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鬼王。安晨驚恐地看着他帶着隱隱的優越感的冷笑,慘白瘦弱的臉讓安晨怎麼都無法忘記,非是她對他有什麼好感,害怕,害怕到極點,想起了過往的一切,她更加害怕。
她想不明白,爲什麼他會對自己緊追不捨。
他散發着白色慘光的手把輕輕地碰了一下安晨,嘴角的隱笑更加的明顯了,他迅速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朝着她吹了一口氣。
安晨打了個冷戰,突然能動了,她害怕地向後縮。
“你能逃到那裡去?”鬼王嘴角的揚起,得意地大笑,“你以爲這一回會有人來救你嗎?”
安晨驚恐地看着他,她自然知道這一回是凶多吉少,然而,她始終是想不明白。
她不過一凡人,就算鬼王一時對她起了興趣,也沒可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下手,更何況是冒險進入古堡之中。
“鬼王,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安晨,我不過就想有個伴而已。”
“伴?我一個凡人,自認沒什麼魅力可以吸引到你。”安晨躲不過他的手,讓他扯到了轎門口,直面對着他的好看帶着很慘淡的面孔,直覺得冷氣泠泠,掙扎着想地向後退。
鬼王詭異一笑,“你很有趣。”
安晨纔不信這種鬼話,“你少哄人。”
“哦,看來你還不至於太過於傻,可是我不想告訴你,你何防不如就這樣糊里糊塗下去。有時候,知道得太清楚了,反而不是好事。”
安晨瞪大了眼睛,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她知道他想把她拖出去,她只得努力地縮在轎子之中,然而鬼王可不是好說話的,他又是隱隱的冷笑,“我勸你還是不要反抗得太厲害了,這樣纔不會受傷。”
“放我回去,我真的沒什麼值得你喜歡的。”安晨緊緊地抓住了轎子,與鬼王堅持着。外面轟轟的呼叫聲越發地明顯,安晨很害怕,她想到上一回在鬼城時的窘迫。她不想再一次面對那樣的危險,更知道鬼王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這樣。
他一定在打什麼主意?然而,她又有什麼值得他打主意的。
安晨終是抵抗不了鬼王的力量,她讓粗魯地扯了出來,才一出轎子,一陣陰風便襲了過來,她定神一看,嚇得不輕。這裡不再是她之前曾去過的那個古香古色的鬼城,她站在一處黑色陡峭的山坡之上,後面是高得不見頂的山峰,前面,則是一個盆形的火山口。四周圍一片的黑暗,只在那個火山口處有血紅的光直衝上天,形成了一道獨特可怕的景像。站在這裡看着,只覺得那裡像是惡魔的嘴巴,正張開着等着可以安撫情緒的食物。安晨沒有靠近,卻感覺得到那個火山口正滾燙着,發出了一聲聲咕咕的聲響,黑暗中,她看不到是否有煙上來,卻直覺得那裡危險,她不想靠近。
然而,此時的她根本身不由己,鬼王正緊緊地掐着她的腰,提着向前,周圍密密麻麻的殭屍們正伏蹲在地上,對着他口激動呼叫着,他們口齒不清,安晨無法聽明白到底說的是什麼,但猜想着大概是山呼王之類的。
她讓揪着到了火山口,站在了火山口往裡面一望,煞那間,安晨嚇得毛髮悚然。非是因爲火山溶漿,而是這個所謂的火山口裡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溶漿,裡面,紅得似火的是血,咕咕的怪叫卻是努力地想從血池之中擺脫出來的鬼魂。
是血池!
安晨想起了以前聽到的種種傳說,知道地獄之中有那麼一處地方,是爲血池,據說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門邪道之人,死後將打入血池地獄,永受其苦。難不成,這鬼王想將她投進去,跟着裡面那些倍受折磨的鬼魂一樣,永恆地被溺於其中,倍受煎熬。
安晨嚇得直哆嗦,她試着掙扎,奈何卻無法從鬼王的手中逃脫。鬼王慘白的臉在血光之中,顯得更加地可怕了,他的笑容讓安晨覺得驚悚,他眼裡閃着的光芒可怕又興奮。他像是期待這一刻很久很久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讓安晨又是疑惑,又是害怕。她知道,她必須逃走,可是她無處可逃,且不說她沒法從鬼王手中掙脫開來,就算可以,她也沒法從重重包的殭屍羣中逃出去。
殭屍們在膜拜,朝着血池膜拜,他們的嘴裡呼喚着,機械含糊地說着叫人聽不懂的語。安晨覺得這像是一個儀式,又或是什麼可怕的祭祀。
她是祭品嗎?
