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只能當一隻貓,她要怎麼辦?
安晨自然是不想讓這種情況真的發生,好端端的一個人,生生變成了貓,別人可以不急,她自個怎麼可能不煩呢?這要久了,連心都成了貓心了,那真是無活路可走了。
安晨快速穿梭在蔓草之中,朝着小山丘進發。蔓草茂密,沒有縫隙,地上更是草根雜石樹枝還有一些枯枝爛葉以及各種各樣的蟲子和生物。好幾回,安晨不小心踩到了全身綠色正在蠕動的草蟲時,嚇得喵喵地叫着跳到了小寶的身上。
“你怕這個?”小寶很不理解,在他看來,這些可憐的只會蠕動的低等生物,連修煉成妖的機會都沒有,它們有什麼好怕的。
安晨尖叫:“那個女人不怕蟲子的。”
“可你現在不是女人,你是貓。”
“貓怎麼了,貓就不能怕蟲子嗎?”
安晨不悅地喵喵大叫了起來。
過了蔓草叢之後,他們便進入了安晨曾經遇險的那個小山坡,回想起當日的情形,安晨依然是連打了好幾個冷戰。那日,若不是逸軒及時趕到,也不知道她會變成了什麼樣子呢?
此時,日雖然自東而起,山坡之中,仍是陰風颯颯,禁不住陣陣的寒意。小寶自來就不喜歡這裡,“安晨,你確定真要進去不成?”他問安晨,安晨雖然也是萌生了退意,但小寶越是這麼說,她越是固執了起來,“反正我是鐵了心要去的,你要是怕了,可以不去。”
“誰怕了?”小寶嘴硬,看安晨在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又哼了一聲,“我看,怕的人是你吧!”
安晨不想再與他貧嘴,怕說得越多一會越不想進去。她乾脆埋頭一紮闖了進去。腳底下的飛沙走石,無數的草根常青騰將地面遮了個緊密,安晨跳躍着輕巧的步伐向着前面的在風中颯颯作響的密林而去。
那裡面,宅子就在那裡面。這一片密林,原本該是一個巨大得離奇的庭院,裡面種有玉木蘭樹,樟樹、傈子樹、海棠、梨花樹、梧桐樹以及其他一些高大的樹種,這些各有千秋的樹各自爲營又相互照應,樹枝在空中交纏,將陽光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只留下了零星了光點灑在地面了,好似天上的星星。那時,那條蜿蜒如蛇的小道盤旋在其中,走在上面,就常有陰森之感。而現在,這裡更是因爲荒廢而更顯陰森了。交纏的樹枝因爲沒有修剪而如一條條長長的爪子,風一吹,更如羣魔亂舞。地面,根本找不到地面,一節節亂生亂長的常青藤,長滿了青苔的樹根,落葉腐敗,散發出一陣陣的臭味。隱隱間,還能看到一片煙霧繚繞的樣子。
那是經年累月被茂密的林木所遮住的蒸汽無法揮發而轉化成了煙霧,但這樣的煙霧在白日裡看過去都覺得不吉利,真不知道到了晚上又會變化成什麼樣子呢?
安晨與小寶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一直沒有停下來,樹幹上的氣味雖不似地面上那麼悶,仍能聞到陣陣的腐敗味。不過這些氣息雖然不舒服,卻無危險可言。小寶倒覺得自己是讓那些個傳聞給嚇到了。
“原來這裡並沒有什麼東西!”
