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跟蹤!
乙柳輕聲冷笑,他迅速轉過馳道,飛身上了城郭,來者不善,沒想到自己剛一出來,便又遇到這個賊子。
城上原有的魔人士兵已經撤得不見蹤影,看來他還是想與自己單打獨鬥,再次顯示自己能耐有多強。
哼,不過一個賊子!
乙柳恨恨地想着,終是停了下來,轉身站在城墩之上,黑衣迎風飄揚,發出了啪啪的聲響。他冷笑地哼道,“賊鄶,出來受死吧。”
空蕩蕩的空氣之中,慢慢地浮出了鄶的身影出來,這一次他並沒有矇頭包臉,一頭紅得似火的紅髮迎風飄揚着。那張讓乙柳恨得咬牙切齒的臉正掛着鄙視的笑容。
“該受死的人是你,不過你死了我就寂寞了,所以還是慢慢地折磨你得了。”鄶實在可惡,自從那次他襲擊魔王得手後,他便成了魔界的第一高手,魔界有今天的混亂,全然都是拜他所賜。乙柳與他已經鬥了不下百回,每一回都是慘敗而歸,上一回更是讓他重創後給賣到了修羅場去。
新仇舊恨,使得乙柳欲發地發狠,他根本不打算再與鄶多做口舌之爭,一上來,便出手相向。招招致命,可惜,很快的,他又處於下風,在鄶邪惡的嘲笑聲中,他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他不該逞強來對付鄶的。但仇恨之火不滅,敵人不除,他對不住君主,也原諒不了自己。
“你真是越來越沒有趣了!”鄶見乙柳沒有堅持多久,臉上露出了失望的情緒,很快,他便完全處於優勢,直接凌駕在乙柳的上空,只要他一出手,乙柳必死無疑。
“可惜了,從此便沒有了一個好的打架對像。”
鄶邪笑,殘忍出手了。
他以爲,乙柳必無路可逃了,如同老鼠被貓逮到,可以嗜意地玩弄。就在他出手之時,空中閃過了一道光芒將他擋住,電光火石之間,乙柳只是被傷到退了些許,鄶大驚,怒喝,“什麼人?”
逸軒從空無之中走了出來,銀髮輕揚,臉色凝重,他袖子一揮,便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呼嘯聲,鄶立即覺得有什麼正衝着自己而來,一個回手擋住,只聽得匡噹一聲,鄶吃力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曉得逸軒的實力,更明白剛剛襲擊自己的正是逸軒的式神,他一出來便放出了式神,說明他將全力對付自己。鄶很是懊惱,卻冷笑着說道:“無用之輩,竟要他人相助。”說完,他隱身逃走了。
逸軒收回了式神,並不打算追去,他從空中落了下來,站在了城墩之上,衣帶在風中飄揚着,發出了颯颯之聲,銀髮讓風吹得有些凌亂了起來,“乙柳,放了安晨,你我之間的恩怨與她無關。”
乙柳傷得不輕,若非如此,剛剛他一定會出手偷襲逸軒,對付這個男人,他纔不會使用什麼正當的手段,也不會講究其他什麼道義。
道義對於一個魔人來說,根本就是負累。奈何他傷得不輕,前次讓賊鄶傷的地方還沒有完全康復,剛剛又讓遭到他的重創,這樣的他沒法與逸軒相抗橫。
可是她在他的手上,單憑這點,乙柳心裡就燃起了新的希望。
“放了她?可以,只要你自裁以謝罪,我可以保她安然無恙地離開魔界。”
見逸軒靜默不語,乙柳放聲狂笑,“看起來,她的小命根本不及你的命來得尊貴,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意她?”
