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霸下終究是霸下,吃的東西也和別人兩樣。
小蛋匆匆洗完澡,找到歐陽泰斗弄來大把熱性丹藥,也不管有毒沒毒,霸下都嚼得眉飛色舞,眨眼間一掃而光。虧得歐陽泰斗有心討好小蛋,又準備了一大包給他,否則小蛋真要欲哭無淚了。
正當霸下伏在桌上,準備開始享受牠的第二輪大餐,歐陽泰斗抱着耳鼠,神色微有驚惶地走進屋子,道:“寞少,耳鼠回來了,卻不見了楚兒小姐。”
小蛋大吃一驚,道:“我師姐沒回來?”
歐陽泰斗面色凝重點了點頭,畢竟楚兒是爲追捕歐陽泰克才失蹤的,萬一出了事,明駝堡豈不又將在劫難逃?
霸下擡起頭,好奇地問道:“楚兒小姐是誰,爲什麼你那麼緊張,她是我乾孃麼?”
歐陽泰斗驚愕道:“寞少,這、這頭小紅龜……牠會開口說話?”
小蛋無奈頷首,說道:“歐陽兄,煩勞你將耳鼠借給我,我想立刻動身去找師姐?”
歐陽泰斗忙將耳鼠遞給小蛋,問道:“寞少,要不要我和您一起去?”
“不用,”小蛋道:“如果真有什麼事,我會讓耳鼠回來報信。”
霸下瞧着那些紅紅綠綠滿桌亂滾的丹丸,垂頭喪氣道:“這麼急,我還沒吃飽呢。”慢悠悠爬回小蛋懷裡,不久便呼呼大睡起來。
小蛋稍作收拾,帶上耳鼠出了明駝堡。事隔多時又值隆冬大風呼嘯,耳鼠的嗅覺再是神通廣大,也無法再一路循着楚兒的氣息找到她。小蛋只求牠能領着自己先尋到出事的地點,而後再作主意。他跟着耳鼠徑直向北,又入大漠。路上風雪交加,行上數百里也難見人煙。小蛋心懸楚兒安危,不敢休息,直至傍晚時分,終於趕到出事的地方。
那是一座建在荒漠綠洲上的小鎮,不過百來戶人家,乃漠北商路上的一箇中轉站。耳鼠帶着小蛋進到一家設施粗陋的酒肆,裡面擺放着四五張黑乎乎、油膩膩的桌子,有七八個商旅打扮的人正在歇腳。
他一進門,便有夥計迎上熱情招呼道:“這位客官,您要來點什麼?”
小蛋搖頭道:“我來找人。小二哥,能不能向你打聽點事?”那夥計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推託道:“對不住,我正忙着,有事回頭再說。”
小蛋一把拽住他,順手塞給夥計一錠銀子。
夥計臉色換得比大漠的天氣還快,忙不迭把銀子往袖籠裡一揣,眉開眼笑道:“公子你也太客氣了,不就是打聽個人嘛,只管問我就是。小人是通海鎮上的包打聽,還真沒什麼人是我不認得的。”
說着,夥計引小蛋在一旁的空桌前落坐,手腳利落的沏上熱馬奶。
小蛋不慣馬奶刺鼻的味道,沒去動它,問道:“這兩天,你有沒有見到過一位穿紅衣的年輕女子經過這裡?”
“有啊,”夥計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那姑娘長得可真漂亮,身邊還帶了只會飛的小老鼠──”他瞧了眼小蛋懷裡的耳鼠,明白過來,笑道:“敢情公子是那位姑娘的朋友。那你問我,可算找對人了。”
小蛋一喜,追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去了哪裡?”
夥計看上去並不像他說的那麼忙,在小蛋身邊坐下說道:“那位姑娘是昨天早上到這兒來歇腳。她只要了點羊奶,連菜都沒點。只跟我們打聽一個身穿白衣、手搖摺扇的年輕公子。
“我說沒見過這人,她就不再問了,慢悠悠喝了幾口羊奶。沒過多久,門口又進來幾個人,打頭的客官也身穿白袍,起初我還以爲這位姑娘要找的正是他。可後來一瞧,那人年紀稍大了點,手裡拿的不是摺扇,而是一支玉簫,模樣氣派得很。”
夥計說得嘴幹,自顧自倒了碗馬奶咕嚕咕嚕喝個精光,自是把帳記在了小蛋頭上,繼續說道:“他一進來就坐到了對面桌上,身後跟着的幾個人卻全都站着。我上去招呼,那傢伙卻不耐煩地一擺手,叫老子『滾開』。”
夥計越說越氣,粗話也不知不覺爆出口,忿忿道:“他媽的,一雙狗眼色迷迷盯着人家大姑娘瞅了半天,還裝瀟灑吹起簫來。我呸,吹的什麼玩意兒,難聽死了。”
他說着又倒了碗馬奶。小蛋也不催促,耐着性子等夥計喝完,才問道:“後來呢?”
