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學老師(岑恆老婆)的爸媽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出事的第七天了。那天我正好休息,就跟着祖航一起去了醫院。
雖然我沒有問祖航什麼,但是我知道,自從那天早上,他失蹤了一個上午之後,他們就沒有再安排人守着岑恆了。也就他老婆一個人在醫院裡陪着罷了。
我想這個安排應該和祖航有關係吧。
我們去到醫院,還站在病房外就聽到了裡面尖銳的聲音說道:“你這個樣子,你還怎麼照顧我們家小靜啊。現在是小靜在照顧你啊。”
“媽,”岑恆叫道。
“別叫我媽!我知道現在你在住院跟你說這個不合適。但是小靜畢竟是我們的女兒啊。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想着她好好過日子啊。你現在這個樣子,以後真成殘廢了,還不拖着小靜一輩子啊?”
岑恆就吼道:“那好,我這隻手要是真廢了,我和小靜就不結婚了!”
“嗚嗚,岑恆……”哭的人是那小學老師呢。
我們站在門口,看着裡面的四個人,那小學老師爸媽還有岑恆小兩口。我馬上笑道:“叔叔,阿姨也過來了。呃,岑恆的手不是說能好嗎?都動手術了的。”
那阿姨夠不給人面子的。一般這樣有外人在至少假裝也要和氣一點吧。她是白了我們一眼直接就沒好氣地說道:“不是說了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會好嗎?那還有百分之二十呢!”
我緩緩吐口氣,沒說話。其實這種事情,就算曲天媽媽和我們家那阿姨是一樣的。都是當媽媽的向着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說誰就對,誰就錯的事情。
小靜,趕緊擦擦眼淚,拉着爸媽說是跟他們一起出去吃飯,這裡就讓我和祖航照顧一下。
其實她的意思就是把爸媽帶過邊勸說一下,或者表態,或者不想讓我們看笑話什麼的。我們也沒有推辭,我說道:“去吧,我今天休息有一天的時間呢。”
“那就麻煩你了,可人。我一兩個小時就回來。”
小靜帶着她爸媽離開了。這回輪到岑恆在那掉着眼淚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勸岑恆,只能看看祖航。算了,就祖航那個樣子。他也就是自從跟我說了他要做出決定的事情之後,纔多跟我說幾句話啊。以他的性子,怎麼會勸人呢?
岑恆哭着,也不說一句話,就這麼兩分鐘之後,他突然就吼道:“我他媽爲什麼要是岑家人?!”
祖航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的手會好起來的,不過這次車禍,也會有點後遺症。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頭。以後你會不時的頭痛。但是不會致命。吃了藥就能緩解了。所以你現在不需要這樣放棄什麼。因爲你老婆,還是你老婆,婚姻不會因爲這件事出問題的。”
岑恆擦擦眼淚道:“你安慰我吧。你也恨自己是岑家人吧。”
祖航的臉沉了一下,才說道:“不恨,我也不是安慰你,是奇門遁甲算出來的。”
祖航不再說話了,應該是那句“你也恨自己是岑家人吧”讓他也有了感觸吧。
我看着他精神好,連忙問道:“那天到底怎麼回事啊?”
岑恆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站那準備剃鬍子呢,突然就全黑了,什麼也看不到。我還以爲是我眼睛暴盲了,我就叫了小靜,走了幾步。我記得明明是在自己房間裡的,走了個五六米左右前面都還是空的,沒有到圍牆。我發覺不對了,拿手機給祖航打電話。剛撥出去,就能看到了,那車子就撞了過來。命大,沒死!”
“我都嚇死了,看你在車底,還以爲你真出事了呢。”
聊了幾句,小靜就回來了。時間比我們預計的一兩個小時快了很多。看着她進來,還是明顯哭過的樣子,岑恆馬上就問道:“你爸媽爲難你了?”