安晨想到這種可能性,尖聲驚叫了出來。
鬼王興奮的臉緩緩地機械般地轉向了她,對着她慢慢地裂開了嘴,可怕又詭異。“你好像知道了接下來要發現什麼事對不對?”
“你這個變態,你到底想做什麼?”命垂一線,安晨再顧不得什麼,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身上有藥靈子的力量。”鬼王詭異地看着她,這種感覺如同被毒蛇盯着一樣,安晨嚇得連打寒戰都忘記,她這才明白,這個惡鬼在打着一個可怕的主意。
“你有藥靈子的力量,很奇怪的,竟然是兩股,那力量,原本是一股纔對,可是才過了多久,竟又多了一股。神聖的事,這兩股力量好像很奇怪地溶合在一起。就如同是一股而已。”
是又怎麼樣!
安晨咬着牙,她自然知道爲什麼,其實這兩股都是靈的力量,只是她同逸軒倒流了時光,改變了好多的事情,這當中,也使得靈的力量由原來單一的一股變成了兩股。然而,就算是兩股,那也是同一個人的。這些也只有她自己可以理解,若要她講出來,卻是難上加難的事。更何況,面對着又是一個來打它的主意的惡鬼,她更加不能說了。
“你很可愛,可惜,你沒有英蘭可愛。”鬼王笑得很邪惡,安晨呀的一聲想要咬他的手,不顧一切逃跑。英蘭是誰?是人還是鬼又或者僅僅只是一隻貓,一隻狗,一個殭屍,但不管是什麼,它如可怕的鬼魅一般,正對着她伸出了魔爪。
安晨終究就一個凡人,她沒法從鬼王的手中逃脫,因爲掙扎得太過於厲害,反而讓鬼王差點掐碎的手臂。
“你可以讓我的英蘭回來!”鬼王將她扯了回來,露出了更加興奮又陰森的眼神,安晨呀呀地怪叫。
她纔不想,這與黑靈何異,爲了所謂的某個人,某個理由,利用她,折磨她,最後還要將她獻上。
她不幹,就是死也不想去做這樣的事情。
可她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就會達成他們的願望。
“什麼英蘭不英蘭的,與我無關,你最好放開我,不要以爲我是個凡人,我就拿你沒有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鬼王狂笑了起來,他朝着黑暗沒有半點光芒的空中呼叫了一聲,一時間,所有正喃喃含糊不清地祈禱的殭屍們都興奮地高呼着,聲音排山倒海,直震得血池裡的怨魂們更加地沸騰,紛紛掙扎着想要飛出血池。
他們沒法逃出血池,就如安晨沒法逃出鬼王的控制一樣。
“你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對付得了我,還是乖乖地死了這條心吧。”他說着,嘴裡唸叨了起來,他放開了安晨,雙手向着血池祈禱,正興奮中的殭屍們也跟着又一次祈禱了起來。。安晨以爲這是逃跑的機會,她不顧一切地爬了起來,踉蹌盲目地向前。沒跑開幾步,卻發現自己的身子騰空了起來。她讓定住在空中!
