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暫時不能動陰婆婆,卻可以對鬼王下手,更何況這一次是新仇加舊恨,兩人很快便鬥了個難解難分。式神則帶着安晨,向着光亮處逃去。鬼王自然不肯放過安晨,他發狠攻擊逸軒,逸軒也是全力以付,這一回鬼王沒能像上一次那樣得了便宜,他讓重創了。
“我不會放過你的。”鬼王無法抵擋得了逸軒最後一擊,只得隱身遁逃,他留下了這句又狠又毒的話後,消失了。
安晨站在了地獄的出口,愣愣地,有些不相信鬼王這一回會輕易敗退。
“安晨,”逸軒很快站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欲去撫摸她,到了半空卻是停住,難過地忍住,只是淡漠地問她,“你沒事吧?”
“沒事!”安晨呆呆地看着他的手,心想着:爲什麼他就是不肯安慰一下自己呢!
“回去吧!”兩人隔着一步之遙,卻任誰都沒有再邁進一步,逸軒眼神更是遊離,不肯正視着她,這讓她很受傷,反而先苦笑着出口說道。
逸軒無聲應下,他向前兩步與安晨擦身而過,這一瞬間,安晨再也無法忍住,眼淚在眼眶裡直打滾,心裡一直重複着一句:他的眼裡果然沒有她。
安晨低下頭,痛過地不讓自己哭出來,就在這時,逸軒轉過身來,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走吧。”
安晨顫抖着回答,“好。”心中又是涌起了暖流,這一冷一熱,讓她如從地獄到天堂般,變化得太過於快,有點適應不過來。
兩人想安安靜靜地走過這一路,沒想到,藏在安晨衣服裡面的彼岸花不幹了,她嚷嚷了起來,“悶死我了,快點把我放出來。”
兩人頓時頓住,安晨這纔想起了她來,慌亂地放開了逸軒,將花從衣服內拿了出來。逸軒沒想到安晨會甩開自己的手,失落與難過向他襲來,他覺得窒息得難受,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乎她到這種程度。他真的呆住了,忘記了時間與空間,呆站在安晨的身後,聽着她與花吵了起來。式神正浮游在空中,見逸軒如此,重重地嘆了一聲,想着:主人,這是何苦呢?爲了黑靈,他已經受了夠多的苦,爲何現在可以得到幸福卻非要如此地折磨自己。難道他就真的不能接受安晨嗎?
可知道安晨也跟他一樣,心裡苦得很。唉,要怎麼辦才能讓這兩個人走到一起,不至於錯過彼此呢?
安晨沒有覺察到逸軒的難過,爲了排泄內心中苦澀的痛感,她沒事找事地惹得那花十分地不高興起來。一時間,兩個吵得不可開交。
花怪她沒心思,才一會就將她忘了個乾淨,安晨則較勁地罵她沒用,害她差點命喪黃泉。
“哼,根本就是你花癡,一看到英俊好看的男人就傻了眼。”花反駁,她可是很吃驚,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人類女人竟與大名鼎鼎的逸軒認識,而且看樣子關係還不單純。
“啊,你這花精,竟然還敢譏諷我,看我不將你揉碎了。”安晨做了一個動作,那花咯咯地笑了起來,“就憑你,算了吧,你纔沒這個本事。”
“好,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動手,豈不是讓你瞧不起。”安晨真的要動手了,花尖叫着,“等等,你要是敢動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哼,你不放過我又怎能怎麼樣?”這會是換成了安晨藐視她了。花自尊心受損,傲起了頭來,“哼,哼,哼,我會怎麼樣?我告訴你無知的人類女人,我會讓你上刀山正火海,永恆地在十八層地獄之中受盡折磨。”
“啊?說得好像自己就是冥王,可是你是嗎?你是嗎?”安晨挑釁地呵呵大笑着,“你不過就一株彼岸花精,你要真有那個本事,就不用怕那個什麼鬼王了。”
“我纔不怕他,要不是他施詭計騙了我,就他那點修爲,那來的本事做鬼王的。”花生氣了,直叫嘯起來。
安晨不服地嚷嚷着,式神卻一旁打擊她,“她不是普通的彼岸花。”
“那她也不可能是冥王。”
“她就是冥王。”式神公事公辦語氣讓安晨大受打擊,她朝着虛無的式神吼道,“怎麼可能,冥王是女的,而且還只是一株花?”
