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袁肅毫不猶豫的說道:“今日早上我們七十九標剛剛開會研究過,如今大戶人家多多少少都有護院、幫工之類的青壯,若是能動員灤州各地的大姓大戶組成統一的民防力量,與我們官軍配合協作,共同聯防,相信單單聲勢就能讓賊子聞風喪膽。”
王磷同擰着眉頭沉思了好一陣,緩緩的開口說道:“共同聯防?這似乎……並非老夫不贊同,就說安山鎮的張舉人,府內上上下下百餘號人、十幾枝槍,到頭來還是難以擊退賊人。所謂大姓大戶的護院、保鏢,多數只是平日充充門面的而已。”
袁肅說道:“王大人,此事是我們七十九標鄭重考慮後決定的方案,事實上不管這些大戶人家的護院、保鏢實力如何,只要我們軍民合作的旗號打出去了,那就足以震懾所有賊寇。若不然,僅僅依靠我們七十九標獨力應付,不僅無法在短期內取得成效,而且終歸只能治標不治本。要想長治久安,勢必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纔是。”
“長治久安”這個詞立刻引起了王磷同的興趣,若真能達成這樣的效果,對灤州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對自己來說同樣是一份不可多得政績。再者,他仔細思索了一下,反正這件事又不動用州府的人力物力,對自己並無任何不利之處,何樂而不爲?
於是,他彷佛突然開竅似的連連點了點頭,感慨萬千的說道:“聽袁大人這麼一說,老夫心中就暢然多了,此事利國利民,當真是值得一試。只不過……”說到最後一句,他臉色立刻又轉變成爲難。
袁肅正色的問道:“王大人還有什麼疑慮?”
王磷同苦悶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袁大人願意開誠佈公的說話,老夫也無意拐彎抹角。灤州雖然不是什麼大地方,但這裡畢竟是直隸近畿,那些大戶大姓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的。袁大人應該知道,有些人家飛揚跋扈慣了,彼此之間又或有隔閡,到時候未必會給咱們面子,就只怕招呼起來不容易呀。”
袁肅明白王磷同的意思,地方大姓大戶要麼朝中有人、要麼家大業大有恃無恐,總有一些人家平日裡橫行鄉野,又有一些人家彼此之間存有世仇,真要把這些良莠不齊的人團結起來,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他既然能提出這個計劃,自然胸有成竹,他淡然的笑了笑,坦然自然的說道:“此事王大人大不可不必擔心。我這裡有一份文件,希望王大人能派人謄抄幾份傳給灤州各地有些家業的大戶過目。”他說着,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那份筆錄文件拿了出來,遞到王磷同手裡。
王磷同接過文件隨意翻看了幾眼,隨即臉色微微發生變化,他擡眼看向袁肅,說道:“袁大人,這是昨天張舉人家裡的案情供述?”
