子一樣有風吹草動立刻驚串。
君梅諷刺,諷刺宇儒的小人行徑,他明知,沒他放行,她哪去不了。
宇儒冷笑:“你要去找蘇若塵?”
咬牙,不知他爲何又問一遍。“是!”
“可惜了……他死了……被你害死了……有關他的遺言在皇帝那裡,至於你……他不想見到你,你去見他,他也拒絕……”在君梅一聲聲尖叫裡,宇儒淡淡一個字一個字不失殘忍的輕吐那半真半假的話。
他說:沒想到她救過麻亞國的新帝,就因爲她過去的隱瞞、多事、處處留情、蘇若塵纔會送上門死在那男人手裡。
說:知道了,現在想去向他懺悔嗎?還有用嗎?
你非離開這座王府,除爲他,沒有其它的私心嗎?
冷君梅,你的生命一直是錯錯錯,生成一個錯誤,逃避一個錯誤再造就一個錯誤。
本王告訴你,哪也不許去!
你心底明白,蘇若塵的無可挽回之外,你還要處理與本王的關係,如果你再當個逃兵,本王看不起你!
“你西廂已滿是女人,爲什麼逼我?”彷彿被抽盡所有力量,她被打敗了,動彈不得。若塵不要見她,她可以去,就算死不原諒,也該要去。
可她真的有私心,如果夾帶了自己的私心,她不敢去見若塵了。
死亡?是騙人的嗎?一定是一定是!可君梅知道宇儒現在的眼神有多真,多嘲諷。
他以冷厲的話語拉住她,要她留下。
王爺都大方對王妃說了那件事,君梅再向高深宇然他們求證時,也就再無人隱瞞她了。
君梅的問題很短,問:若塵是不是出事了。
大家點頭。只要大家重重的點一下頭,神情複雜的看着她,她就知答案了。當初救那個男人,真的錯了,她沒想到這個錯,竟是賠上若塵的命。
那個男人有什麼做不出來,他一碗藥,流掉了她的孩子。
去麻亞國嗎?很愚蠢。
很可笑。
她若有生氣走過去,生命着就消失了。
可她更恨自己,她會在原地踱步,也會在桌前失神的坐上半日。
因爲有個男人干擾到她了,越是不想,他的話越是在腦裡晃。
愛一個人是一回事,在一起,做出選擇又是另一回事,她還能做什麼選擇?甚至她低貶自己的想,也許有讓她相信的人告訴她,她與宇儒是仇人,她也許就恨上。所以她不確定,不要完整的相信他的話。每每這樣鬆一口氣時,她又笑自己卑鄙膽小!
君梅還是住原來那間獨院,偶爾也會到園子裡走走,她是個天性活潑開朗的人,如今已被奪去太多笑容。
儒王府花園花並不多,真正的景緻,其實是那些綠意傲然的植物、厚葉、草。
君梅微側着頭,右手指尖掃過葉瓣。
“王妃。”林意如遠遠走來,並沒有佛身,道是面上的笑容讓人好親近。君梅勾脣。
“你還跟我打招呼?不怕死嗎?我可是隨時會殺人。”這是自嘲還是笑話?君梅本身到沒多少在意,她現況確是如此,這樣說有何不對?且林意如近她的身,真的隨時怎麼死都不知道。
畢竟,前面有個案例。
林意如聽君梅這話先是一楞,道沒半分的畏,快快雙膝向下一曲:“臣妾相信那人不是王妃所殺!王爺在察,王爺更是相信您,否則……”
自嘲,“否則我也不能站在這裡,該是關在地牢裡?再不就是刑部?”
“不不不,生我的氣了嗎?”
君梅手一揚,“你說的是解慰的話,我怎會氣,而且是大實話。”
“意如相信你,音夫人也相信你,只是時機不巧,王妃過去與王爺有段情,如今蘇王爺出事,王妃住在這裡,有些夫人怕……”不用說明,這話說一半也就夠明白了,怕她這個不該是爭寵對手的對手奪了她們的地位。
林意如這話還是在說:害她的人在小夫人之中。
她自己不也是一員嗎?她就自信如此點醒她,宇然他們更盡心查時絕查不到她身上與她無關?看來,不是林意如要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