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馬跑了”綠衣男子說道。
“我知道”扎辮子的男子道。
“還不去追”綠衣男子道
四個人沒有說話。
他們清楚,只要解決了眼前這個人。什麼馬都追的回來。解決不了,今後也沒有騎馬的必要。
四方遊俠起的是正義凜然的名。卻是一羣殺人越貨的人。那老大的鋼刀下已經不知道倒下多少人。老四的暗器也是嗜血的主。
五人站在崖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老大心裡明白,這小子絕不會是一個善茬。手裡沒幾下子,不會說這種話。
嗖嗖聲響,虎皮男子已經打開了這個局面。
綠衣男子面前被一羣黑點蓋住,有飛刀,銀針,鐵蒺藜,飛鏢。凡是綠衣男子見過的暗器,此時都飛了過來。
沒有誰會將這麼多暗器一齊發出,也沒有誰會將這麼多用法不一的暗器使的如此整齊。可眼前這個虎皮男子卻是做到了。
鋪天蓋地形容難免有點誇張,可這眼前的一幕確實會讓一個人害怕。
躲是無可躲,伸手去接就是笑話。
重要的是這些暗器並不是衝着綠衣男子來的,而是樹下暈倒的女子。
看來他們想的很好。只要用女子使綠衣男子分神。無論他功夫多好,都會被掣肘。
與人比試絕不可分神。很多人也會利用這一點。
這種情形,坐以待斃的就是傻子。綠衣男子顯然不是。
他雁雀一般往後掠入,右臂用力掀起了原本嵌在土中的大桿刀。
山上石頭本就多。這一招將地上的砂石掀起向着暗器飛去。
眼前塵灰瀰漫,石子跟暗器撞到一起。一陣霹靂響。聲音掩蓋了一切。
待灰塵散盡時,那把八尺的大桿刀飛出,刀雖重,可速度很快。虎皮男子發鏢的手勢s尚未收回,刀已經到了眼前。
死亡已經接近.虎皮男子直接被釘在了樹上。他的口中噴着鮮血。脖子一歪就像只泄了氣的皮球。
“四弟”老大大叫了一聲。
老大跟老二都發了瘋。
老大一躍而起抽出身上的鋼刀,踩在胖子的肩膀就空中砍了上去。一身肥膘的胖子腰身一沉,用腳在地上划着步子。兩拳直擊綠衣男子的胸口。
一個在面前,一個在半空。
若是常人,定會身形後移,拉開距離。好有反應的時間。
可是綠衣男子沒有這樣做。他已經想好了。他已經有了應付的辦法。
因爲他很懂兵器。
老大也就是那個扎着辮子的。他用的是鏈子刀。刀柄暗藏機擴。就算躲了他一刀,也會被鏈子纏住脖子。到那時就被動了。
老二就是那個一身肥膘的胖子。看着很重,可身形很敏捷。全身的重量沒有對他的身手造成太大的影響。主要的是他的重拳,估計全身的力量就在那雙重拳上。
那雙重拳看似莽撞。其實靈活多變。對手若往左,右拳會向左打去。對手若往右,左拳會往右打去。左右變換,並不麻煩。就算躲過了重拳。頭上還是有把鋼刀的。
綠衣男子並沒有後移。他有應付的辦法。
鋼刀離頭還有三丈,拳鋒離小腹已經不足三尺。
綠衣男子要用三丈對三尺。
扎辮子的男子右手動了動機括,鋼刀已經飛出。老大右手後移扯出數尺的鐵鏈。
鐵鏈越來長已經將綠衣男子的脖子牢牢纏住。老大一用力。綠衣男子被他拖了過去。
老大見狀嘴角已經露出了滋滋的微笑。他沒想到這小子只有小本事。江湖歷練還是不足。看來他是沒料到這是一把鏈子刀。
綠衣男子揚起的身子躲過了胖子的重拳。而他就像風箏一樣飛了過去。可他不是風箏,所以他沒有飛多遠。連一丈的距離的都沒有。
老大嘴角已經越來越得意。笑聲也越來越大了。因爲他有絕對的把握。
可是下一秒鐘,他就得意不了。綠衣男子空中一翻身就穩穩的落在地上。那把收回來的鏈子刀倒是向扎辮子的老大飛過去了。
刀面貼着老大的嘴角向後划過去。連小鬍子也割掉了半撮毛。
老大再回頭時,綠衣男子已經到了跟前。食指一戳,老大那拿着刀柄的右手一鬆。刀柄就落到了綠衣男子手裡。
只見那鐵鏈將老大脖子纏了數道,用力一扯,也一命嗚呼了。
看來綠衣男子真的很懂兵器,至少比扎辮子的人懂得多些。
綠衣男子再一甩鐵鏈,那刀鋒已將轉過身來的胖子的氣管切斷。滲出了血絲,然後就噗噗的噴了出來,胖子雙手捂着也無濟於事。直到血流盡。兩腿一晃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此時的綠衣男子站在老大的身後,而他對面的是那個頭髮半禿的人。他沒有出手,因爲他的手上沒有兵器。而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綠衣男子很好奇,半禿的男子竟然沒有趁自己與別人打鬥的時候偷襲自己。
綠衣男子沒有動,而那個半禿的男子也沒有動。
綠衣男子看了看,這半禿的男子身上揹着把東西,確是紅布包着的。這想必就是他的兵器。可是他爲什麼不出手呢。
這個人的兄弟都死了,自己倒也是很沉得住氣。好像自己兄弟的死跟他是沒有關係似得。
