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雪家子弟教技,充其量只是爲了掙個面子。但這一次霍亨等人外出辦事,楊琛和雪露讓他們心裡的鬥志空前高漲。
一時間雪家三代兒女大多都開始加倍苦練,顯出一派積極上進。可在楊琛和雪露眼裡,自得雪溪親傳三個月的武功,那些同門的花拳繡腿在他們眼裡簡直有點不堪入目了。但他們倆也儘量不在人前顯露武功,雖然雪溪並未仔細叮囑,可他們自己也會考慮到避免因爲武功被人看出破綻!
但所謂:知子莫若父!別人只以爲他們是習慣了低調,或者深藏不露。而雪天寶則清楚的發現,女兒看似只是和表兄弟姐妹不熟,可卻也沒了往日對同齡人相處的期待。而楊琛是他一手養大,向來視如己出,他自然也明白這徒弟的性情並非沉穩。可如今自己都不再阻止他們去和人接觸,但他們自己卻反而平靜下來,這恐怕不單單只是爲了聽自己的話而已!
不過雖然這麼想,雪天寶仍舊毫未表露,只等這倆孩子自己不慎漏出馬腳。而此時的楊琛兩人,心裡又何嘗不是極其難過?
閒暇中閉門房中,雪露忍不住連連嘆息:“哎!真希望能和大夥兒一塊練功,至少能多出去走走也好,這麼動都不敢動實在難過死了!”
楊琛心裡也正如此,但事情卻又不容許他們隨便:“師妹!我和你想的一樣,但師爺那脾氣,我可實在不敢冒險!萬一咱倆被人發現武功大進,該怎麼對人解釋?如果讓他老人家知道了,恐怕一生氣就真的再也不回來了,難道你希望再也見不到他?”
“哪會?我不也是一直在忍着嗎?可說實話,我真挺想爺爺的!雖說他武功蓋世,但畢竟上了年紀。又是那個小孩兒脾氣,一個人在外面真不知該怎麼過?”
“誰說不是?大師婆已經傳言江湖,西域人說不定很快就會上門。以當天情形看,如果師爺不快回來,我真擔心……”
其實兩人心裡此時擔憂的都是同一件事!雪溪不許他們泄露見過自己,可如果義俠山莊面臨危險,他們勢必不可能袖手不管。而一旦出手,也勢必難以隱瞞武功!但說到底,如果全家人真的都死光了,還有誰去在乎他回不回來?
世界總是同一片天地,所謂時代不同,只不過是人本身的變化。可人世繁衍千萬年,行動,思想的變化始終只是表現的差異!所謂:薑還是老的辣!說的無非也就是這麼個理兒……
聽了雪天寶的話,劉素茵臉上並沒太多驚訝,反而有種釋懷!
見他臉現詫異,劉素茵遞過張紙條苦笑搖頭:“你爹年紀是越來越大了,可脾氣卻越來越孩子氣!其實琛兒他們回來沒多久,我就收到了這紙條。”
看完紙條上的字書,雪天寶恍然點頭:“難怪這些日子大娘未再提過找爹的事了!”
劉素茵點點頭:“可我終究還是奇怪!算來他救了琛兒和露露,再怎麼也頂多就兩三個月,即便教了些功夫,這麼短時間能頂多大用?”
雪天寶自然明白她心意:“爹雖然一向不羈,可絕非真的毫無章法。他既然有所指示,想必已有萬全之策。況且以此信看,爹也聊到了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所以我想,爹大概是要回來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可是,如果一切如我們所料,現在的中原武林,真的能抵擋強敵嗎?”
雪天寶聽了暗暗皺眉,事實上他豈會不知?父親雖然武功蓋世,但想來不擅爲人師,且其天性散漫,疏於耐性,對自己兄弟姐妹的武功教導都極爲疏懶。就算雪天齊那麼傲慢,其武功修爲也未必及得上父親十之一二!
而雖說武林休養生息幾十年,也算是人才輩出,但如果真的再來一場百年前那樣的浩劫。父親或可比肩乃師武聖,可當今武林又還有如昔日東海三仙,刀神劍仙之類的即武功高強,又俠義爲懷的人物嗎?如今即非當初那個人才鼎盛的時代,自己又無論怎樣也難以預計未來的情形。
可作爲自己,或許還不足以天下大計爲務,但至少也得盡到爲人子,爲人父,爲人師的責任!所以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這條命是要做好豁出去的準備了……
義俠山莊宣示武林多日,門下子弟更加勤奮,且也有不少武林同道聽到消息趕來助陣。
終至一天,門人遞來拜帖。衆人列立莊前,眼見二十個面貌顯然並非中原人來到近前。
霍亨等都認出其中正有當日所見過四人,但從其所處位置看,竟然只是其同行馬前卒之流!思及當日慘敗,如果這四人是對方的頂尖高手,自己尚還可以彼此年齡差距**。但如今看來,卻讓他們心裡都更加低落!
相比之下,楊琛和雪露陪在師父身邊,人前不顯卻感到對手並不如印象中那麼可怕了!
雙方接近,對方當先一人拱手道:“在下等前來中原遊覽景物,不久之前偶遇貴派中人發生了些許誤會,今日特奉敝上之命前來道歉!”