“後來?”夥計舔幹沾在嘴脣上的馬奶,又道:“後來滿屋子的人都聽得頭昏腦脹,耳朵裡嗡嗡亂響,有幾位客人還吐了。
“可說來奇怪,那位姑娘一點事兒也沒有,反倒是身上發出紅顏色的光來,突然就從袖口裡飛出一條長長的軟鞭,『啪』地越過桌子直抽那傢伙的腦門。”
小蛋一聽就明白了,多半是楚兒頂不住白衣人的簫聲,不得不搶先出手。由此可見,來人的修爲着實不弱,不知是何方神聖。他問道:“軟鞭有沒有打中那人?”夥計搖頭道:“我巴不得那混蛋捱上一鞭,可他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屁股底下的椅子卻猛地往後挪了一尺多,剛好躲過軟鞭,手裡的簫吹得更來勁了。那位姑娘不知怎麼就飛過桌面拔出一把短劍,二話不說便刺了出去。”
若在平時,他這般比說書人更繪聲繪色的敘述,小蛋定會聽得津津有味,奈何現在不是光聽熱鬧的時候,只好打斷夥計道:“小二哥,這當中過程你不用說得那麼詳細,只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就成。”
夥計很不滿意地看了小蛋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不懂得欣賞自己的語言天賦,道:“好,下面我講快點。那白衣客官用簫架住短劍,冷笑着說:『鞭劍雙絕,紅衣如霞,果然是葉老魔座下的小妖女!』
“說着話,兩人就在屋裡打起來,沒兩下又飛到門外的房頂上。咱們都跟了出去,站在屋檐底下看熱鬧。可他們動作快得像天上的閃電一樣,連人影都瞧不清。”
夥計說得興奮,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道:“打了約莫一炷香工夫,紅衣姑娘好像有點慢了下來,讓白衣人用大袖子掃到腰上,一下子飛了出去。”
小蛋“啊”了聲,剋制住心頭的焦灼與擔心,問道:“她傷得重不重?”
“怎麼不重,你以爲那袖子是唱戲的舞着好玩的?”夥計說道:“我早已瞧出來了,那白衣客官是個傳說裡的劍仙。
“他那一袖子打上去,紅衣姑娘當場就吐血了。白衣客官二話不說,又接着吹簫。沒多一會兒,紅衣姑娘身子搖了兩搖就倒在了街上。諾,就在那兒──”
夥計伸手往門外一指,道:“白衣客官帶來的幾個手下,把紅衣姑娘夾住,又在她背上點了幾下。然後有一個傢伙扔了塊銀子給我們老闆,颳着風便飛走了。他媽的,有銀子、是劍仙,就很了不起麼?”
小蛋暗道:“看樣子,師姐是被這夥人捉走了。只是按照小二的說法,白衣客官和師姐並不熟悉,抓她做什麼?”
他不理會夥計的牢騷,追問道:“你可曉得這些人捉了紅衣姑娘往哪裡去了?”“我當然知道,”夥計手往東面一指道:“那邊,他們一溜煙就飛不見了。”
小蛋不禁心裡苦笑,從漠北往東,便是中土,乃天陸人才薈萃之地。正魔兩道的門派不計其數,仙林高手更是層出不窮,自己往哪兒去探訪這夥人的來歷?