安晨哼了他一聲,“都說了,那怨鬼已經不在了,你還不信。”
“說得你好像知道怨鬼是什麼一樣。”
“沒錯,你說中了。”安晨邊說着,邊跳到另一棵樹上面,纔剛踩上去,就覺得腳底軟塌塌的與其他長滿了青苔又溼又滑的樹枝很不一樣。安晨覺得奇怪,低頭一看,卻見腳底下正踩着一條花白相間的蛇。
那蛇很長,正盤在樹枝上休息,讓安晨一踩,醒了過來,蛇頭轉向安晨,蛇信子立刻吐了出來。安晨嚇得掉下了樹,迅速砸向了樹下的雜草。幸好小寶反應快,迅速變回了人的模樣,將她穩穩當當地接住了。
這蛇許是霸在這裡許久了,突然見他們這麼一貓一人闖入了自己的領域之中,那是一個大怒,竟然發了狠地飛咬了過來。小寶感覺到危險,抱着安晨瞬間又回到樹上,一個發狠,將蛇打成了兩段,掉到了下面的常青藤中。安晨鬆了一口氣,又覺得這蛇也怪可憐的,嘴裡嘮叨着:蛇大哥,你可不要怪我們啊,是你太過於霸道了。
小寶嗤笑安晨,“不過一條蛇而已。”
安晨卻是讓嚇到,她說,“如果只有一條,倒是沒什麼可怕的,就怕這裡面還有個蛇窩。”說到蛇窩,她自己又是讓自己給嚇到。想想,這處宅子早已荒廢了近千年,從原先的齊整的模樣變成了現在鬼窟之所,若說裡面沒有住着什麼奇怪可怕的動物,誰信呢?
尤其是像蛇這樣的爬行動物,最是喜歡這種荒廢之所了。
“怕什麼,有我在,你還擔心不成。”
安晨想了想也覺得對,小寶的實力可能對付像黑莎那樣的魔鬼是不夠,但對付蛇倒是綽綽有餘,自己倒也是太過於擔心了。
“反正我們得儘快進去,在太陽下
山前離開,雖然她們都已經消失,不過真保不準夜晚還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小寶聽安晨這麼說,便加快了速度,他乾脆抱着安晨,飛梭了進去。
過了密林,前面,隱隱便看到一處廢墟,高聳而立,牆上爬滿了常青藤,有些甚至讓藤根給侵襲了,龜裂出來讓其根部紮了進去。
只是此時該是中午時分,爲何這廢墟卻是黑漆漆的一片,似能地所有的光線都吸住了一般,看之覺得很不舒服。
安晨跳下了小寶的手臂,躍上了平臺上。這平臺,原是用木做的,此時已經腐爛不堪,更加被常青藤與一簇簇雜草與生命力頑強的齒類植物給佔領了。
這裡,曾有着她很寶貴的記憶,沒想到這會卻成了一片荒蕪。看了怎麼不叫她心傷,她站在已經入侵到宅子裡面的常青藤上面,更覺陣陣淒涼,直叫她想哭。
可惜她現在是貓,貓會感傷,卻沒有眼淚,她只能乾巴巴地叫了幾聲喵喵。
“安晨,看來這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就一座廢墟而已。”小寶浮在空中,仔細地看了一下宅子裡,他發現,這宅子很高,裡面有很多的房間,宅子後面,更有許多的破爛的建築,大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被青藤與雜草埋沒,不過就佈局而言,卻仍是可以看得出這裡曾是一座很大的府邸。
但廢墟就是廢墟,除了偶而能看到一些寄生於此的爬行動物,全都沒有任何的生氣。
四周的樹木高得離譜,更是將這座廢墟給包圍住了,從空中往下一看,不知怎的,就覺得一片死氣正溺漫滋長。小寶覺得是自己多心了,除了多心之外,他真的感覺不到任何的可疑氣息。比如鬼氣或妖氣,但這地方終究是太過於陰森,總讓他覺得不舒服,他很想勸安晨趕緊離開。
安晨卻是跳過了平臺,到了宅子的迴廊底下,小寶見她如此,只得從空中落到了她的身邊。“你該不會想進去裡面吧?”
