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這些年被桂嬤嬤保護的太好,就連最含蓄普通的風月話本子都沒能真正的見識過,唯一助長了她些許男女之事的還是很早以前偶然撞見太子翻閱的一本畫冊,可當時也只是有幸瞻仰了一眼男女衣着整齊擁吻在一處的畫面,就被太子果斷的合起,再沒看到其他。
若非如此,這些日子與蘇輒親暱又怎會懵懂的毫無認知。
原以爲昨晚王爺傷心落寞,誠心悔改,趴在這裡看了些什麼意義深遠教育深刻的書籍,竟是這般齷蹉下流不堪入目的香豔春宮!她真是太高看衣冠楚楚的王爺了!
若是以前她還是懵懂無知,不知道王爺做的那些事都是哪般,眼下見識瞭如此清晰明朗描繪入神的畫冊子,再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一個了。
此時此刻,阮清覺得自己真真是個傻子,竟然被道貌岸然的王爺佔了這麼久的便宜,還只當長輩對小輩的關愛,甚至爲昨晚不小心傷了王爺內疚了許久,怎能不叫人痛心疾首。
她竟然還擔心王爺此去危險,現在倒是恨不得王爺最好死在外頭,永遠也別回來了!
阮清不知道,其實這些書王爺本意就是留給她看到。王爺深謀遠慮,既然決定幫懵懂無知的心上人開竅,便會有計劃的付諸行動。
王爺雖然走的匆忙,若不想被阮清看到自己翻開這些不堪入目的書籍毀了形象,臨行前必會叮囑人將書收起來。故意留下這些書便是料定阮清會好奇或者無聊翻開,如此該長的見識也就水到渠成的長了,倒是省了他的口舌誘導解說。
待到下回,行起事來也會順手的多。
只是,這一去卻無人知曉何時能回。下回又會是什麼時候。
阮清哪裡還會再給王爺下回的機會,琢磨明白了一切,還等在這裡任人魚肉那可就真是蠢的無以復加了。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內的羞憤和惱怒,將書一併撿起扔到了某個犄角旮旯裡,卻又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疑問。總歸是見識到了些許皮毛,真正的內涵尚未理解個透徹,便是回想起昨晚的種種,擔心會不會受孕。
堂堂郡王,若是突然懷孕將會是何等驚世駭俗的光景?
阮清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在心裡將王爺罵了個狗血淋頭之餘,見着半冬回來,也顧不上羞澀了,連忙一把將半冬拽進內室,惶惶的問女子如何會受孕。
半冬被問的肝膽俱裂,直覺王爺對郡王做了什麼,不答反問:“王爺可是已經……”
阮清哪裡好跟她說這些,又怕半冬嘴巴不嚴將事情抖摟出去,那可真就麻煩了,只得瞪着眼若無其事道:“你又瞎想什麼,蘇叔叔待我恪規守禮,從不曾有逾距之舉。我只是想着將來要恢復女兒身,有些好奇罷了。”纔怪!
半冬將信將疑,細細端量着阮清的神色,確實沒看出什麼,這才稍稍心安的搖了搖頭:“奴婢也不曉得,只大概聽說男女只要行了那種事,就會懷孕生子。”
“行那種事是哪種事?”阮清眉頭狠狠一跳,又補充了一句:“要做到哪種地步纔算?”
半冬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不確定道:“親吻?”
阮清頓時如遭雷劈。
親吻就能受孕,那她被王爺親了那麼多次,豈不是要懷上一肚子小崽子了!
思及此,阮清忽然覺得自己的肚子都有些不對勁了。若是肚子裡真的有了一堆小崽子可如何是好?又該如何才能知道那些崽子到底有沒有?
阮清突然想到了藥老,但如果讓藥老來看,事情豈不是遮掩不住了?
阮清覺得自己都快哭了。當着半冬的面卻又不敢顯露出絲毫端倪,只一張小臉煞白,坐在椅子裡僵硬的一動也不能動。
半冬覺得阮清的神色不對,剛要問什麼,就在這時門房來報,李恪和凌風一道來訪。不等阮清緩下心神出門迎接,門外又突然傳來一聲急急的哭喊聲。
那哭聲沙啞慌亂,阮清聽着有些熟悉。隨即帶着半冬快步轉出內室,看見門打開,李恪和凌風正要進門就被一道灰撲撲的身影撞到了一邊,那身影看到阮清便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筆直的撲了上來。
李恪來不及阻攔,阮清就被那人死死的拽住,嘶喊着問:“定王呢?定王在哪裡?我要找定王,讓他想辦法去救我爹……快帶我去見定王!”
阮清被撲的一個踉蹌,差點坐倒在地。半冬忙從身後扶了一把,氣惱的伸手一把將那人撕開,彪悍的連阮清都吃了一驚。
那人始料未及被掀開後退一步,露出了披頭散髮塵土滿面的小臉,可不就是白雀麼。
阮清一聽就知道白雀此來是爲何故,明顯白雀並不知蘇輒已經趕去救人,這一身灰撲撲的衣服也甚是奇怪,瞧着倒像是半夜翻牆越貨的夜行服。
白雀只跌了一步,緊接着又開始無頭蒼蠅一般亂轉着喊蘇輒出來。
阮清眉頭緊皺,驟然喝了一聲:“閉嘴!”又對快步趕過來的李恪和凌風道:“你們先將她按住!”