他想了想,道:“那白衣客官可曾說過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
夥計撓撓頭,咕噥道:“我看見那混蛋就來氣,也沒問他叫什麼,打哪兒來。”
小蛋聞言禁不住發愁,腦海裡開始回憶乾爹曾對自己說起過的,擅用簫技傷敵的白衣高手。他正數算着,忽聽角落裡有人道:“這位兄弟,你要是肯請我大吃一頓,我就告訴你那夥兒人的來歷和去處。”
小蛋大喜,朝說話的人看去。只見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穿了一身樸素整潔的褚色衣衫,背後斜背了柄紅鞘仙劍,眉清目秀甚是英俊,一雙英目熠熠閃亮暗含幾許傲氣,卻又不令人生厭。
他鼻樑挺拔,劍眉入鬢,脣角帶着點玩世不恭的微笑。桌面上擺着幾盤素淨的乾果,喝的也是熱茶,背靠在椅上,一雙手抱在懷中正瞧着小蛋。
小蛋起身走近,抱拳施禮道:“敢問兄臺大名?如果真能告訴我那夥人是誰,別說一頓,十頓百頓也沒問題。”
褚衣少年爽朗笑道:“我又不是飯桶,哪吃得了這麼多?我的名字──”他擡眼皮又打量了眼小蛋,說道:“你叫我小寂就行了。”
“我叫小蛋。”小蛋自報家門道:“那位被抓走的紅衣姑娘是我的師姐。如果寂兄知道她的下落,還請你趕緊告訴我。”
“什麼雞胸鴨胸的?”褚衣少年一屁股跳坐到桌上,說道:“我的名字是寂寞的寂,和你一樣,都是小字輩的。”從懷裡拋出塊碎銀子扔到夥計懷裡,道:“結帳。”
小蛋一愣,問道:“不是說由我請客的麼,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去,找我師姐嗎?”
褚衣少年躍下桌子,輕笑道:“在這兒請客,要什麼沒什麼,我豈非很不划算?再怎麼咱們也得到漢州去找座大點的酒店,讓你好好請我。”
小蛋想起一事,忙道:“請你稍等片刻。”向夥計要來紙筆,將楚兒遭擒和自己要與小寂前往尋找的事情寫明,並請歐陽泰斗從速轉報葉無青。
褚衣少年也不避諱,站在小蛋身邊看他寫完書信,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也沒說話,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兄弟。”率先出了小酒鋪。小蛋趕忙追出門外,跟在褚衣少年的身後,說道:“小寂,多謝你幫忙。”
小寂搖搖頭道:“不用,這是你用飯局跟我換的。我最怕欠別人的情,也不想別人對我感恩戴德。這叫無帳一身輕。”
兩人出了鎮子,小蛋將書信縛定在耳鼠身上,放牠回返明駝堡。
小寂問道:“小蛋,你會不會御劍?”
小蛋搖頭說不會,小寂道:“也罷,誰讓我想要吃你一頓呢。”他探手握住小蛋胳膊,低喝一聲“起”,背後紅光絢爛一閃,仙劍鏗然出鞘。小蛋只覺腳下一空,身子已掠至高空,往着東南方向倏忽飛去。天色將晚,小寂在一座大城外收住仙劍,攜着小蛋飄落路邊,說道:“前面就是衡城府,當年名揚漢州的關洛鏢局便座落於此。後來因爲總鏢頭秦鐵俠爲襄助當今的翠霞派掌門盛年,得罪了天雷山莊莊主雷威,幾乎被滿門滅口。只有他的女兒秦柔僥倖躲過一劫,最後嫁給了盛掌門的師弟羅牛。”
這段故事,小蛋在天雷山莊時便聽人說起過,沒想到小寂也知道。
進了衡城府,兩人進到一家大酒樓要了間雅座,小寂一口氣點了三十多道菜,接着又取了錠銀子打賞了夥計,舉杯道:“小蛋,你嚐嚐這家『高升居』自釀的『清流蘇』,醇而不烈,甜而不澀,味道很不錯。”
小蛋與他對飲了三杯,果然覺得口感頗佳,至少比漠北的馬奶酒好許多。
小寂神態悠閒,好像一點兒也不着急告訴小蛋到底是誰抓走了楚兒。他蹺起二郎腿靠在窗邊,一邊自斟自飲,一邊給小蛋介紹着各色菜餚的名稱來歷。
小蛋看着窗外的日頭慢慢隱沒,天色也暗了下來,心裡不禁有些焦灼。
好不容易熬到掌燈時分,小寂放下酒杯,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懷疑自己碰到個騙吃騙喝的小混混?”
