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凡是有果必有因,前車失玉後獲瑾。
實屬己物授青鸞,情定湘水以爲鑑。
驟然作喚幽匿靈,身飛如仙現闕庭。
把來曾經旖旎景,拾掇輾轉苦訴情。
且說歿世無由化身烏煙遁去雲曇殿。鏖戰之下直令龍幽甚爲琢磨不解。歿世其有氣吞山河之志,力摧蒼穹之勢,居上風者焉有遁逃之理。箇中蹊蹺龍幽空桑豈會知曉,只得移步前往雲曇殿方知緣由。
不說二人趕往雲曇殿,但說歿世於殿堂內手持鏤有“溟”字模樣之玉佩良久不語。觀摩明鑑番似有相識之感,卻也不知曾於何處幸睹此物。絲絲藕連,冥冥之中道不出所以然來。正是:咫尺間莫道宿世不了情,緣分伏難斷兩界因果愛。
話說這玉佩似有絲靈力通渠歿世心脈,直將其目睛勾引。雲曇殿內朱漆棟樑架設處吊懸一女子,捆仙索金縛其身,任由掙扎不能斷,晃盪曲折相擒捆。小蠻在樑上掙脫無力,口舌多言必乾燥,無意之餘瞥見歿世把握玉佩靜立無詞。細瞅之下卻亦覺有幾分相熟,幾番冥思苦想乃憶得此物乃是湘水之湄青鸞所予。而今被歿世所有,依小蠻之性情豈會善罷,乃道。
“魔賊,此玉佩本非你物,怎會落於你手?莫是哪邊偷盜而來!”
激言之下逼來一陣冷目,好個寒視,怎見得:
錐心刺骨透綃絳,呵氣傲凌結孤霜。千古修寒凜冽風,伏潛入世無形棱。銳光徑穿倒林木,何與倫比盡鋒芒。恍似針尖徹目,懋威退嚇魄無數。憔失顏,肝膽破,易論驚悚最駭人。
溫潤如春之六冥宮殿竟感滲骨冷意,小蠻爲此犀利眼神所折,莫敢正顏相視。雖其爲氣勢所壓,然嘴上豈肯饒人怎聽其繼續道。
“休要使作如此陰森面孔,依本女俠料想此玉佩定是你這廝哪裡霸佔而來巧做己物。口口聲聲言道甚魔家使者,竟也爲此齷齪不堪之事。哦,非也,非也,你本是齷蹉之人,爲此之事乃是合乎情理,與你品性亦甚爲相符。”
“欺我太甚,黃口丫頭莫當真以爲不敢殺你。既你一心求死,也罷,便使你受得萬劫火煉之苦。”歿世焉能受此侮辱,隨即空手發雷,霹靂一擊,落垂一萬丈火海深淵,焰吞萬象,納熔粉塵作猙獰狀。捆仙索空擺棟樑,驚嚇小蠻哭叫道。
“臭龍幽,臭龍幽,此刻你身在何處?爲何仍不前來相救,再作遲疑小蠻便作焦炭土灰化風去了。”
少時,龍幽及空桑趕至,小蠻捆束仙索吊懸痛苦掙扎,身下濃煙密稠翻騰,嬌悽悲慘之聲繞樑。及見龍幽來救蔫萎之心若干枯河牀汲甘露,漸而活快起來。小蠻香淚漸斂,喜笑顏開,乃道。
“臭龍幽,祈望良久終得盼至。汝所不知此煙靄薰得花容失色嬌面無光。教小蠻爾後有何面目見人,真叫人羞澀難當。”
“這瘋丫頭,生死關頭卻還能如此說笑,心肺之人自恐不及也。”龍幽自語細聲,暗斷其所不知,孰料被其“順風耳”所聽聞,但聽其喝斥道。
“道何人無心無肺!長了虎豹之膽,還不速來與救於我,待脫險再與你掰算。”
龍幽騰躍揮戟欲斷仙索,形似蛟龍翻江攪四海,魚躍清泉向龍門,力斬砍仙索。霎時間,金光迸射,霞光彌蓋目眼,一股道力生將龍幽彈將飛出。
落定,眉鎖春山,憂愁自上心頭,不知何從,踟躕難安,心下暗想:具事皆爲夢境所演,餘下步步皆驚心。罹危十之,劫難在此已是難躲。只是苦了空桑姑娘,本是福祿之人爲仗義相救陌路卻要遭受今之劫,我心何忍?罷了,罷了,任使處於何等境地亦不能着此悲劇上演,定要尋機讓皇兄重拾記憶,喚醒本所擁屬之良知。
有道是:南雁尚知同巢,春秋往復歡聚。
即作分道東西,往來依稀猶存。
“捆縛小蠻之繩索豈是一般尋常之物,縱使你乃大羅神仙亦休想斷其分毫。早先已教你交出雷靈珠以作易換,而你卻不願。本使再問你一言,換抑或不換?小蠻性命便握於你手。”歿世凜然而立問道。
龍幽心力交瘁,費傷勞神。倘若如其所言將雷靈珠交付於歿世將置天下蒼生,蜀山安危於何地;失去雷靈珠又將如何交代於小姜雨柔。然若不將雷靈珠交與歿世,小蠻空桑姑娘更將有生命危險;該當如何?如何處之?冥思許久,實在身陷兩難境地。
“既然龍公子無以雷靈珠作換之心,那歿世只好”
說間,歿世袖手一揮,嘴自唸咒,但見捆仙索射起金光,疏鬆脫落,徑直垂落一段。龍幽見勢忙喊住。
“且慢且慢”
但聽歿世一聲“住”,那仙索從令緊捆停住。此一下嚇得小蠻是驚叫不已,魂不附體。他人看在眼無不揪心,竟冒一身冷汗,且道一聲“好險”。