安晨點頭,“我想起了我有東西藏在這宅子的某一個地方。”
“你開玩笑吧?”小寶自然不信,安晨幾時來過,他怎麼會不知道的。
安晨不做解釋,邁着輕快的貓步,很快便進了被藤條與雜草撐壞的大門,剛一進去,便覺裡面陰風颯颯,吹將了過來。
“安晨,別進去!”小寶從後面將她抱住,安晨回頭仰視着他,“你怕了。”
“不是,不對勁,”小寶神色有些緊張,不像平時的那種小孩子模樣,“那裡面太過於黑暗,太不正常了。”
“小寶,我也知道,可是我還是想進去,這裡有着我的回憶。”
小寶呆住,他想不出安晨在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回憶的。安晨跳下了他的手臂,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黑暗之中。
小寶緩過來,只得跟了進去。
的確黑暗得很不正常,雖然四周的樹木過高,使得被圍住的宅子顯得過於陰鬱,然而再多的陰沉,那也不至於一點陽光的光線都沒有。
“有人設了結界!”小寶也變成了白狐的樣子,安晨不知道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子正是因爲感覺到結界的力量強大,爲了能護她纔不得已而爲之。
“是嗎?”安晨與他並肩面行,快速地穿過了她熟悉的長廊。這裡如同也被幽暗給吞噬了,破爛不堪,牆體上幾乎都爬滿了各種藤式植物,空氣中只有黴味,可怕地幽靜,連她們走動都沒能發出聲音來。誰能想像得到,這裡也曾是明媚齊整過。安晨記得這條長廊,一邊曾設有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收藏,全都是逸軒的愛好,他很喜歡胡鬧,更會不時地想些怪主意出來,但他顯然是這裡真正的主人,所以他想做什麼,別人只得聽從而不能反對。
安晨曾不小心打破了擺上面的古董,引來一頓責罵,但逸軒卻是雲淡風輕地說道:“黑靈高興砸什麼就砸什麼,她喜歡打碎多少就打多少,反正我不怪她。”
他真的很寵溺她,這樣的他讓她無法忘懷。不,事實上她曾將他忘記,就算後來在夢中看到了真相,也曾以爲那個是黑靈。
在逸軒的記憶裡,那就是黑靈,安晨無法去改變這一切。
不,也許她可以改變,她可以找出逸軒送給自己的禮物,對了,那條鵝卵石項鍊,那是逸軒親手做的,她因爲太過於珍惜,曾仔細地將它收藏了起來。
黑靈有沒有動過它呢?安晨心裡也是忐忑不安,她想要去看看,如同她強烈地想要在這裡找出黑靈下咒的一絲線索。
“安晨,你不覺得太過於詭異了嗎?”小寶自然不知道安晨在想什麼,但他卻是很注意環境,一絲不祥的預感繞上了他的心頭。
“詭異?”除了黑暗之外,安晨倒沒有覺得這裡有多詭異。
“是的,你不覺得這裡安靜得太過,莫說沒有動物了,甚至於連樹木的呼吸都快聽得到了。”小寶說得不無道
理,一切安靜得太過,彷彿全都處於靜止的狀態。這裡的廢墟里,該是要蛇蟲鼠蟻纔對,偏偏走了這麼久,除了各種各樣的藤條,以及破落的牆體,沒有見到任何的生物。
安晨停了下來,她仔細地聽了一下,貓的聽力很敏銳,但她忘記了,小寶是白狐,白狐的聽力也同樣敏銳。
甚至於,比貓還更強。
小寶也是仔細聽了一下,黑暗之中,突然有了搔動,很輕,輕得如果不秉住呼吸是沒法注意到了。
沙沙聲,似遠又近。
安晨也是聽到,卻覺斷斷續續,她覺得會不會是自己嚇自己,讓這安靜的環境一嚇到,便胡思亂想了。
“快走吧,先看看東西還在不。”見小寶雙眉緊蹙,還在凝神細聽,安晨噌了他一下,“要不一會太陽可要下山了,那時怕真的不好了。”
安晨的話讓小寶緊張了起來,但好歹他自命是男子漢,又是白狐家族的一份子,他裝做一副不在意的輕鬆態,“哦,好,聽你的。”
安晨很想笑話他,卻只得憋住。她繼續向前,轉過長廊後,便到了一處大廳,當真是往昔歲月不復返,想當初,這裡可是富麗堂皇,大廳的角落裡,總會插滿了各種時令花,總讓這裡香氣四溢。黑莎的確是個高雅溫柔之人,若不知道她的本性,單是從她佈置的這些花來看,會以爲她該是一個情趣高雅之人。
也許,如果沒有黑靈,她真不是什麼壞女人。她所有的壞,全是爲了黑靈。說到底,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因爲黑靈,真要說壞,那也只能說是黑靈,而不是黑莎。所以當是的夜蓉纔會那麼喜歡她,只可惜,所有的一切卻都是鏡花水月,那般地不真實。
安晨想起了這些,不由得總覺得在霎那之間,似又看到了黑莎正佈置大廳時的倩影。安晨在那瞬間,竟不由自主地向着她緩緩回頭過來溫和的笑着的方向而去。
幸好小寶咬住了她的後腿,“安晨,你剛剛怎麼回事,沒見那樓梯全壞了嗎?”