小蛋搖搖頭,道:“沒有,因爲小混混絕對不會御劍千里的仙家絕技。”
小寂“哈”地一笑,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不清楚那夥人的下落,你還肯不肯付帳請客?”
小蛋想了下,道:“會,反正這頓飯我也有分。不過,你不該耽擱我救師姐。”
小寂臉上的笑意更濃,宛若一隻逮着獵物的小狐狸般盯着小蛋,道:“放心吧,他們帶着你的師姐,決計走不快。我正是要故意拖延時間,等這夥人回了東海,再找上門去來個人贓俱獲。”
小蛋精神一振,道:“你是說抓走我師姐的這夥人來自東海?”
小寂笑吟吟道:“小蛋,我來考考你。據你所知東海的幾大門派裡,哪一家最有可能抓走你的師姐?”小蛋沉吟道:“東海萬里無疆,門派衆多。不過最有名的,應該是號稱海外三大聖地之一的靈空庵,但她們也是最沒道理捉我師姐的一家。”
小寂笑道:“不錯,你雖然叫小蛋卻並非笨蛋。可除了靈空庵,你還能想到誰?”
“那就是魔道三宮中的東海水晶宮了。”小蛋回答道:“如今的宮主丁原,便是翠霞派掌門盛年盛大叔的同門師弟,一身修爲冠蓋四海八荒,號令九山七十二島諸路豪雄,堪稱當今天陸仙林第一人。”
小寂目光閃動,問道:“那麼,你當知道忘情宮與翠霞派在一年前結下血仇,不共戴天。丁宮主替他師兄出頭,擄走忘情宮門人也是大有可能。”
“不會,”小蛋毫不猶豫地否定道:“我儘管沒有見過丁宮主,可也聽說過他是位光明磊落、俠肝義膽的不世英雄。
“況且,我見過他的兩位師兄,也就是盛大叔和羅大叔,他們俱都是鐵骨錚錚,義薄雲天,丁宮主絕差不到哪裡去。
“所以,我相信就算他要爲翠霞派報仇,也只會光明正大殺上忘情宮,卻絕對不會在背地裡下手,擄掠我的師姐!”
“不世英雄?”小寂笑道:“只會在傳說中有。難得你沒有把這筆爛帳扣在水晶宮的頭上,這頓飯算是我請了。”從袖口裡拋出一個錢袋,衝着屋外揚聲招呼道:“小二,結帳!”
小蛋忙道:“那怎麼成,不是說好了由我請的麼?”可他剛把手探入袖中想取出錢袋,不禁愣住了。原來,早晨歐陽泰斗贈給自己的盤纏赫然不見,再看桌上的錢袋,居然就是自己丟失的。
小寂笑容可掬,滿不在乎,說道:“不好意思,我怕你帶的銀子不夠,就先偷偷拿出來掂了掂,後來又忘記還了。”
小蛋苦笑一聲,還好秦柔送的九雷動天引等物都安然無恙,而霸下在自己懷裡也是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連帶收起的烏犀怒甲也全在。
夥計進來結完帳,小寂將剩餘的銀子拋還給他,起身道:“走,我們該去辦事了。”
小蛋接住錢袋,隨小寂下了酒樓來到街上。此際華燈初上,夜市熱鬧非凡,那是他已然久違的一種生活。不知不覺,視線被道旁一羣嬉鬧的孩童吸引,望着他們歡快地爭搶着地上幾隻沒炸響的鞭炮。
“其實,當今天陸真正能配得上光明磊落、俠肝義膽的人,屈指可數。”小寂走在他的身旁,悠悠說道:“但用這八個字來評價翠霞掌門盛年,卻毫不爲過。
“不過你可知道,他早年也曾險些被逐出師門,罪名是人人不齒的淫賊。”
見小蛋點了點頭,小寂接着道:“陷害他的,便是東海平沙島少掌門耿照,他的師姑曲南辛,包括耿照的老子耿南天在內,也難辭其咎。後來在雲夢澤正道六派圍剿聖教的一役中,終於真相大白,盛掌門沉冤昭雪。
“耿照和曲南辛相繼自盡,耿南天也因此飽受打擊,死在了蓬萊仙會上。整個平沙島就此一蹶不振,幾乎從正道七大派中除名。”
兩人說着話,穿過繁華的街肆朝城外行去。天黑後,城門關閉,自難不倒小寂和小蛋,輕輕鬆鬆地御風掠過城牆,飄落在十多丈外的道邊。
小寂回頭望了眼高聳的城郭,低笑道:“真奇怪,我爲何要對你說起這些?”小蛋道:“沒什麼,以前和乾爹在一起時,他老人家也很愛給我講故事。後來我進了忘情宮,卻再也聽不到了。”
小寂沉默片刻,繼續說道:“耿南天死後,平沙派的掌門由當年號稱『平沙三英』之一的晉連繼任。他成名甚早,以白衣玉簫行走天陸,人稱『晉公子』。”
小蛋聽到這裡,自然已經明白了過來。
他沒有打斷小寂,聽他又說道:“晉連繼位後,平沙島改弦易轍,閉門積聚。外人以爲他們是痛定思痛悔過自新,實則未必。
“所以,當我聽到那個店小二的話,心中便知十有八九就是晉連所爲。”小寂嘿然道:“他用『空靈璇玉簫』吹奏的『碧海潮生曲』,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那手傷了你師姐的東海平沙袖,更是東海平沙島的得意絕學。”
小蛋疑惑道:“晉掌門和我師姐素不相識,爲什麼要將她抓走?難道,是想替翠霞派和天陸正道出一口惡氣麼?”