“沒有,他們只是說,我堅持嫁你的話,以後好也罷壞也罷,就我們兩自己過了。”她緩緩吐了口氣。
剩下的是人家兩口子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了。我和祖航也就先出來了。
都還沒走出醫院呢,就接到了零子的電話,說是刑偵的張警官給了他一個消息。在xx花園小區,昨晚死了一個小女孩。法醫診斷是被嚇死的。
嚇死啊!一個小女孩能嚇死了!這件事多少有點古怪。零子說他已經趕過去了,問我們要不要去,晚了,現場處理完了,就沒有藉口去人家家看看了。
祖航掛了電話就帶着我一起過去了。我的直覺,那小女孩是見鬼了。而且那小女孩的年紀至少也要是八九歲以上,纔會對鬼怪有一定的認識。如果是一個三歲的,就是讓他看到一個沒頭的鬼,說不定他還會拍手笑大聲叫:“我看到沒有人的頭了。”
金子姐家的那幸福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我聽了幾次沒聽懂,金子姐才解釋說是去看了變魔術,是沒有頭的人。
我們的車子趕到xx花園的時候,警車還在,零子的車子也已經到了。
打了電話,跟警察打了招呼,終於進到了那個家裡。一進家門,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那神龕好大啊。
正對着門的紅色供臺佔據了客廳正對着門的大半的牆壁。供臺上有着觀音,財神,關公,還有一張七吋的一個老奶奶的照片,應該是家裡的先人吧。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要這麼大的供臺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供臺,供臺上有果,有鮮花,有富貴竹,有長明燈,有香爐。這些東西都佔了很大的空間了。
因爲已經確定不是刑事案件,按被嚇死來處理的話,張警官他們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這件事就回到了派出所民警那。
我們到的時候,張警官都要回去了,他走過來,拍拍祖航肩膀說道:“零子在裡面呢,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了。”
祖航點點頭,走向了裡面的房間,我也趕緊跟了過去。
房子很小,就是一個兩房兩廳,孩子的小身體已經被放在地上了,一個年輕的媽媽癱坐在她身旁,沒有哭,整個人都呆傻掉的模樣。
零子是從窗臺上跳下來的,看到我們過來了,就說道:“應該只是單純被嚇死的。沒有看到煉小鬼的血滴,羅盤是兌針,應該是家裡的神靈祖先保佑。岑祖航!”他的聲音立刻就提高了,“這房子裡有神靈祖先保佑啊。你怎麼進來的?”
祖航蹲下身子,翻開着小女孩的手指,並說道:“走進來的!”
小女孩看上去應該是十歲這樣了,讀小學四五年級的樣子。整個指甲都是紫紅色的,就好像被塗了指甲油一般。
“她的指甲?”我有些驚慌地說道。
“被嚇的時候,人是血液會倒流到血管末端,心臟會出現缺血。判斷嚇死,紫甲就是一個很明顯的特徵。”祖航說道,然後他的手就放在了小女孩的心口。
零子就說道:“行了,不用試了。我一來就試過了。魂都破了,沒有抽魂入體的可能。除非真像電視裡演的,弄個七星燈去找閻羅王要人吧。估計有本事要回來也是個癡呆傻子的。別害了人家父母。”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一個男人,就撲上來,跪在零子面前就說道:“求求你了,那個警察說你說不定能救我女兒的,求求你了,幫我救她。求求你了。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一定能做到的。”
零子嘖嘖嘴,扶起那男人,道:“說不定!我這不是來看了嗎?看了,結果是我做不來。這孩子就這個命。”
男人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啊?我爸說家裡供菩薩,供着我媽就是保佑我孩子健康長大的。怎麼還出這樣的事情呢?嗚嗚……”
祖航站起身來,說道:“你家那菩薩沒用!”
說完,他就走出了房間,站在客廳的神龕前。我也跟了出來了,看着那孩子的屍體,我真的有股想哭的衝動。那麼小的孩子,那麼小的身體啊。
祖航一直盯着神龕上的那張照片,看着零子出來了,他就說道:“拿羅盤來看看。”
零子一邊掏出一個小羅盤,一邊說道:“還用看嗎?你都站在這裡了。這一溜,能有用的就是這邊的奶奶了。”
零子這次用的羅盤很小,沒有十字線,不是看房子風水我們通常用的那種羅盤。應該是專門測鬼的羅盤吧。
看着我湊了過去,零子就說道:“讓你老公收點氣息,要不還受他影響的。”
羅盤上的指針漸漸停止了跳動,兌針!針頭上揚!這種就是家裡有神靈或者是祖宗在的表現。
如果是沉針,那就是有冤死的鬼。就算它沒有什麼惡意,但是怨氣在,也會影響家裡的人。
如果是轉針,基本上就是大凶了。是一樓的話,也可以斷是地下有墓或者棺材。
零子收了羅盤,邊說道:“祖宗,就剩下這個奶奶了。也許就是這個奶奶無意中嚇死了自己的孫女吧。孩子死的時間是晚上一點多,正好陰時,還是出來上廁所的時候。爸媽發現孩子死了都已經是早上七八點了。沒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