實在不忍小蠻就此身殞,無奈祭出雷靈珠。雷靈珠一出,水色動容,紫電叱吒,淙涌不斷。
“此物便是雷靈珠,惟求使者收去那捆仙索將小蠻放去,誠願以其作換。”
既能如其所願豈能不樂,於是笑道,“甚好,速將雷靈珠交付於我。休要使詐陰謀,勿要忘卻,小蠻仍在吾之股掌間。”
表說歿世將雷靈珠吸附握於掌心,甚爲欣悅,然卻無絲毫釋放小蠻之意。空桑見此急道,“既說放人,爲何仍不放將。”
“好,那便“放”了小蠻。”歿世重音一“放”,隨即念起咒語道聲“收”,捆仙索金閃飛去,頃刻間小蠻便要垂掉萬丈火淵,衆人着慌已是無奈。
是時,歿世手中玉佩激起藍縷幽光,內生一陣漩渦,嫋旋至殿堂。那漩渦開出,見現出一女子來,驚惶衆人。女子立發一簇汽沫將落墜小蠻溶擁滯落於地。聽得有聲說道,“孤靈並非妖魔,乃是青鸞寄身玉佩之一絲靈力。目視小蠻姑娘劫厄,於心不忍,故而現身相救。”
青鸞身飄輕盈,猶若點水蜻蜓靜湖面;袖帶浮似飄絮,婀娜姿態翩躚;
“青鸞姑娘!”
“青鸞姑娘!”
龍幽小蠻見是青鸞不禁驚叫而出,驚愕之孔惶甚。
“青鸞?!此名好似在哪裡聽過,爲何卻有如此相熟相知之感?分明是個鬼魄魂魅,爲何對其有股強烈之感,心中悸動不安?”歿世心中暗想,嘴上淡淡道了聲。
“青鸞?”
回眸相望,得見思盼之容顏,樂極生泣,嘴念“龍溟”,眼噙珠淚,邁步深情搶擁歿世。歿世亦不知何至如此,無絲毫掙之意,更有甚者紋絲不動,一反常態。奈何,任由其抱擁。龍幽等人也是不語,靜立於旁觀望凝視。
不渝女子矢志苦待心愛之人來歸。即便身去魂魄依避無常鬼差存於人間,未嘗離開稍許,時至魂魄飛散也不忘將愛人所留玉佩交還交於其,聲聲叨唸永世相忘。此等傾世之戀怎恁不叫人僑生悲憫之心,不禁爲之落淚。
“你是?”歿世蹙眉冷言道。
青鸞放開歿世,一副驚疑面相,說道,“龍溟,難道你將我忘乎?就連青鸞也不相識了?”淚如雨下,悲泣不已。
“你乃一魂魄孤靈,休要再在本使前作胡語亂言狀,否則休怪一掌將你靈力擊散。”
“好這惡賊怎奈這般無情,青鸞爲你苦等至死,即便香殞孤魂亦是不忍去離,如此用情於你,今日此番話語着實氣煞小蠻甚盛。”小蠻在一旁置氣跺腳,厲語指責薄情漢。
“皇兄請開天明之眼,吾等俱是你至親之人哪。皇弟龍幽你方可不記,然青鸞乃你至愛之人,怎可忘焉。如此這般,傷其如痛生死。青鸞歷盡千萬苦楚,後盡一絲靈力爲你息存世間,於情理斷不可以如此,龍幽祈求速與她相認吧。”
青鸞掩泣愈加厲害,無奈僅用剩存一絲靈力召喚出往昔美好記憶,畫面浮將,呈現衆前。怎見得:
畫山詩川鶯歌囀,妙詞美曲詠頌漫。
映水茅舍影疊重,蝶戀沁花蜂隨從。
伊人搖楫水一方,溟郎附篇點文章。
琴瑟絃聲綿稠意,笙簧揚音膠漆思。
風雲滄桑情難泯,堅似磐石傳至今。
何奈世事多變故,分崩離析總由天。
自此兩界永分隔,望穿寒秋孤零月。
相思有淚亦枯涸,惡疾頑纏三更夜。
目盼東門櫺窗晃,卻是風送空歡場。
徒守草屋及魄滅,惟願再睹淑君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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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攜遺憾飄渙去,落玉藏靈淚怨屈。
歿世雖被魔翳鎮封過往記憶,如此畫面衝擊之下,突破玄關洞開記憶之門,歿世想起一切,自己便是——龍溟。
龍溟一把抱住青鸞,淚斷肝腸,分別長久,日夜祈睹嬌顏。二人相擁緘默不言,行行泣淚,無用冗語,只消靜靜依偎。有道是:
分別時難見亦難,暮然回首處闌珊。
有幸此中相敘舊,幾回魂夢與君同。
真是世事本無常,造化來弄人。先前以微薄之靈力點喚龍溟記憶,如此青鸞形色無定,似要消散。龍溟深爲躁急,容龐已是滿淚。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章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