雖然她是貓,但如果一個不甚,也有可能會摔傷的。安晨頓覺一陣冰寒,全身哆嗦了一下,她納悶了,明明黑莎已經不在,剛剛怎麼會看到了幻影呢?莫不是太累,精神太緊張,纔會出現幻覺了。
安晨繼續要前進,小寶這回卻是緊張地拖住她,“你聽,真有聲音。”
安晨愣了一下,又一次凝神傾聽,沙沙聲,似遠似近,好像就在身邊,又好像從很遠的地方而來,但聲音又細小得如果不仔細去聽的話,根本就沒法聽得到。
“小寶,會不會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不會,”小寶否定,“這裡黑暗得詭異,連風都沒能吹進來,所有的一切都似靜止,你看,連牆體與植物都是停止在某個時間當中,進來這麼久,竟然沒有見到沙子脫落,又藤條搖晃的。”
小寶的話讓安晨嚇得不輕,她是一心想要回到過去自己住的那個房間,她很想知道自己藏的鵝卵石項鍊是否還在,但這會讓小寶這麼說,內心裡真是驚悚了起來。
“要不,我們回去?”她打了退堂鼓了。
小寶自然是想回去,本來他的膽子就不大,加上又擔心真要出事,他保護不了安晨,自然是想着早點離開這樣早安心了。
他們轉回身剛欲邁步,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嚇得安晨喵喵地叫着躲到了小寶的身後。
“什麼人?”小寶也是嚇到,但他好歹自命是男子漢,這時自然是得出頭強裝漢子了。他大喝一聲,卻聽不到任何的迴應,空氣空間似乎又一次靜止不動。
“我們趕緊回去。”
安晨這會是比小寶怕得多了,向來膽子不大的她,這會真是後悔自己太過於衝動了。小寶點頭,變回了人樣,抱起安晨,準備飛身離開。
卻不想,一轉過身,後面動靜大了起來,兩人回頭一看,那一陣陣的戰慄瞬間傳遍全身。
藤條竟然全動了,一條條地都站了起來,彷彿一個個長相醜陋的魔鬼一樣站在她們的身後。耳邊的沙沙聲卻是越來越大,黑暗之中,有霧氣正在形成。安晨與小寶驚悚地發現前路也讓堵住了,那些沙沙聲竟是原先靜止不動的草藤。
它們,此時竟如蟲子蠕動一樣,正從四面八方將她們團團圍住。
“這是怎麼回事?”安晨嚇得戧起了毛髮,緊抓住小寶的衣袖,“小寶,快點想法子。”
小寶也是讓嚇到,不過他到底是白狐家族的,在緩過神來後,倒是不像剛剛那樣害怕。“原來竟是這些青藤成了精在這裡作怪。”他說道,揮手掃了一陣風打向藤條,那些個常青藤的藤條密密麻麻的,被小寶這風一掃,倒是倒下了幾條,但很快便又立了起來,又一次逼近了他們。
小寶沒料到這些藤樹精看似不強大,卻勝在數量多,他只得提醒了十二分精神,準備全力以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