袁肅說道:“沒錯。我並非是要拿這些文牘之物去危言聳聽,只是希望灤州各地的大戶人家對目前灤州面臨的危機先有一個大致的瞭解。當然,關於說服這些大戶人家參與我們軍民X聯防計劃的事情,我會親自去一一登門拜訪,到時候還有勞王大人引見一番。”
王磷同覺得袁肅這樣安排合情合理,張舉人好歹是灤州一大豪紳,又是直隸總督的胞弟,連張舉人的府邸都難保安全,可見事態惡劣到什麼程度。只要先讓各地大戶大姓清楚目前的處境,隨後再由“袁宮保的侄子”一一遊說,這件事肯定很快會取得成效。
“袁大人吩咐,老夫一定照辦,關於袁大人一一登門拜訪的事情,老夫也竭盡所能安排周全。”他稍微挺直身軀,說話時表現出一副義不容辭的姿態。
隨後,袁肅又與王磷同談了談灤州各地豪紳的具體情況,包括這些門戶的話事人身份,家裡主要經營是何產業,以及他們勢力範圍、政治*乃至一些個人佚事。
經過王磷同一番熱忱的介紹,袁肅總算對灤州本地的情況有了進一步瞭解。
說到灤州大戶人家,首屈一指的正是安山鎮張舉人,但張舉人僅僅是有足夠的政治*,本家除了在安山鎮的些許地產之外,並無經營任何生意。因此,要說到灤州最有錢的大戶人家,張舉人僅僅只能排在中間,比起城中大姓王氏家族以及灤南縣的李家,後兩者不僅坐擁大片良田,更兼有衆多生意,當之無愧的大地主、大財主。
袁肅把這些內容都暗暗記在心裡,對於他來說,這些大戶人家將會是自己未來十分重要的棋子,能否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安身立命,就全看自己如何利用這些棋子了。
在州府一直待到下午三點鐘,袁肅這才起身告辭,王磷同很是客氣的將袁肅送到大門口。
陳文年直到天黑之後才風塵僕僕的返回標部大院,整整一天在村鎮和荒野外搜尋,總算是抓回來了幾名逃兵。至於這些逃兵有沒有參與石門鎮或者安山鎮的作案,暫時還不得而知,需要經過進一步審問才能確定。
陳文年沒有顧得上休息,下馬之後,直接吩咐士兵把抓回來的逃兵帶到警衛隊營房,準備立刻展開審訊工作。
沒過多久,袁肅也聞訊趕到,他建議陳文年將這些抓回來的逃兵分開隔離審問。
陳文年接受了這個建議,很快安排好了幾間空置的房間,把這些逃兵單獨拘禁起來。
警衛隊營房的走廊上,陳文年端着茶缸猛勁把水一飲而盡,隨後喘着粗氣說道:“這四個逃兵之前一直躲在深山裡面,今天去鎮子上尋吃的時候被我撞見了。回來之前我簡單審問一下,他們都是一營的人,其中有一個我還認識。”
袁肅說道:“我記得第一營有幾名參加起義的隊官、排長還被拘在標部,陳大人可以找他們來核認一下。”
陳文年把茶缸擱在一旁的窗臺上,抹了一下嘴巴說道:“早已經派人去了,一會兒帶過來。不過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是在石門鎮或者安山鎮犯案的士兵,我檢查過他們的槍支,其中三支槍裡面還有子彈,若真是參加過搶X劫,他們的子彈應該打光了纔是。”
袁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就此發表意意見。
陳文年又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罷了。我看那幾個士兵膽子都很小,而且也確實餓的不成樣子,他們要是參加過搶X劫也犯不着再冒險去鎮子上找吃的。”
袁肅是贊同這一點的,不過他下意識的鄭重說道:“陳大人所言極是。可話又說回來,就算這四名逃兵沒有參與過搶X劫殺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捕,就怕張大人那邊怕麻煩,索性讓這幾個逃兵背了黑鍋。”
陳文年瞥了袁肅一眼,隨即陷入一陣沉思。之前二十鎮在關外時,關外的匪患要比這裡嚴重的多,不過那時候官軍大多與當地匪首有所來往,一旦發生匪案要麼是不了了之,要麼是隨便找幾個人頂罪,這幾乎已經是家常便飯似的招數。
儘管他本人在原則上不認同這種做法,可事實上大部分時候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如今若張建功把這四個逃兵推出來頂罪,不僅可以爲七十九標解決一個大麻煩,標部這邊也能回過神來處理之前積累下來的善後整頓問題。
他同樣相信之前在石門鎮和安山鎮犯案的賊人,因爲彈藥缺乏的問題相當一段時間內絕不敢再次作案,如此看來這倒真是一個周全的辦法。
不過,若他真的坐視張建功這麼做,自己豈不是與張建功這種卑鄙小人如出一轍了嗎?
之前在關外那是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如今七十九標就只有爲數不多的軍官當權,自己在這個位置上豈能與那些不務實、只投機的小人同流合污?
思索到這裡,他緩緩的開口說道:“你大可不必擔心,這件事我必然會秉公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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