逸軒終於從傷懷之中走出來,愕然發現彼岸花的存在,卻是冷笑,“不錯,她的確是冥王,但她今天會變成這樣,完全是自作自受,沒必要覺得怎樣。”
逸軒在安晨的心目中形像之偉大,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凡他說的,她都會信,而且還信得很徹底。逸軒說這彼岸花是冥王,那她就是冥王。
“冥王原來是這副德性啊!”她竟感嘆,惹來了冥王的陣陣惱火,“你以爲我願意的嗎?若不是那混蛋騙了我,我會這樣嗎?”
“混蛋?你是說鬼王?”
“沒錯。”冥王哼了哼。此時逸軒卻是冷漠地對着安晨說道,“我們走吧,別理她了。”
安晨意外,哦啊的一聲,想要將彼岸花放下,冥王生氣得吱吱叫了起來,“你說過要帶我到人間的。”
“可是,逸軒不喜歡你。”安晨很老實地對她說道。冥王嗷嗷幾聲,“花癡,男人的話要可以信,這母豬都可以上樹了。”
“
男人的話我不一定信,但逸軒的話我會聽。”
見安晨真的要將她放棄,她連忙又說道,“你可別忘了是誰把你從鬼王和怪石陣中救了出來的。女人,你可是欠了我一條命。”
知恩不圖報,那是小人所爲,安晨雖然不是君子,但她更不是小人,只是這冥王也實在現實,這讓她有種啞巴吃黃蓮之感。
“既然安晨答應了你,那我們可以帶你出去,但只到人間,其他的我們一概不管。”逸軒回頭,將左右爲難的安晨拉了過去。他將冥王捏到了手裡,冷笑,“你今天的下場全是自己任性所得,可怨不得他人。”
冥王靜默後苦笑,“你說得對,誰叫我當初愛上了他。”她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你就不能送佛送到天嗎?”
“不行!”逸軒斷然拒絕。
“那地方你最熟悉了!”冥王很無恥,這麼沒有骨氣的語氣都說得出來,安晨真懷疑她曾經是如何稱霸地獄的。
“我不會帶你去的。”
“如果你能幫我,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將來若有什麼意外,可來找我,我一定幫你。”她竟又開出了條件,安晨不得不爲她的厚顏所折服。
“我想得到的,自然自己會想辦法,不用你來費心。”
冥王狂笑了起來,“你說謊,如果你自己做得到,也不用千年來孤寂一人了。”
逸軒靜了一下,陰晴不定地看着冥王,旋而,他拉着安晨,轉身就走,倒是將唧唧歪歪的冥王扔得遠遠地,冥王發出了一聲慘叫,劃過了天空。
“拜託,就帶我到人間吧。”她只得妥協了。
逸軒這纔回身,將她收了回來。
冥王這會知道是沒法與逸軒談什麼條件的,只得閉嘴不言。只是她納悶了,逸軒爲黑靈而惱到了魔界、地獄的事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怎麼這回他倒像是很不高興自己暗示他可以藉助自己來實現黑靈復活的願望。
她自是不知道,黑靈已經灰飛煙滅,再無法回來,而且,逸軒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再安晨面前提黑靈,他怕她介意。
可是他又想着幫她恢復人樣,然後再送她回別一個世界。
這是多麼矛盾的想法,矛盾到他自己都讓死死糾纏住,久久無法放鬆自己。
逸軒真的將冥王丟到了路邊,然後自顧着抱安晨騰雲而去。冥王沒想到安晨會是一隻貓,她愣了很久,直到逸軒的銀髮已經變成了天邊的黑點時,她纔回過頭來,納悶地說了一句,“她明明就是一個人類女人啊?”難不成是她法力變弱了,看走眼了,把貓妖看成了人類。
沒可能吧?
