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狼
離開了納木錯,我們繼續向班戈進發。按照次仁師傅的話說,這裡是進入真正的藏北高原了。草原是一望無際,廣闊無邊,也很平坦,但路況也是越來越差了,路的界線是越來越模糊了,好象到處是路,可以滿草原隨心所欲地開,但其實細看之下,也都是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就可能陷進去。我們的車沿着車轍前進。次仁師傅嘴唸唸有詞,很認真的樣子。我問他在說什麼。次仁師傅說是在念經祈禱,保佑一路平安,這開車出來路上跑,運氣和菩薩保佑是很重要的。
車子時快時慢地行進着,有時開在路上,有時開在草地上,繞開那些坑坑窪窪。下車休息小便時,我發現這些地方的草與以前見過的有些不同,這草幾尺高,莖是圓的,手一摸很硬,扎手。次仁師傅說,這裡草原退化得厲害,沙化了,以前那是好得很,草地很密的。
一路看到好幾個湖,有大有小,景色都很美,湖水清澄。我站在湖邊拍照,留下這美麗的景緻。丹增陪着我,在我身邊指指點點,解說着什麼傳說和故事。可我根本聽不進去,有點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怕他冷不防地給我一下,那我就掉進湖裡了,不死也得嗆一肚子水了,別人還以爲我是失足了呢。
車開着開着,看到有二輛越野車停路上了,幾個人在搗鼓。下車一問,是廣東來的驢友,自駕來西藏玩的,有四男二女,幾個男的三四十歲樣子,二個女的年輕點,他們計劃穿越無人區,沿班戈、尼瑪,南木林,到達日喀則,卻在這裡有一輛車子拋錨了。那修車的說,這路難開,地圖根本不管用,問路也沒有地方問,迷路了好幾次,他們已回頭了幾次,轉了一個圈了。修車的技術上面他們肯定比次仁師傅要強得多,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次仁師傅能做的就是指點他們線路怎麼走。
路上能看到草地上零星的帳蓬,散落的羊羣和犛牛,但不是很多。大多數的路上是荒無人煙,一片寂靜,讓人感覺象是行走在月球上,四周就是天的盡頭,彷彿車子稍
快一點就會掉下去,這個感覺真的很奇妙。世界只有我們四個人,我們是這裡的主人,也是這裡渺小的一部分,一個草原上的生靈。喧囂現實的世界被我們越拋越遠。
我問次仁師傅,這算不算是進入無人區了。次仁師傅說,這裡應該是進入了無人區邊緣地帶,大夥喊藏北無人區,其實是有人的,不過人煙稀少而已。現在的無人區裡不僅有人生活,放牧,而且日見繁榮,但因爲歷史的原因,人們仍習慣稱它無人區。
路邊不時看到一些小動物在草地上跑動,丹增說那是黃羊、旱獺、野兔,草狐狸。它們有的站在路邊的草地上,有的從路上穿過,向遠處跑去,有的就傻傻地站在路中間,等車近了才跑開。丹增被它們逗得興起,說打幾隻野兔,摸出了手槍。次仁師傅慢慢地開過去,停下來。丹增從車窗裡伸出手,一聲槍響,十多米遠路邊的一隻野兔中槍倒下了。達娃下車把這兔子撿來,子彈打中兔子的腦袋,丹增這槍法也真厲害,象電影電視中的冷麪殺手,一槍致命。
車繼續慢慢往前開,丹增問我要不要試試,我接過了他的槍,雖然我在上次去聶榮的路上開過槍,但還是有點心慌意亂,槍在手上沉甸甸的,我瞄準了一隻在路邊草地上的野兔,屏住呼吸,扣動板機。槍響之後,耳朵和手震得厲害,那兔子一動不動,沒事一樣,那槍聲也沒嚇着它。次仁師傅掏出手槍,說看他的,那樣子很象一個西部牛仔,一槍,兔子跑了,沒打中。這樣開開停停,打打槍,戰利品卻還只有一隻兔子。別的東西是不能打的,黃羊也是保護動物。那些棲息的各種大鳥也是受保護的。達娃說要是能遇到狼就好了,打個狼,剝個狼皮。我也有這個想法,打狼肯定很過癮,而且又不是保護動物,丹增就提醒次仁師傅留心觀察。
說到狼,次仁師傅來勁了。他說這狼是牧民最恨的,這傢伙又狡猾又兇狠,有時單個來追殺羊羣,有的成羣來掠殺。狼闖入羊羣,羊被吃掉的事常有發生。狼個子不大,只有犛牛的十分之一,但犛牛也不是狼
的對手,也被狼吃掉。吃牛的方法,有時是一羣狼圍攻,撕咬,讓犛牛顧頭難顧尾,最後遍體傷口,體力不支倒地,被狼分食。如果是單隻狼,也可以殺死巨大的犛牛,先是咬牛的屁股*,靈活的身子,繞到犛牛的身後,一次次地撲上去,將*撕開大腸拖出,犛牛痛得拼命跑,最後腸子內臟全都拖出來,牛便倒斃了。狼便衝過去撕咬犛牛的脖頸,再撕吃身上的肉。真是又狡猾又兇殘。但如果犛牛圍成一團時,狼也鬥不過犛牛的。牛很聰明,也有對付狼的經驗,幾隻犛牛屁股對屁股,頭朝外,圍成一圈,不管狼從哪個方向進攻上來,犛牛就用那尖尖的大角挑剌狼,狼就無可奈何,無處下嘴,只能圍着牛羣打轉轉,時間一長,只好灰溜溜地跑開。
正說着,次仁把車子靠邊停了下來,用手指着前方說,看,那裡好象是一隻狼。我們順着他指的方向,透過車窗看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黃色的動物站着,我估計有一公里遠,看不清是狼還是狗還是黃羊,丹增也不同意是狼,他說哪裡怎麼容易看到狼的,如果是狼,早就跑了。次仁說,估計是狼,如果是黃羊,很少有單隻出現的,多是幾隻一起,狗也不象,狗一般會在有帳蓬的附近,這裡沒有人煙,只可能是狼了。
將信將疑之下,我們悄悄地開車接近,想看個仔細,如果真的是狼,那就可以獵殺了,場面太刺激了。車子不斷接近,那淺黃色的動物漸漸看得清了,狐狸形狀的腦袋,很象狗,次仁師傅說肯定是狼,它站在那裡,盯着我們的車子看,象一座雕塑,一動不動。丹增說再接近點,這樣的距離手槍命中率不高,打不中的。次仁說,如果再接近,那家災可機警呢,肯定就跑了。丹拉身子伏在車窗上,端着槍時刻準備着。
車子在無聲地滑進,忽然,那狼好象意識到了危險,掉轉了屁股,丹增的槍響了,可就象往湖裡扔了一粒石子,沒什麼大動靜,那狼回快了腳步,屁股朝着我們急速地離去了。
次仁師傅搖搖頭說,這傢伙機警着呢,打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