其實不必人來按,被阮清那麼一聲怒喝,白雀已經被震住,稍稍止了喊叫,淚眼模糊的瞪大眼睛望着阮清,嘴巴張了張,又是兩行眼淚。
阮清給了李恪一個眼神,李恪便收了手,他也認出了白雀,眼中露出一抹震驚和疑惑。
阮清生怕白雀又喊叫起來,便是搶先道:“蘇叔叔已經去救人了,你先冷靜一下,坐下來再說。”
白雀一聽蘇輒已經趕去救人,這才整個人泄了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了身後的椅子裡,可心卻依然緊緊的提着,臉色慘白慌張毫無人色。
“你們也先坐吧。”阮清鎮定的又對李恪和凌風說了一句,也沒有先問他們怎麼會來這裡,兀自走到白雀旁邊坐下,直直的看着白雀道:“你如今再着急也沒有用,不如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對策,也許我還能幫上些忙,助蘇叔叔早些救出白將軍。”
白雀使勁點頭。半冬上前替她倒了一杯熱茶遞上,白雀接了,卻只緊緊的抱在手裡,手指不停發抖。
素來活潑張揚的少女落得這般驚恐無措的模樣,顯然受到的驚嚇不小。
阮清看她慢慢平靜了些,這纔再次出聲,開門見山道:“我也聽說了白將軍意外被俘的消息,但是白將軍本該好好的坐在家中,爲何會突然出現在楊馬坡?想必是你昨晚私自混在了隊伍裡,出了城,白將軍得知後追趕而去,爲了救你纔會發生意外是嗎?”
白雀猛地擡起頭,身子僵在了椅子裡。她沒想到阮清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推測出了所有事情。
“你不用驚訝,你現在這一身裝扮就足以說明一切。”阮清篤定的看了她一眼,語調不輕不緩不疾不徐的接着道:“你這副模樣應該是昨晚死裡逃生,剛剛跑回來。但是,你要知道你爹拼力救了你,就是不想你再糊塗犯險,如今蘇叔叔已經趕去,你若在這個時候還要自亂陣腳,只會害了你爹。你且先聽我的,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細細的說與我聽,再來想想對策。”跟着又問了一句:“除了你可還有其他人逃了回來?”
白雀雖然知道阮清也不過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姑娘,卻莫名的有種令人安定的威懾力和信服力,聽了這一番話,剛剛還在嘴邊要去追趕蘇輒一起救人的話頓時嚥了回去,搖了搖頭,這纔對阮清講述起來。
正如阮清所猜測的,昨晚的計劃裡確實沒有白青巖,也沒有白雀。白雀是昨晚在府中亭子裡看雨的時候,偶然看見有一隊黑衣人從她爹的書房裡出來,像是要出府做什麼,她本就是個肆無忌憚的性子,凡事又喜歡湊個熱鬧,一時興起便換了一身衣服悄悄的跟隨着那隊人馬跑出了城外。
眼瞅着人馬有目的性的朝着塔吉部落而去,她雖然不知去做什麼,卻大抵猜出一些。只是仍想不通若要偷襲戎狄,爲何只派了這麼十幾個人。她倒不知害怕,還感到十分興奮,想着立個頭功回去向她爹炫耀。誰知還沒到塔吉部落的領地,經過楊馬坡時就遭遇了一批埋伏。
埋伏的正是戎狄人,只是不知是哪個部落的,足足上百人。他們這邊雖然選的都是高手,但此次任務重在探訪,多半是精於斥候的兵。十幾人對上百人,不一會兒就被團團圍住,死傷大半。若不是其中一個是曾見過白雀,在白雀面罩被割落時認出了白雀,拼力相護,白雀只怕也早早慘死戎狄刀下。
就在還剩下四人時,白青巖帶了人馬追來。可畢竟是出入戎狄境地,無法也不能攜帶太多人手招惹注意,白青巖帶來的也不過是二十幾人。若非白青巖本人就是悍勇高手,對上餘下的幾十戎人也無法將白雀救出。
爲了保證白雀的安全,刀劍混亂中白青巖趁機殺了兩名戎人丟在白雀身上示意白雀裝死。有戎人屍體掩蓋,這樣也能免去戎人殘忍的砍殺倒地的人。然後,白青巖就故意吸引戎人的注意力,帶上餘下的手下朝北邊逃竄。
戎人果然緊追着白青巖而去。直到白雀渾身顫抖的推開壓在身上的屍體時,白青巖和那些戎人早已跑遠,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白雀想起身去追,可又想起她爹剛剛在她耳邊嚴聲叮囑,叫她趕緊回城請求定王援助,痛心抉擇之下這才一股腦的跑回了金陵城,直奔別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