乙柳知道當年的逸軒爲了心愛之人才墜入魔道,安晨的出現使得他不斷地懷疑她是不是當年逸軒拼了命要救之人。如今逸軒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想了。
“原來你不過如此,當年的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演戲欺騙我家君主。”
“我沒有騙他。”逸軒心情沉重,面對着乙柳,他的愧疚之情越重。“魔王之事,我確是很抱歉。”
“道歉有用嗎?你就算再道歉一萬回,君主也回不來了。”乙柳恨海難填,“唯有你死,方可讓魔王的怨氣平息。”
逸軒想到了魔王,也是一陣陣的難過,他緩緩地閉了會眼睛,旋而才又睜開了雙眼。“乙柳,當年之事,確是我負了魔王,如今我來找你,不止是想請你放了安晨,還有一個人想讓你見見。”
“不見,別想找任何的藉口,你必死無疑。”乙柳殺氣畢露。
逸軒淡然處之,溫和輕笑,揮手放出一道白色的煙霧,旋而,冰月搖頭晃腦地出現在空中。
冰月原本就膚色白細,也許長期被封印,他的皮膚更是白得有些可怕。但這一切並不影響他完美的長相。加上這些時間來,他不斷地修煉,身子更加地強壯,豐潤了一些,使得原本好看的五官更顯動人。不過冰月依然對逸軒態度很不恭敬,他晃了好幾下腦袋,好似被關得十分不舒服般,還很誇張地在空中伸了個懶腰,然後纔開啓了自己豺狼般撕啞的嗓音。“這回又想做什麼?”
反正逸軒從來都不會放他出來對付敵人,除了那次在鬼城被逼無奈之下才使用了那麼一回,其他的時間,他冰月就是讓
封在黑暗之中,獨自修煉,很少有機會可以再出來。這一次估計也沒他什麼事,他輕撩着自己的烏黑的長髮,裂嘴妖治地乾笑。
乙柳擡頭,看着飄浮在空中,正妖治地笑着的冰月,神緒飛揚,喃喃自語,“君主!”
“不用抱着希望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哼,我纔不相信,小寶他會來的。”
“算了吧,你於小寶而言,到底是什麼?他的情人、愛人?你不是,什麼都不是,不過就一友人,你以爲他會爲了你這上所謂的友人冒此大險了。”
“你少蠱惑人心了,他會來的。”就算他不來,逸軒知道了也會來的,會的吧?安晨其實已經動搖了,她真的害怕自己就這樣死去。
她在心中狂笑,咯咯地狂笑着,“你自己不也已經沒有信心嗎?”
“我有的。”安晨捂住了耳朵,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聽到這個所謂的自己在內心裡不斷地勸誘自己放棄一切。
她大罵了乙柳,可乙柳卻似忘記了她的存在一樣,不再出現。那扇可恨沉重的石牢門也不曾再開啓過,彷彿就這樣要將她活活地關死般。
沒有水,也不給一口吃的,她安晨可不像他們魔人,可以不吃不喝靠着吐納修煉就可以過活的。她是人,吃喝拉撒少一樣都不行。可如今她連一口水都沒得喝,渴,已經慢慢地在剝奪她的求生意識了。偏偏這個時候,已經消失了的那個自己又出現了。
她的聲音如猿猴般地尖銳,時不時咯咯狂笑,嘲笑安晨的天真。
“其實你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呢?”她繼續誘惑,“你不覺得活着早已沒有了任何的希望了嗎?”