劉素茵含笑點頭:“諸位原來是客,些許小事既已言明,且門下亦無損傷,大可就此打消誤會。只是義俠山莊多年來承衆同道厚愛,不可不爲同道顧慮。因此衆位前來中原所爲何事,本莊便需多多留意。即爲同道息心,也可防止對衆位朋友有失禮數,相信各位當可諒解!”
“哈哈!雪夫人果然不愧一代巾幗,我等身處西域之時便已多聞夫人才能了!”
“過獎!老婦不過稍盡武林同道之義,豈敢居功自詡?然閣下自稱前來中原只爲遊覽景物,可經年行至所及廣闊,似難以令我中原衆武林同道信服!”
那人聽了淡淡一笑:“夫人快人快語,我等也理當恭謹!實不相瞞!本派於二十年前不慎失竊寶物,多年來諸多探訪確知昔日盜賊乃出自中原。因此本派前來中原,只不過是爲了尋回失竊之物。雖行徑隱秘,但自問並未干擾到各門各派,這一點還請夫人明鑑!”
劉素茵聽着緩緩點頭:“閣下所言倒也不虛!但據我等所知,衆位於中原武林行跡已遍佈不少門派腹地,如此或未免有悖道義!如閣下所言屬實,貴派所失何物不妨直言。若真落於中原,我等也理當代爲尋覓!”
“這……”此人似有難言之隱,雙方一時僵在了當地。
少頃,其後一人暮然笑道:“雪夫人若肯仗義相助,我等甚爲感激!但此事乃本派絕密,實不足爲外人道,因此還請見諒!”
“如此說來,衆位還是要一如既往四處遊弋,不惜貿然行徑?”
“不錯!此事於本派實在干係重大,甚至生死存亡,因此絕難退讓……”
劉素茵聽着一時頗爲躊躇,旁邊雪天寶沉吟着:“閣下所言並非不可體諒!但義俠山莊既爲同道仰賴,也無法視期許默然,這一點想必諸位也可體諒的?”
“哈……!不錯!此言甚爲有理!義俠山莊乃中原武林共主,各門派遇事自然會求助於此,義俠山莊也理當援手!但若是義俠山莊有理由置身事外,豈非便可無憂了?”
“哦?閣下高見,願聞其詳……”
“容易!如果義俠山莊無力相助,便自然可以不顧了……”
此言一出,氣氛立刻陷入沉寂!
雪天齊早已忍耐不住,此時上前怒喝:“你們今天來口口聲聲說什麼道歉,敢情原來是找茬來的,真當我義俠山莊沒人了?”
對方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一陣,淡淡一笑:“義俠山莊雪盟主乃昔日武聖高徒,武功蓋世,我等是絕對不敢攀比的。至少需得敝上親自討教,方可不失敬重之意!”
此時連雪天寶心裡也不免暗暗驚訝!實在想不通對方憑什麼如此狂妄!那人所言表面上不失周到,可言外之意就算是父親在此,對方的掌門也可取勝。加上其之前所言,對方的意思是要在今天擊垮義俠山莊,從此中原武林自然便再也沒人敢與之相抗了。
雖說來者不善是早可預料的,但只憑這二十個人就想挑了偌大的義俠山莊,也實在太目中無人了。
雪天齊此時已再難忍耐,大喝聲當先拔劍而上。劉素茵本想阻止,可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爲對方中一個陰沉着臉的老者已經出掌迎戰,輕描淡寫的瞬間化解了雪天齊二十招凌厲劍勢,便將他打翻在地!
衆人驚訝中,雪裳急忙搶救兒子。掀開其肩頭衣服,赫然一個青黑色掌印現於眼中。
“青虺掌!”
“青虺掌”乃是西域魔宮的獨門武功,百年前魔宮一位長老便憑此掌法擊敗中原武林多名高手。雪裳和雪溪本同出自東海三仙門下,而她們昔日又曾親歷惡戰,所以回憶之中深知此掌法陰狠歹毒,中招之人會爲掌力消骨蝕肌。
當下,雪裳來不及多想,忙爲兒子運功療傷。
劉素茵皺眉看向對方:“閣下出手未免過分毒辣了些吧?”
“哈!夫人莫怪!這位雪三爺乃是義俠山莊雪盟主諸子中武功最強的一位,突然賜教,在下萬萬不敢怠慢。只是未曾想到,雪盟主號稱天下第一高手,名垂武林數十年,但其子卻是……嘿嘿……!”
根本不用說完,其言語中輕蔑諷刺已經極其明顯!而衆人也都明白,雪溪號稱天下第一高手,可他的兒子中最強的一個搶先出手,卻還被人家輕易重傷,這恐怕難免會令人覺得雪溪本身也是浪得虛名!
半晌,看到兒子肩頭掌印痕跡漸消,雪裳輕輕鬆了口氣,心知對方並未下殺手,否則兒子已經沒命,但因此也更證明了對方實在厲害!
但雖然知道對方了得,可一口氣壓在心上,再看到對方滿臉的輕蔑,雪裳也不由暗暗氣往上涌!
而那陰沉臉色的老者本正爲輕易打敗對方頂尖高手而洋洋得意,卻忽見一條人影鬼魅般迅速欺近自己,且渾身要穴此時盡爲對手掌力所籠罩。不免心下駭異,急忙變招迎敵。
但卻爲時已晚,轉瞬間“嘎啦啦”幾聲響,老者悶哼聲踉蹌後退,左手緊握着已經五指俱斷的右手。而對方衆人一見,也不由得面面相覷,皆感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