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拳功夫,既能震斷心脈。又可使氣血迴流。中掌之人,並不會有血自口角流出。
徐仁突然一怔,諾諾道“歸隱門的穿心掌”
匿雲這纔看了看徐仁。
徐仁接着道“這就是匿叔讓我們走的原因?”
匿雲道“這只是懷疑,並沒有什麼證據。”
“那,那個假老管家呢?”徐仁道。
匿雲已經仰起脖子,灌了起來。
月夜無聲。匿雲並沒有回答。
“城主”六鐵漢道“那些人又在井中下毒了。”
匿雲搖搖手“隨他們去吧?”
“是”說完,六鐵漢已經退了出去。
徐仁近身問道“匿叔,有人下毒。爲什麼不阻止呢?”
匿雲道“阻止了,就不能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行動了。也不能知道他們的虛實了。”
“可這城中的百姓....”
“城中的百姓自然會沒事,滄浪城的水能洗去毒性。不會有事的。”匿雲道。
“萬一呢?”徐仁道。
匿雲道“我已經告知金老先生,叫他多加防備。”
月光閃動,徐仁身上的玉簫映出光芒。
匿雲看了看自言自語道“當年玉簫公子徐少義,單憑一口劍威震天下。如今滄海桑田,竟也銷聲匿跡了”
徐仁摸了摸腰間的玉簫喃喃道“家父正是徐少義”
聽到家父這兩個字,匿雲不免怔住。“你是凌霄山莊的人?”
徐仁道“是”
匿雲沒再多問,一個人的傷口是不該被撒上鹽的。
徐仁自言自語道“家父當時只給了我這支簫,並沒有給我劍。這劍是上次雪林,豐後手中奪下來的的”
徐仁的疑惑,這劍爲什麼就拔不出來呢?
“那人本身就不像一個用劍之人。這劍一定不是他的。也許金頂先生可以窺知其中緣由。”匿雲道。
豐前守飛檐走壁的功夫並不差,月色下的屋脊,總有黑影閃躍。而這個黑影就是豐前守。白天的他趁着混亂早已將鐵匠鋪周圍偵查了一遍。而目標就鎖定在了其中一家門面。
如今看來,當時的想法確實是正確的。因爲這家的跨院可比其他家的大多了。而且這家的打鐵聲就從沒有消失過。
無論怎樣這總是值得懷疑的。
打鐵的聲音,淬火的聲音此起彼伏。豐前守伏在屋檐下,躲在黑幕中。動也不動。
爐火照耀下的是一個壯碩的身影。從地上的影子就可以看出這個人很強壯。
寬大的腰間。有力的臂膀。打鐵的聲音都保持着同一個音調。而他一身的功夫一定暗含其中。
這麼大的院子中卻只有這一種聲音,卻只有這一個人。空曠的讓人起疑。
打鐵聲停止,豐前守心頭一驚。莫不是被發現了。打鐵聲雖然停止了,可是那個影子動也沒動。更沒有轉過身。
打鐵的人雖然沒有動,豐前守已經覺得一絲不平常。他環顧四周,庭中已經多出來四個黑影。這些人雖然隱藏於黑色,可手段並不高明。至少是比豐前守差遠了。
打鐵聲停,淬火聲已經響起。難道那個打鐵的人已經察覺?
黑影越來越近,豐前守已經發現這就是白天那幾個乞丐。
他們來這做什麼,難道,他們也是爲了金羽來的麼?
無聲黑夜,銀光乍現。月色下已經有根鐵棒向四人擊過去。
月色下的鐵棒閃着銀光,而這銀光也越來越亮。直等豐前守看清時。這鐵棒已經由三尺化爲九尺。打向了那四個黑影。
爐火由屋內飛出,點燃了院內的火吧。這四個人已經暴露無遺。
火炬點亮時,鐵棍已經到了跟前。四人只是以手指就抵住了那根鐵棍。哐噹一聲鐵棍已經落在地上。而這指力正是少林的大力金剛指。
豐前守不禁閃出一絲疑惑“少林功夫?”