綠衣男子不耐煩了開口道“你怎麼不動手”
半禿的男子道“我不會與一個手上沒有兵器的人動手”
“爲什麼”綠衣男子問道。
“因爲我不會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半禿的男子道。
“笑話,你們殺了多少人。很多都是手無寸鐵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綠衣男子呲之以鼻。
“沒有,因爲那些人用不着我動手”半禿的男子回道。
只有傲氣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是一種蔑視的口吻。
自己是有多麼了不得。看來這個人才是這羣人中功夫最高的。
“你可以拿走你的刀,我纔會殺你。這樣纔是我的原則”半禿的男子道。
“原則,你們強盜也有原則?”綠衣男子反問道
“我不是強盜,我是俠”半禿的男子道。
“你是俠?”綠衣男子忍不住要笑起來。
半禿男子卸下身後的紅包,從中取出一把劍。這是把松紋劍。劍身鍛造出的天然花紋還在,是高山,流水。用手指彈起錚錚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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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並不能說是完全意義上的半禿,只是削了一半留了一半。身上是一身灰色的衣服。好像很久沒洗的樣子。只有那把劍是最乾淨的,最亮的。
他的體型微瘦,留着微髯。可是卻站的筆直。
看來他確實是俠,難怪這羣人叫四方遊俠。
看來俠也是會殺人的。
綠衣男子看到這松紋劍纔想了起來。他確實是俠。劍俠鐵松紋。 www⊕ Tтkд n⊕ C○
江湖有位男子酷愛松紋劍,更愛劍術。先拜入點蒼門下。學三年劍。未成,棄之。又學藝於武當一意真人三年。未成又棄之。
癡迷於劍,又與天下劍術相悖。一時不得解脫。削髮爲誓,定要悟出自己的劍招。
終於三年後有所小成。
十招內看出了一意真人劍法的三處破綻。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愛劍之人卻變成了行兇之輩。看來他只修劍術未修其心,並不是真的俠。
難道一個人巔峰之後真的會物極必反麼。更何況鐵松紋的劍術還沒有到巔峰之境。
鐵松紋看着他手中的劍,一臉詭異的表情。有種自豪更有種不捨。
在他眼裡這劍就好似他的命根子,吃飯看着他,睡覺摸着他,平常時候還要用紅布包着。這種人已近乎癡。癡的目空一切。
他的劍招與天下劍術相悖,更能看出他人劍招的不足。這纔是他自豪的根本。
自豪中又有種留戀,這劍又不是女人。鐵松紋似乎對他都生了愛慕之意。
此行常伴身,
一劍對塵昏。
綠衣男子也懂劍,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很懂兵器。但是他卻不懂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劍中的另類。
鐵松紋看劍的眼睛並沒有移去半點,他看得如此投入。癡迷。這劍就像似他的生命了。
鐵松紋道“我一生所求無何,只求對得此劍。無愧此紋。”
這句話不是一個強盜能說的,這與剛剛那些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時的他儼然就是一個劍客。
獨鍾的劍客。
這句話綠衣男子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話本就是鐵松紋的自言自語。綠衣男子也無需回答。不過綠衣男子聽到此話有點無措。
他也是習武之人,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父母,以及無愧於自己。這些他都知道。
可這無愧於紋。他也是第一次聽,聽着沒什麼不對,卻有些怪怪的。
鐵松紋看了看他道“你還不去取刀”
綠衣男子似乎有點凌亂道“好,我去取”
鐵松紋收回了看着綠衣男子的目光,接着看着他的松紋寶劍。一刻似乎都不捨得。
綠衣男子走到虎皮男面前拔下大桿刀,順手摘下葉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跡。
這時,鐵松紋道“與我交手,你不問我名號”
綠衣男子沒有回頭仍舊擦着刀上的血跡,聲音呲呲響。道“我知道你”
鐵松紋並不驚訝道“你知道我?”