“你什麼意思?”安晨咬着牙,陰霾層層襲上心頭。
“我什麼意思?難道你會不懂。你該明白了,就算你能逃離了這裡,又能怎麼樣?到那時,你不過就一隻小黑貓,你沒可能再變化回人的模樣,這樣的你,還真不如就此死去。”
“夠了,”安晨受不了她的尖酸嘲笑,“我不可能一直都只是黑貓的模樣。”
“算了吧,你回不去的。”她又在心中狂笑不止,“黑靈臨死前對你動了手腳,你這輩子休想再變回人的模樣。”
“可我現在就是原來的樣子。”安晨尖叫着站了起來,她朝着四周又是狂叫了一聲,發泄內心的不安。
她又狂笑了起來,“你已經很不安了,其實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一旦回到人類世界,你還會只是貓。”
“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些?”安晨緊緊地咬住下脣,不讓自己的內心顫抖起來。
然而,她還是顫抖個不停,驚悚的戰慄差點讓她無法再承受下去,她真的覺得生不如死。
也許死就可以解脫了,那樣,她就可以不用因爲愛着逸軒卻得不到他的迴應而痛苦,不用記得過去因此記恨黑靈而痛苦,更不用再受到心中的自己嘲弄,她就不用人不是人,貓不是貓。她受夠了。
“是啊,你總算想清楚了,你是該解脫了。”
不,就算要解脫,也不能這樣。
安晨內心裡再次吶喊,她狠狠地狂叫,“就算這一切都如你所說的,那又怎麼樣,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休想,你休想騙得了我。”
那個她又消失了,安晨感覺到她又一次消沉在內心深處。
安晨虛弱地靠着牆壁坐了下來,頭耷拉着下來,埋在兩腿之間,無比地頹廢。精神上的絕望快要磨滅了她所有的意志,也許,不用等乙柳來處置她,她就會受不了而放棄了生命。
黑靈到底做了什麼手腳,使得自己在人間無法以人的身份活下去,這個自稱是自己的怪物,又是從那裡生出來了,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安晨覺得心怦怦地直跳,驚恐又一次籠罩着她,黑靈再厲害,她也不過是一縷幽魂,但這個自己安晨委實想不出她到底是什麼,正因爲不知,所以更加地害怕。這樣的害怕正慢慢地蠶食着她。
逸軒,我真的好怕。
安晨低低飲泣,她想到了逸軒溫和的眼神,憂鬱的眼神,關懷的眼神,甚至他的冷酷與他的天真,全都是這麼的生動。她知道自己在妄想着他在救自己。
逸軒,知道嗎?那個與你一起長大的人是我,不是黑靈!
她多想這樣對他說,即使說出來後,逸軒會懷疑會生氣會將她再次驅逐,她都想告訴他,不願意再將這話憋在肚子裡。說不定,她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安晨擡起頭,呆呆地看着緊閉的石牢門,說不出的悔恨。
牢門打開了,一道光線射了進來,安晨有些不適應,手剛擋了一下,就聽到小寶的驚喜的叫道,“安晨,安晨,太好了,你沒事。”
安晨愣住在原地,她一直希望小寶來救自己,但真的看到了他時,內心裡竟是重重失落,那種失落的情緒竟讓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到小寶撲了過來,將她緊緊地抱住,“對不起,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太得意望行,你就不會有此遭遇了。”
安晨哦的
一聲,緩然醒悟,“小寶,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又怎麼進來,只有你一個人來嗎?”
連着幾個問題,差點沒讓一向簡單的小寶暈了頭,他急着回道,“安晨,不要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一時間回答不了。”
“可是,”安晨覺得失落正在內心裡擴大,大到了讓自己覺得空虛無比,這種空虛彷彿無形的黑暗,一下子將她包圍住,她無力掙脫,難過得心裡痠痛。
原來,她一直在期待,雖然一次次地自我麻痹,不敢太過於妄想,卻原來內心裡盼的只有逸軒。他沒有來,他沒有來,他沒有來……
安晨內心裡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人如被吸進了黑洞一樣,一下子沒有所有的精神氣。
“安晨,是不是那傢伙欺負你了,我替你報仇去。”見安晨精神萎靡,小寶那個氣,直咬牙切齒地大罵乙柳。
“沒有。”乙柳也就將她關了起來而已。
“太可惡了,一定是他對你施了什麼魔法,讓你忘記了被虐待的事,”小寶嚷嚷着,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定定地看着安晨,很意外地說道,“安晨,你變回人了?”