小寂輕蔑低笑道:“他有這分閒情好心麼?不錯,我猜他事後必定會將你師姐綁到翠霞山,但目的卻不是替盛掌門出氣。
“他這麼做,無非是禍水東引,挑起忘情宮和翠霞派緊接着的第二次血戰。無論結果誰贏誰輸,翠霞山上勢必血流成河,死傷慘重,令雙方之間的仇恨越結越深,晉連何樂而不爲?”
小蛋聽了,反而鬆了口氣道:“假如真是這樣,盛大叔定會放了我師姐。”
小寂朗聲笑道:“沒錯!盛掌門豈會爲難一個姑娘家?晉連的陰謀,萬難得逞。我惟一擔心的是,他暗中貪圖忘情八法的絕學,將你師姐先帶回東海平沙島威逼利誘,大大折磨一番。
“所以,翠霞山是不必去了,但平沙島卻不可不去。”
小蛋連連頷首道:“對,我這就去。”孰知小寂笑嘻嘻道:“錯了,不是你去,而是我們兩個人一塊兒去。”
小蛋大感意外!從小寂御劍的身手和盜走錢袋的本事可知,一身修爲遠在自己之上。
然而東海平沙島位列天陸正道七大劍派之一,雖說近年人才凋零,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己怎能連累小寂冒險?
於是,他婉言謝絕道:“不用啦。你只要將平沙島的具體位置告訴我,搭救師姐的事情,我一個人就能辦妥。”
小寂含笑瞧着他,豎起食指搖了兩搖,道:“第一,東海茫茫,我把具體位置說出來,你一樣很難找到;第二,你一個人去壓根就是送死。“第三,你不會御劍,等你慢悠悠御風趕到平沙島,也許令師姐早已給折磨得變形了。”
前面兩條,小蛋自可不加理會,但最後一條卻正擊中痛處。他躊躇道:“要不,就勞煩你御劍把我送到平沙島,然後我再設法救出師姐。”
小寂哼道:“你這人什麼毛病?憑空多個幫手還不高興,偏偏還來推三阻四。
“告訴你,我這人也是個怪脾氣:旁人越求我的事,我越不願答應;別人不求我了,我反而偏要幫到底。何況,能有個理由去找東海平沙島的晦氣,你想攔都攔不住我。”
小蛋暗自詫異,不曉得這位年紀輕輕的英俊少年,和平沙島間又會有怎樣的恩怨。但聽他說話爽快豪氣,心中多添了一分好感與感激,道:“好,咱們一起去!”
小寂轉怒爲喜,一拍他的肩頭道:“這就對了。現在,該知道剛纔你請客出的那點銀子,是多麼的划算便宜了吧?”
沒等小蛋回答,身子一輕已凌空飛起。小寂攜着他御劍朝着東南方向疾速前行。可沒飛多久,小蛋便覺到一股濃烈睡意涌上心頭。儘管他一再警告自己千萬不要睡,不要睡……但眼皮漸漸沉重,終究睡了過去。
小寂垂眼瞧見,不由笑道:“兄弟,你真是好福氣。”一催仙劍,加速向東海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