“變態,快放我下來,你該死。”安晨嘴裡怒罵,心裡陣陣的驚恐,她想哭着向逸軒求救,可是逸軒,他發現自己失蹤了沒,他會不會以爲她只是躲到了某個地方,獨自傷神去了。他這會是不是正坐在窗臺邊,仰望天空的明月。哦,對不,現在沒有明月,不,又或者已經過了一天,天邊弦月細長微亮地掛了出來。逸軒會對月出神,他的銀髮與白色的絹衣帶在微風中輕揚,他神情猶豫,眼神有着寧人一看便心醉的傷感。他在想的是黑靈,不是她。所以就算她失蹤上好幾天,他也不會發現。會不會等他發覺到奇怪時,陰婆婆那把如地獄深處發出的可怕聲音會嗤嗤地對他說謊。
她會說,“她可能受不了在主人跟前當貓了,自己跑了吧。”
又或者會說,“她一定是偷偷溜到那裡藏起來了。”
還有可能會這麼說,“我前兒才見到她的,主人放心,她什麼事都沒有。”
逸軒會相信她嗎?他不信的話會開始找她,可他找得到這裡嗎?就算真的找了,她能活到那個時候嗎?還是說,逸軒在聽到了陰婆婆編出的種種謊話之後,信以爲真,只是淡淡地苦笑着說:“真是苦了她,只是我也無能爲力了。”
不,逸軒,你不是無能爲力,你對我而言,就是天神般地存在,你的出現,總能化解我的危機。逸軒……
安晨危機之中,竟亂禱告了起來,她真恨不得逸軒如以前那樣,在最緊要的關頭會出現在這裡,再一次英雄救美。
鬼王在狂笑,他怎麼可能會放過安晨呢,這些時間來的處心積慮,他終於可以得嘗所願了。
“英蘭,歸來吧!”他高聲一呼,血池之中,發出了鬼哭狼嚎,萬千的鬼魅地躁動,他們要出來了,他們拼了一切,要破界之出。安晨不由自主地飛到了血池的正上方,她看到了那一個個血色的影子正拉扯着血池中的血如拉着一層層膜一樣,向着嗷嗷叫着。它們想要吃了她,很明顯的,一個個都在哀嚎。
突然,這些爭先恐後的鬼魅們都讓壓制了下來,發出了一聲聲可怕的嚎叫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安晨卻是越發地驚恐,這種平靜靜得太過於詭異,有如暴風雨前的平靜。會有更加可怕的東西出現,她瞪大了雙眼,心急如焚。
“心魔,心魔,你快點想辦法,要知道這種死法,你也別得跟着粉身碎骨。”安晨這會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只得自救,但她沒有任何的力量,就是面對着一個強壯一點的人類,她都沒可能戰勝,更何況她面對的是鬼魅殭屍。她亂了,也亂求了,只得急着叫了好幾聲心魔。
心魔在哭泣,她竟然哭泣,怯弱得不像樣。安晨原本的害怕與驚悚讓她得心煩意亂,她在內心裡大呵了一聲,“別哭了,這種德性,遇事動不動就嚇成這樣,還想要吞噬我,真真是白日裡做夢,不確實際。你是心魔,難不成就想不出一點有用的辦法嗎?”
“沒可能了,他太強大了。”心魔泣不成聲。安晨原本快要絕望的內心卻
在這裡堅強了起來,“廢物,你還是不是魔,快點給我振作起來。”
這邊她正將內心裡的害怕化成了火氣,全朝着心魔發去,那邊靜得太過於詭異的血池慢慢地發出了低沉的咕咕聲,咕咕聲越來越大,血池裡面的氣泡是越滾越多,見此情形,鬼王興奮得雙手舉起,大聲祈禱,衆殭屍跟着一起祈禱了起來。
“歸來吧,歸來吧!”他大聲說着,安晨讓這氣勢給驚醒回魂,她發現,血池中有一團怪物正在生成,它要出來了,它在撕吼着,那是從地獄深處發出來的,被壓抑後突然釋放出來時的撕吼。它要吞了她,而她則身不由己,被鬼王控制着一點點地降落下來。血池裡的怪物興奮地撕吼着,它張開的血盆大口,嗷嗷大叫着要吞過來。安晨試着掙扎,全然無用,在最後一刻,她大聲叫了出來 ,“心魔,如果你能想法子渡過難關,我可以考慮與你並存。”
心魔停住了哭泣,“我纔不屑。”她生氣地吼道,一時間,她發出了微弱的力量。即使如此,安晨還是無法動彈。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她在快要被吞進去的最後一刻,身上如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一樣,她奮力一騰,竟奇蹟般地飛過了血池,很快便落到了岸邊。