冥王這會也是疑惑了,不過她沒有用多久的時間來疑惑,很快的,但開始攪盡腦汁要如何才能去翼城見到那個人呢?
陰婆婆讓吊在了古堡上端!
安晨遠遠地就看見了,她吃驚地喵了一句,逸軒知道她的疑惑,笑着說,“這蠢貨以爲我不會覺查出來,她不知道我給你下過咒,只要你有危險或無故離開古堡,我就可以尋着咒語將你找出來。”
安晨這才恍然大悟,卻原來逸軒是這樣找到自己的。
難怪他每回都可以直接找到她,一次次上演着英雄救美的戲碼。只是這戲演得多了,自己又無法報答,直恨不得能以身相許。
她想得倒美了!
安晨自我嘲笑,逸軒將陰婆婆放了下來。他着看因安晨平安歸來而顯得面目猙獰的陰婆婆,“你該感謝安晨沒事,要不然,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
安晨以爲逸軒會如何地虐待陰婆婆,就算沒有打死她,那至於也要讓她生不如死,可他沒有,他放下了陰婆婆,然後冷冷地警告了一句:“若再有下次,我定不會輕饒。”
陰婆婆戰戰兢兢地應下了,只是伏在地上別人沒法看到的臉卻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陰森可怖。
逸軒不再放心陰婆婆了,爲了保護安晨,他只得再次允許安晨住到了他的房間裡面。其實這麼做還有另一層的深意,之前他爲了逃避自己對安晨日漸益深的感情,他常常躲着安晨。有時實在忍得難受,便偷偷地躲到暗處,看着無聊地撲蝶的安晨,或是趴在石凳地打哈欠的安晨,又或的見她跳上了快要坍塌的城牆的安晨,那時他心會揪得很,總擔心那牆會突然塌陷,將安晨埋在其中。
然而偷偷見她也無法讓他感到滿足,實在難受時,他就會裝做是偶然出現一樣來到安晨的身邊。
他對安晨曾經許下諾言,他要幫她恢復人身,然後送她回到原來的世界。
安晨不知道正是因爲這個諾言,逸軒根本就不想去想辦法,他自己也知道不應該,可是他就是想將她留在身邊,儘管這樣很自私,可他沒法控制得住自己的自私。
“我教你修煉吧。”他試圖讓她以貓的身份活下去,那樣安晨就得花更多,也許是沒完沒了的歲月來完成變化成人的願望。
這個想法很殘忍,然而他卻提了出來。他不想她離開,他知道這樣做不行,可是卻越來越無法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緒。
如今也是借
口保護安晨,將她再次置在自己最近的地方,他想她陪着他,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麼,他都不想放手。
逸軒讓自己的想法嚇到,他放下安晨,憂鬱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天睛朗得半點雲彩都沒有,但他卻感覺不到陽光明媚,他只覺得天昏地暗,很難再感受到晴朗了。
他只道自己矛盾不已,卻不知安晨也是矛盾是傷神。沒想到離開了這麼久後,她又一次回到了逸軒的房間,而且依然是貓的模樣。
也許只有當她是貓的時候,逸軒纔會對她好,纔會真心受護她。
可笑吧,她可不願意自己總是處在寵物的位置上,這樣的愛她不想要,也要不起。安晨很想哭,哭完後再好好想辦法,她要回去。她明白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心已經丟得差不多,再不走,就是轉身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各懷心思,卻又不肯坦誠相待的兩個人,各自悶悶不樂地共處一屋,安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只得喵喵地賣萌,逗逸軒開心。她是貓,她沒必要去想一些有的沒的,就是想了也沒有用。如果她無法變回人的模樣,就是再愛逸軒,那也永遠沒可能與他在一起。安晨很快便想通了,想通之後,她便想盡的法子讓逸軒開心起來。
逸軒是笑了,只是不再像以前那般朗朗大聲地開懷大笑。
這樣的日子很快便過去的三天,到了第四天早上,陰婆婆陰沉地出現在逸軒的房間門口,詭異地說了聲,“主人,有貴客來找你。”
逸軒正看着安晨模仿狗叫的憨樣,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一見陰婆婆,臉色立馬又沉了下來,沒好氣地回她,“什麼人來了都不見。”
“主人,這個人怕是你沒法拒絕的。”
逸軒冷冷地看着陰婆婆,見她眼角有些喜色,馬上猜到了來者是誰。可是他來幹什麼?
