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鐵鋒還是覺得這些都沒有玄鐵刀可怕。
玄鐵刀的可怕,他已親眼見到並親身經歷……自己無堅不摧的火煉刀在玄鐵刀下,就如同切豆腐一樣被斷爲兩截。
想到此處,眼光中並沒有流露出恐懼的神色,目中反而亮起了刀一般鋒利的光芒,“玄鐵刀果然不愧爲天下兵器的剋星。”
樓近月的目光也變得很冷,冷冷道:“玄鐵刀能入神兵榜,排在游龍銀槍之上,自然是名下無虛。”
原來少年腰間所佩戴的那柄刀叫玄鐵刀……是神兵榜上的刀……竟又是一柄神兵榜上的兵器。
可就在這時,樓近月的瞳孔驟然收縮,彷彿想到了一件很讓他奇怪的事,“玄鐵刀乃沈家山莊鎮派之寶,向來放在沈家祖宗祠堂裡,很少出現在江湖上……”
“五次。”鐵鋒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近二十年來,玄鐵刀一共在江湖上出現過五次。”
鐵鋒頓了頓後,又接着道:“第一次殺了一個人,第二次也殺了一個人,第三次還是隻殺了一個人,第四次同樣只是殺了一個人,於是……”
鐵鋒深吸了一口氣,“於是便有四個宗派在江湖上永遠消失了。”
“所以……這是第五次?”樓近月淡淡問道。
鐵鋒的聲音卻還是那樣沉重,就像有心事的人的腳步那樣重,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這一次怎會出現在一個無名少年手中?”
“因爲前四次玄鐵刀都是在沈家家主手中?”樓近月的臉色更加凝重了,“沈溪怎會將鎮守沈家百年的玄鐵刀交給一個少年使用?”
鐵鋒沉吟着,“也許玄鐵刀根本就不是沈溪交給那個少年的,也許那個少年也根本就不是沈家山莊的人……”
“也許我們該去問問沈溪。”
樓近月在笑,笑的就像一個孩子,做了壞事以後的孩子。
鐵鋒也陰笑,“沈溪無論如何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樓近月忽然不笑了,嘆了一口氣,“但現在我們還不能去找沈溪。”
現在是十月初九,也是明日十月初十和天衣大會的前一天夜裡。
兩人現在無論如何都要等天君子回來。
天君子已去了很久,桌上若有三炷香,那這三炷香現在恐怕都已燒完了。
按常理來說,世間拖得越久,虛情道人他們四人生還的可能便越小。
可鐵鋒和樓近月兩人還是沒有一點擔心,彷彿勝券在握,相信天君子一定會回來的,並且回來的時候還會帶着凌巔、龍吟雪、梅尋梅和虛情道人。
沒有爲什麼,若一定要問爲什麼,那就只能說只是因爲他是天君子,沒有什麼事情是天君子做不到的。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而天君子是人上人之上的天上人。
天君子果然像是從天上飛下來的一樣,從窗外飛進了屋內。
窗戶還開着,卻沒有人再從窗外飛進來了,只有天君子一個人。
回來的只有天君子一個人,並沒有凌巔、龍吟雪、梅尋梅、虛情道人,就連他們四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難道他們四人都已被大小姐船上的**炸得連影子都剩不下了,以至於連屍體都沒能帶回來?
天君子的影子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就像是鬼魅一樣。
鬼魅向來是形容殘影的,而他身上正好殘缺不全。
束髮的發冠沒有了,飄飄長髮散亂披肩。左臂上的衣袖少了半截,胸前衣襟上破了三四個不大不小的窟窿,束腰的衣帶也不見了。
鐵鋒和樓近月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和發生的一切,這根本不是他們往日見到的那個如同天人的天君子。
兩人面面相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已不能說出任何話。
寧願選擇閉嘴,也不願說不可能說的話。
不可能的豈非就是江湖上不可能有人能將凌巔、龍吟雪、梅尋梅、虛情道人四人聯手後再殺死。
而現在不可能的就是天君子不可能一言不發。
天君子畢竟還是天君子,定力遠非常人能比,詩畫般的氣質仍在眼裡,在臉上,在口中,“你們相信我。”
天君子的本事鐵鋒和樓近月兩人自然是見識過的,不論天君子做任何事,兩人都深信不疑。
無論誰見過天君子的本事後,就算天君子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都會相信天君子一定能做到。
所以兩人只能同聲道:“是。”
“我說的話你們也相信。”
“是。”
“我是不是說過我一定會帶他們四人回來的?”
“是。”
“既然我說過我一定會帶他們回來……”
“那他們四人現在就已在回來的路上了。”鐵鋒和樓近月不只是說的話像小孩子一樣,人就也跟十分聽話的小孩子一樣,根本沒有半點武林宗師的風範和尊嚴。
天君子也忽然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只不過是笑的跟小孩子一樣,“很好。”
他不願順着別人的話說,他喜歡別人順着他的話說。
他喜歡別人順從他,喜歡掌握主動的權與力。
現在說話的主動權已被他掌握,便又道:“他們四人現在的確已在回來的路上了,只不過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他現在不想別人接着他的話說,便又搶着道:“小麻煩就是沈溪,威震江湖百年的武林世家沈家山莊的莊主沈溪畢竟還是來了。”
他不讓鐵鋒和樓近月兩人說話,口中繼續道:“沈溪的玄鐵刀不見了,他的大兒子沈遊非說是梅姑娘拿走了,一定要搜一搜梅姑娘的身子。”
樓近月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壞笑,“我看他不是要找刀,而是要搶人,早就聽說沈遊是個風流色鬼。”
鐵鋒卻冷冷道:“但梅姑娘一定不願意被人搜她的身,梅姑娘不願意,虛情道人也就不願意,不願意自然就打了起來。”
樓近月還在笑,“所以現在只有天君子一個人回來了,他們四人還在跟沈家的人打架。”
天君子沒有笑,“幸好沈溪只帶了他兒子,並未帶手下,否則我也不能脫身回來。”
樓近月也不笑了,“那這樣說來大小姐的**還是沒能將他們四人炸死。”
“他們四人本來都該是必死的,就算我能及時趕到,也不過是多添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