“不……”血池裡似來了一聲吼叫,旋而,一切都變了樣,黑暗的空中突然閃出一道金光,金光如迅雷一般,迅速劈了下來,正好將血池中的那個怪物劈中,怪物發出一聲慘叫,而後化爲了一縷黑色的煙,不甘地飄散了去。
“英蘭。”鬼王目睹着這一幕,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安晨能擺脫自己的控制,他更沒有想到,雷會在這個時候劈了過來。
逆天者,必死無疑。他想起了冥王消失前說過的一句話,那時的她嘴角掛着可怕的笑意。明明是他取得了勝利,爲何那個失敗的冥王卻是在冷笑,冷冷地嘲笑他,彷彿他根本不是勝者一樣。
“抓住她。”鬼王氣極敗壞地下令了,他痛恨安晨,是她毀了他千百年來的等待。
伏地祈禱的殭屍們機械般地站了起來,動作卻是離奇地快,他們向着安晨撲了過去。安晨尖叫着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地亂着跑,她也不知道該從那裡逃生,一味地亂竄。
“這邊來,快點。”突然間,她聽到了把稚嫩的小女孩聲音對她說道。安晨竟想也不想地朝着她的語音的方向而去。不是她不怕,只是這會她連怕的時間都沒有了。
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塊塊崎嶇的石頭,石頭怪模怪樣的,好多都疊了起來,好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石頭塔一樣。石頭又尖又黑,一個不小心,便輒破了安晨的腳。一下子,鮮血直流,安晨痛得蹲了下來。
“笨蛋,這會停下,你會死的。”她急急地怒斥了安晨一句。安晨顧不得疼痛了,只得忍着又繼續向前。
“回來,那裡是怪石陣,如果你不想死得那麼快的話,就馬上回來。”鬼王急切地在身後呼叫,安晨一聽,卻是堅定了信念,她就是死在這片怪石陣中,也絕對不回去,讓鬼王活活折磨而死。
她不顧尖石割腳,一步步向前,陰風陣陣相伴,只是她知道,身後追呼的聲音是越來越遠。他們不敢進入這裡嗎?
安晨停下,想要回去,那小女孩又阻止了她,“千萬不要回頭,如果你不想永恆地被留在這裡的話。”
安晨打了個冷戰,哆嗦着想道:萬幸,要是剛剛動作太快的話,會不會便永遠地被留在這裡,無法出去,然後在驚恐之中死去,化成了怪石陣中的一顆不成眼的石頭呢。
“我該向走那裡?”安晨朝着空無大聲問道。
小女孩只是輕說了一句,“不斷地向前,不要回頭,不管有什麼在身後呼喚你,你都不要回去,否則你使會永遠也走不出去。”
不是吧,那樣跟落在鬼王的手中何異。
“你不能幫我嗎?”安晨又急又怕,聲音都變調了。
“不能,就是完整的我都沒法幫得到你,更何況現在!”她說着,輕聲苦笑,然後又出聲,“你只能向前了,我無法再跟你說什麼,我的力量已經無法允許我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她還沒有說完,聲音便愕然而止。好像收音機突然被關掉一樣,安晨再着急地呼叫,也無法得到她的迴應了。
安晨愣愣地看着黑暗之中,只一片奇怪尖銳可怕的石頭,一陣陣的陰風之外,什麼都沒有。
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她哆嗦了起來,忍着鑽心的腳疼,一步步向前。
“安晨,安晨。”媽媽在叫她!
安晨突然聽到了久違的媽媽的聲音,她就在自己的身後,那瞬間,她差點就回過頭扶持。
“千萬不要回頭。”突然,她定住了,她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小女孩的話,她說過,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能回頭。
媽媽沒可能會在這裡,這裡是地獄,是惡鬼的地方。她的媽媽還好好地活地另一個世界裡,剛剛一定是聽錯了!
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聽錯,那是媽媽的聲音,只不過不是媽媽,而是某種可怕的存在,它化成了媽媽,想要將她扯住,永遠地留在了石陣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