“我累了……”他剛想說我累了,不想見時,那人卻是大聲說了句:“累?朕看不見得吧,前幾天不是還到了地獄去了。”
安晨停止是表演,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迅速跑到了逸軒的腳邊,繞着他的腳喵喵地叫着。她聽得出來者是誰,有着這把威嚴的中音的聲音除了翼皇別無他人。
果然,進來的是翼皇,他高大的身材隨意地披了件便衣,卻依然是霸氣外泄,直讓安晨覺得壓力沉沉重壓過來。她知道逸軒是所謂的四王爺,也是皇家的一份子,只是長久以來都沒有什麼人來看他,還以爲他自從入魔後便讓逐出了皇室了。如今見翼皇到來,倒是讓她又是陣陣的疑惑。
逸軒依然沒有起身,倒是一副很虛弱的樣子看着翼皇。“翼皇陛下來找我有何貴幹呢?”
“你明知故問。”翼皇站在門口外,陰婆婆正好隱在他的身後,安晨咋是這麼一看,覺得陰婆婆的存在正好襯托得他更加英明神武了。
“如果是地獄裡的事,我不想管。”
“你必須管。”翼皇邁步進來,瞄了一眼已經被逸軒抱在膝蓋上的安晨。安晨覺得翼皇果然是天生的王者,只這麼一眼,就讓她忍不住要哆嗦起來。
好在逸軒的輕撫讓她平靜了不少。
“請你另找他人,她的事與我無關。”逸軒根本不給翼皇面子,冷漠拒絕。
“朕知道你在記恨她當年迷戀那廝,不肯出手幫你。”
“你既然知道,就不該上門來找我的。況且你自己也可以做得到,何須由我來做。”
翼皇臉色變化莫定,安晨雖然看不懂,但也知道,他是生氣了。只是翼皇終是個人物,不會因此而大發脾氣,他忍下來後,苦口婆心地說道,“幫她也是幫你自己,逸軒,千年前,朕將你禁足於此,一來是要你自己面對認清那對姐妹的本質,二來也是爲了不讓你到處惹事。你如今屢屢亂闖,無視朕之禁令。朕屢次忍讓,也知無法再禁得住你,不如……就藉此機會,放你自由,從此後,你不必再守着這裡了。而陰姑,朕也將她收回。”
門外的陰婆婆一聽,撲嗵一聲伏在地上,“陛下,請讓我繼續跟在主人身邊吧。”
翼皇回頭,對着她無奈一嘆,“陰姑啊陰姑,這麼多年來你都不曾出過差錯,卻不想還是讓嫉恨蒙了雙眼,幹出了賣主之事,豈知他會容你,只是因你是朕派來之人。你如今之心,已全然無法再呆在他的身邊,如再這樣下去,定有報應的一天。當年朕答應了你家小姐,不到萬不得已時,定要保全你,如今你還是跟朕回去吧。”
陰婆婆見翼皇主意已定,癱在地上,痛苦地發出了嗚嗚的可怕哭聲。
她不服,她真的不服,這麼多年來,就算她以人間最醜陋的模樣呆在他的身邊,她都覺得滿足,如今卻連這點小小的願望都沒有了。她如此卑劣地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逸軒早知道翼皇會如此處理了,漠然地看着這一切,然而他心裡終不是滋味,非是爲陰婆婆,而翼皇竟然對他解禁了。
千年來,他早已習慣了禁足於此的感覺了,如今倒說要解禁,他真的無法適應,也不知道解禁之後,他該何去何從。
卻原來,黑靈一死,他真的無處可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