“哦,是啊,從來到這裡後,就變回了人。”
“爲什麼?”小寶疑惑。他想不明白,怎麼安晨一到魔界就變成了人了。其實莫說他想不明白,安晨自己也想不明白。
所以安晨只是嘆氣,搖頭說道,“不知道。”
這兩人,一個心裡只想着逸軒沒來,正傷心不已,一個卻因爲她變回了人的模樣,一時間又是興奮不已,全然忘記了他是來救人了。
“扯夠了沒有,趁還沒有被發現,得趕緊離開這裡。”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又不吭聲的白玉終於忍不住了,他知道再拖下去,那個乙柳一回來,麻煩事也跟着來了。
他倒不是害怕乙柳,對來他來,不過就一小角色,但小寶與安晨卻是累贅,如果一個不慎,怕又讓乙柳得逞了。
“白玉?”安晨很意外白玉會來,她讓小寶拖着踉蹌地出了牢房,一見倚靠在門上一臉冷漠的白玉,竟更加地失落。連白玉都來了,逸軒卻不來,她能不空虛傷懷嗎?
“沒時間讓你再感懷了,”白玉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還是說她的失落感實在太強,以至於完全沒有掩蓋住。小寶是個沒心思的,自然沒有看出來,但白玉一向機敏,安晨臉上的失落表情又太過於明顯。她在失落!白玉很懊惱地明白到她失落地原因。
他完全可以向安晨說明逸軒的去向的,可這瞬間也不知道心是被什麼控制了,就是不想說出來。他還直接從小寶手中將安晨扯了過來。安晨呀的一聲跌進了他的懷裡,正想推開他,卻讓他用力抱了回去。“馬上離開。”他說完,沒理會安晨的不自在,飛速前進。小寶沒想太多,只一味地開心又緊張,真擔心乙柳回來會有麻煩,急忙忙地跟在白玉身後,向着洞口而去。
一出洞口,白玉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便朝着魔界的出口方向而去,倒是小寶在身後嚷嚷着,“哥哥,不等……”沒等小寶說完,白玉便大聲回道,“不等了,他自己會回去的。”
安晨不知道這個他到底是誰,但見白玉臉又冷又黑,比平時還要可怕,她壓根就不敢出聲問他。白玉速度很快,全然沒有顧及安晨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安晨覺得耳鼓轟隆隆作響,身子每一次都似要被扯裂了一樣,難過得要命。偏偏她又害怕白玉冷着臉的模樣,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他,會讓他直接從空中扔了下去。要真那樣,她一定會摔成了肉餅一塊。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了快速的飛行時,白玉突然停住,如煞車般。他抱着她飄浮在空中,全身散發出比剛剛還要冰冷可怕的殺氣。這纔是真正的白玉,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安晨心裡正納悶白玉爲什麼要停下來,想問,又不敢問,就在這時,聽得空中一聲貓的慘叫聲,她想回頭一看,卻讓白玉抱着轉移的地方。
旋而,安晨纔看清楚了那貓的慘叫聲來自何處,就在她們的對面,也正飄浮着一個紅頭髮男人,那男人長相一般,小小的眼睛眯成一線,鼻子塌下,嘴角拉下,一副兇狠的模樣。尤其讓他狠相畢露的是他左眼處到鼻樑骨間,竟有一道深深的刀疤,讓原本就普通的他顯得很猙獰。
他笑得很惡毒,手裡正捏着一隻慘叫的大黃貓,安晨定神一看,那大花貓可不就是逼自己做他的新娘的那隻。
他怎麼也來魔界了?
安晨納悶,又聽得那紅頭髮男人嗤嗤地惡劣笑了起來,“你們是不是忘記了還有朋友在這裡呢?”
“朋友,那隻大花貓?”白玉冷笑,這隻大花貓有什麼資格當他的朋友的。這紅髮男人實在可笑,不過白玉卻絲毫不敢輕視對方,他感覺得到對方並非尋常的魔人,會擋住他的去路的,只怕是居心不良。
“難道不是嗎?”鄶恥笑,他逃跑之後,無意中發現了這隻正鬼鬼祟祟地跟蹤着逸軒的大花貓,一下子便將他拿了下來,幾番折磨後,大花貓什麼都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