綠衣男子沒有停下動作道“是”
鐵松紋仍舊看着劍道“看來還有知道我的人”
綠衣男子沒有回頭道“你確實很有名,不是因爲四方遊俠而有名”
鐵松紋道“我怕”
綠衣男子道“你怕什麼”
鐵松紋道“我怕出名,而有太多困擾”
綠衣男子道“所以你選擇做強盜”
鐵松紋道“這反倒讓我能安靜很多”
這種回答讓人難以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你的想法真不是一般人能猜透的”綠衣男子道。
鐵松紋沒有回答,還是看着他的松紋劍。
綠衣男子扔掉沾有血跡的葉子轉過身來看着鐵松紋,鐵松紋並沒有看他。
綠衣男子緊緊握了握手中的大桿刀道“一劍飛雪冷,二劍無名簫,三劍鐵松紋,四劍一指消”
鐵松紋眉頭皺了皺道“看來我還是出名了,可是這排名我並不滿意”
綠衣男子道“可是你也沒有反對”
鐵松紋一生愛劍,勝似生命。江湖中的認可卻是第三。本來他是一笑了之,可這次從別人嘴裡說出來,他卻覺得特別刺耳。特別難聽。看來有些話對一個人的影響並不是一塵不變的。
鐵松紋的目光停滯了,冷冷道“你還沒說你是誰”
“我是李門少”李門少鬆了鬆握着刀的手道。
“你家是開鏢局的?”鐵松紋停滯的眼光又明亮了些。
“是”李門少道。
“還是個公子哥”鐵松紋道。
“是”李門少道。
“我還沒殺過一個公子哥”鐵松紋笑了笑道。
“你是沒遇到過會功夫的公子哥”李門少道。
“你說的也對,李家鏢局不會武功的人還真少”鐵松紋道。
“你若不是強盜,我們也許還能做個朋友”李門少道。
鐵松紋收起了微笑,看劍的目光也移在一邊。
做朋友?他一個人悟劍。常與孤獨相伴。覺的此生不會再有朋友二字。今日再聽到,卻有種莫名的牴觸感,但這牴觸感卻不是很強烈。
李門少接着道“可是這不可能了”
鐵松紋看着他,眼中有一絲迷惘。可這迷惘很短暫。一閃而過。隨後卻是一個銳利的眼神。
鐵松紋道“我不需要朋友,我只要手中有劍”。這時他目光已經越發堅定。不可動搖。執着的不能再執着了。
李門少沒再說什麼,刀頭也垂在了地上。那把刀上的血跡已經淡了許多。刀光中還是銀白。
鐵松紋右手執劍,眼睛也是看着李門少。
朋友,有情有義。患難與共。生死之交。這些他沒有接觸過。他看到的只有錢,女人,殺戮。這些是四方遊俠給的。這其中的任何一件對他來說都是沒感覺。以至於他們死了他都能很平靜。看來他們都不是鐵松紋的朋友。鐵松紋也沒有真的朋友。
一個人沒有朋友卻也能活得這麼自在。也不知道鐵松紋是不是這樣一個自在的人。
動手的二人卻一直沒有動,天上的雲也疊了好幾層。來來複復,往往返返。
地上二人的影子都變了向。
兩個人站在地上就像木樁,別人去推也許他們都不會動。
可是鐵松紋還是要殺他,這種事李門少本不該提。鐵松紋不喜歡困擾,這些事卻又使他心亂。他說過他害怕困擾。
鐵松紋劍身一轉已經向李門少刺過去,他決定出手當然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