鐵棒落地,一個矯健的身影已經飛奔過去。兩三步已經到了四人面前。而鐵棍已經到了那個人手中。銀光一閃。鐵棍由九尺變爲三尺。打向了其中一個人的面門。棍及將近。三尺化九。已經已經掠過那個黑影的脖子,這鐵棍並沒有傷到他。只是貼着那個黑影的脖子轉了一圈。
“你要看多久?”凝神的豐前守突然被打斷。一個白髮的老者已經在屋檐下看着自己。豐前守微微一笑。翻身抓住檐角飛了上去。而那個白髮老者也跟了上來。
瓦礫聲響,豐前守已經掠過了三重屋頂。反手已經奪奪奪射出了袖中毒針。待白髮老者躲過之後。豐前守已經消失於黑夜沒了身影。
等白髮老者回到院子裡,那四個黑影也已經消失不見。院中只剩下李羣南和八鐵漢。
清晨,匿雲起的很早。也許是昨晚喝了酒的緣故。頭痛的睡不着。院中的花大多已經凋謝,還有幾朵掛在枝頭。風中搖曳。似也要掉下來。
匿雲就在這院中看着這紅塵散盡,只有一縷的殘紅。
凋零,淒涼,孤獨。
“城主”金先生,李羣南已經迎面走來。
李羣南,李羣北的兒子。
作爲南運鏢局二當家的兒子,李羣南本來想着長大了,在南運鏢局做個趟子手。跟着父親走幾趟鏢。歷練一下自己。
可是李羣北迴來的那天,自己卻被送到了滄浪城。拜金頂爲了師。李羣北臨走前,再三叮囑除非自己死,否則就在滄浪城呆着。永遠別回來。
李羣南確實很聽話,盡得金先生十二路鏈棍的精髓。直到金逸堂的人來報,李羣南便趕去了煙飛江邊。
那是一個小鎮,卻還有着南運鏢局小小的門面。不過他去的時候,這個鏢局已經變成了靈堂。滿目淒涼,悲慟。
靈堂上正是許大爺的遺體,許大爺靜靜的躺在那,永遠也起不來了。
李羣南並沒有待太久,他已經有些受不了。是悲傷是痛苦。
他攥緊雙拳衝出靈堂。衝出小鎮。在煙飛江上靜靜呆了一個時辰。直到理清了思緒。直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如今他回來了。
他的情緒充斥在他的眼珠中,佈滿紅色的血絲。是哭過,還是沒有休息?而現在他卻出奇的鎮定。一種不正常的鎮定。
“城主,昨晚有人去了我鐵匠鋪。”金頂道。
匿雲道“幾個人?”
八鐵漢道“四個”
金頂改口“五個”
匿雲“五個人?”
“是,有一人躲在屋檐下,是黑暗中。不過那個人卻很有耐心。並不急着出手。”金頂道。
匿雲道“這才最可怕,最有威脅性的人。”
金頂道“是,這個人耐性很好,而且輕功極高。比起那四個不知是好了多少。”
匿雲嘆了口氣“功夫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功夫高的人卻有很深的心機。那個人呢?”
“走了。我並沒有追上”金頂道。
匿雲點點頭“他是個有想法的人,他還是會回來的。”
“一定會的,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是在什麼時候出手。”金頂道。
“對了,老先生的祖傳之物跟北漠的金翎箭有關係麼”匿雲突然問道。
“有,那個東西是金翎箭的關鍵。”金頂道。“先人將他作爲兵器,只是爲了掩人耳目。”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如今痕跡已漏。老先生一定要將他它放到十分安全的地方。待看清了北海的來敵。再將他們一舉擒獲。”匿雲道。
“城主放心,我藏的地方除了鬼手石金。並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金頂道。
“這樣自是再好不過,我也不想北海再有紛爭。”說完匿雲的表情已經變得變得凝重。
匿雲長舒一口氣“也罷,我還有一事。金先生可知道徐少義這個人?”
金頂道“就是那個玉簫公子?”
匿雲道“是,你可能認出他的劍。”
金頂道“定然可以。”
說完,徐仁已經將劍送了過去。
“這是一把好劍”金頂脫口而出。
“這是徐少義的劍?”匿雲問道。
“正是”金頂回道。
“先生如此肯定?”匿雲問道。
“必然”金頂異常堅定。
“爲什麼”徐仁連忙問道。
金老先生接過玉簫緩緩道道“玉簫公子的劍原本是沒有劍鞘的。這簫只是後來才做的。”
徐仁驚訝道“先生是說這簫是劍鞘。”
金老先生道“不錯,這本是天下皆知的事。”
匿雲道“先生確定,徐少義的劍就是這簫中的劍?”
