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我是來送死的?”少年冷漠的彷彿臉上凝結着一層寒霜。
“難道不是嗎?”鐵鋒雙手抱懷。
“當然不是。”
“現在不是也得是了。”
“你能殺死我?”
“我的刀還沒有殺不死的人。”
“可我的刀也一樣是殺人的刀。”
“鐵二爺的刀一出手,就一定會要人的命。”樓近月在一旁冷笑,“至少已有七七四十九名武林當代宗師死在了鐵二爺的火煉刀下。”
“你不要以爲你能衝開穴道就可以接住鐵二爺的刀。”
鐵鋒冷着臉沉聲道:“不錯,武林中本就有一些可專防點穴的法門,而這些法門本就是雕蟲小技而已。”
“練這些雕蟲小技的人,刀法也不會好到哪去。”樓近月還在冷笑。
“誰說我是用的這些法門防住你們所點穴道的。”少年沒有不屑,只有冷漠,“能防點穴的也不只有這些法門。”
“軟金甲,你身上穿着金銀閣的軟金甲。”
鐵鋒和樓近月兩人異口同聲道。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都平和了許多,覺得一切也都合理了。
穿着軟金甲的人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當然也不會被人點住穴道。
原來少年根本就沒有被點住穴道。
於是兩人都不由得向桌上的鎮魂盒看了一眼……看的不是盒子,而是盒內的無縫天衣。
據說十件軟金甲也比不上一件無縫天衣。
不過兩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轉眼看向了少年,因爲兩人都忽然覺得又有些不合理。
“軟金甲乃金銀閣獨有之物,你怎麼會有?”
“你看起來並不像是金銀閣的人。”
少年卻反問道:“你也不像是衣店的夥計怎麼會有衣店的衣裳。”
鐵鋒愕然一怔,似是被少年給問住了。
他身上的這身衣裳當然是從衣店買來,那這麼說,少年身上的軟金甲也是從金銀閣買來的了。
並且金銀閣本就是做金銀買賣的。
樓近月忽然笑了笑,“那你既然穿着軟金甲,爲何還要說出來?說出來可是會讓人知道的。”
少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忽然變得很嚴肅,“我就是要讓你們知道……”
知道什麼?
鐵鋒和樓近月兩人現在只知道這個少年很狂妄。
而鐵鋒一向都不想跟比自己還要狂妄的人說話。
樓近月又笑了笑,“你只讓我們知道了你的狂妄。”
少年立刻否認……並非是用臉上的表情來否認的,他臉上本就沒有表情。也非是用身上的動作來否認的,他身上本就沒有擺多餘的動作。
他是用口中的話來否認的。
“我想讓你們知道的不是我的狂妄,我也從來不願狂妄。”
“那你想讓我們知道什麼?”鐵鋒忍不住問道。
可話中卻無絲毫詢問的意思,只有說不出的狂妄,就像一個魔王在質問一個小鬼。
少年面對鐵鋒魔王般的質問,沒有生氣,沒有害怕,反而變得很認真,“我只想讓你們知道我的刀法不是雕蟲小技。”
他可以忍受別人的誤解,卻絕不可忍受別人誤解他的刀。
因爲那是他的刀。
他只有刀。
只不過他的刀卻不只是刀。
刀在鞘中,鞘掛腰間。
這些鐵鋒當然看見了,冷眼直視少年,“你的刀很破。”
不只是很破,還很舊,又破又舊的黑鯊皮鞘。
破舊的刀鞘看起來就像一塊破舊的棺材板。
少年低下頭看了看掛在腰間的刀鞘,沒有說話。
鐵鋒的瞳孔驟然收縮,目光也跟着變得如箭一般銳利,“一個刀客,一個很會用刀的刀客,一個很會用刀殺人的刀客,是絕不會讓自己的刀鞘看起來很醜陋的。”
鐵鋒的刀鞘很乾淨,很漂亮,也很名貴,看起來就像是一塊金絲楠木。
鐵鋒的火煉刀乃是用真金所做的,刀鞘自然不會差。
誰都知道火煉刀鐵鋒是江湖上最會用刀的那幾個人之一。
鐵鋒的確有資格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少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刀如何破舊。”
“我只知道破舊的刀是殺不了人的。”鐵鋒在冷笑,眼中盡是嘲弄。
“你馬上就會知道的。”少年一怒,冷漠的蒼白的面容上彷彿立刻燃燒了一團火,“現在,你只需要知道另外一件事。”
“哪一件事?”樓近月問。
“我今夜到此是來殺卓超羣的,我殺卓超羣是爲了拿走他的游龍銀槍,可卓超羣卻不是我殺的。”
卓超羣是被卓飛雲殺死的。
但少年沒有說。
少年覺得不必說。
因爲這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而他所說的這句話卻跟他有很大的關係,關係到他今後的生死存亡。
畢竟江湖上有多少人知道卓超羣,便會有多少人會爲卓超羣報仇。
樓近月眯着眼,“這件事說出來只怕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少年冷冷道:“不需要你相信,你只需要知道就足夠了。”
“不需要我相信?”樓近月突然笑了,仰天大笑,“你可知我說一句話,江湖上最少有一半的人都會聽到。”
少年也在笑,在冷笑,“我知道又能如何,我不知道又能如何,這都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現在要拿走游龍銀槍?”
說這句話的人不是樓近月,是鐵鋒。
鐵鋒還在繼續說,“你剛纔沒有直接離去,反而返回屋內,只是爲了要拿走游龍銀槍?”
“不錯,我回來就是要拿走游龍銀槍的。”
游龍銀槍在桌上,桌上還放着鎮魂盒。
“那你爲何不連無縫天衣也一併拿走,你手中不是有開啓鎮魂盒的鑰匙。”鐵鋒的笑就像哭一樣。
“我來此處本就不是要搶無縫天衣的。”
“你現在就算想搶,也沒有機會了。”
“爲什麼?”
“因爲死人是搶不走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