金頂道“必然是的。”
“這又是爲什麼。”徐仁問道。
“因爲除了這把劍,天底下沒有任何一把能插入這玉簫中。”金頂道。
徐仁回道“可這劍我也拔不出來”
金頂道“你當然拔不出來,因爲這玉簫劍不是你的”
匿雲道“這玉簫劍是玉簫公子徐少義的”
金頂道“不錯,這是玉簫公子徐少義的劍。也只有他才能拔出。”
匿雲說道“先生可知這位就是玉簫公子徐少義的兒子。原凌霄山莊的少莊主。”
金頂眼睛一亮。道“原來如此,既然小兄弟是徐少義的公子,想這劍也不難拔出?”
匿雲道“你有方法了?”
金頂點點頭。
徐仁道“先生知道另法如何拔出此劍”
金頂道“我不知道”
徐仁道“先生不知道?”
金頂道“不過還有一個人,是能拔出來的。”
徐仁問道“那個人是誰?”
金頂指了指徐仁道“就是你”
“我?”徐仁一臉驚訝
“不錯,只要知道了簫上孔的按法。那這劍就能拔出來。而恰恰只有練過玉簫劍法的人才知道如何遮住這玉簫上的孔。如此說來,不是你又會是誰”金頂看了看徐仁說道
徐仁沉默了半響沒有說話。
匿雲慢慢說道“當時,徐少義失蹤。凌霄山莊被襲。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又怎麼會學得一招半勢呢?”
金頂嘆息道“世事難料啊!看來你是不會這玉簫劍法了。”
徐仁沒有回答。
金頂道“這劍除了徐少義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拔出了。”
徐仁默然。
你爹死的時候只有一個配着玉簫的人在他身邊,許大爺爲了知道真相。卻遭了他的毒手。
李羣南的腦海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句話。原本發紅的眼睛,疲憊的眼神變得緊張起來。
而一旁的金頂卻被這突然的一幕嚇到,驚問道“羣南你怎麼了?”
“你去過南運鏢局?”李羣南脫口問道。這句話正對着徐仁說的。
徐仁一怔。卻還是點點頭。
“你見過李羣北?”李羣南接着問道。
徐仁愣了愣。
“金逸堂的許大爺死了,你知道麼”李羣南問道。
徐仁有些驚訝“自己來了北海,煙飛江上的事並沒有向其他人提起,眼前這個人是怎麼知道的?”
“李羣北是我父,許大爺是我叔。拔你的劍。”李羣南看着徐仁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羣南,你要幹什麼?”金頂問道。
“報仇。”簡單的兩個字,直白的不能再直白。
“報仇?誰的仇?”金頂接着問道。
“我父,我叔”李羣南道。
“你向誰報仇?難道是他”說完,金頂看了看徐仁。
“是”李羣南還是回答了。
“你是在胡鬧。”金頂已經大聲呵斥道。
顯然李羣南並不是在胡鬧。
“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匿雲已經開口說道。
李羣南看着徐仁並沒有理會。
“他爲什麼要殺人,再說徐仁未必會是許大爺的對手。”匿雲道。
這句話倒是說的很有道理。任誰也無法反駁。
可是李羣南開口“我也無法相信,可是有人親眼看見了。這會有假?”
匿雲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一件事有了所謂的目擊者,就百口莫辯了,不管是真是假。
“找那個人來”金頂已經開口。
“他不在這兒”李羣南道。
“你就這麼相信那個人”匿雲問道。
“他並沒有騙我的必要”李羣南道。
這又是個很好的回答,那個人爲什麼要騙他?也許那個人真沒有騙他的必要。
“你真的要動手?”匿雲問道。
“是”李羣南迴道。
“你可知道刀劍無眼?”匿雲再次問道。
“我知道,我更求問心無愧。”李羣南道。
“好,好,好一個問心無愧。”這回說話的是徐仁。
“徐公子,你也如此一般見識”金頂似急的跺腳
徐仁搖搖頭“二位不要責備李兄。此時無論換做是誰,都會這樣做的。這何嘗不是一種辦法。也只有這樣做纔是最好的答案。”
這本不是一個很好的回答,可是面對李羣南現在的情形,無疑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