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帝軒,青楓高興不已,對於慕雲歌來說,這就是救世主回來了啊!
可是眼看着帝軒帶着落塵一直站在門口,落塵好像還在跟門子說着什麼,當真是奇怪。以前帝軒來的時候,門子從來都是不敢攔的。
好奇地跑過去,就聽見門子道:“王爺,您也別爲難我們這些下人了,夫人說了,今兒身體抱恙,不見客。”
“既然不見……”總不能硬闖,帝軒淡淡轉身道:“落塵,我們回去吧。”
按照他的做法,現在慕雲歌有人照看,有藥可以吃,確實也沒有什麼惡好擔心的。
然而事實證明,帝軒這個人,還是太容易樂觀。
剛拔腿準別離開,忽然聽到身後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王爺留步!”
門子想攔住,可是爲時已晚,青楓一隻手扶着門框,另一隻手企圖從門子的桎梏當中掙扎出來,一邊朝着已經要離開的帝軒喊道:“王爺,求你去看看我家公主,您若是不去,她今夜必死無疑!”
心下一沉,帝軒快步走回到青楓面前,沉着臉問道:“她怎麼了?”
見到帝軒回來,門子鬆了手,青楓“噗通”一聲跪在帝軒面前,哭着道:“王爺,我家小姐忽然吐血,我着急去請醫女,可是夫人說,她今日身體不適,將醫女全都找過去做藥了,現在公主就在房間裡面躺着,我臨走的時候摸着,手都涼了。”
帝軒心裡一急,往前邁出一步,卻被盡職盡責的門子擋住了去路。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門子,卻也懂得狗仗人勢,毫不客氣地道:“王爺,真是抱歉了,您也聽說了,今日夫人身體不適,丞相大人又不在,丞相府暫不見客。”
帝軒正在爲難,甚至想着,要不就硬闖進去算了——雖然,在他的中規中矩的教條當中,從來都沒有硬闖這一條。
當然,也只是猶豫,要不要闖,這件事,還需要好好斟酌。
正想着,青楓從地上站起來,抹了一把滿是淚水的臉,朝帝軒悄聲道:“王爺若是真的想進去,奴婢倒是有法子。”然後湊着膽子在帝軒耳邊嘀嘀咕咕,門子雖然側着耳朵想聽,卻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帝軒聽了,卻黑了臉,沉聲質問青楓:“你這是讓本王行偷雞摸狗之勢?”
青楓有點早着急,道:“王爺,那是除了這門之外,唯一可以走的路,是公主一早探查好的。”
雖然,鑽狗洞這個想法讓帝軒格外的生氣,可是一想到慕雲歌帶着青楓偷偷在院子當中一出一出搜尋,就是爲了找這樣一個出口,他還是忍不住笑。
當然,也只是勾了勾嘴角,就迅速恢復了本來的嚴肅,厲聲道:“不可能,本王不會那麼做的。”
青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聽聲音就知道跪的十分實在。
可是帝軒生硬地別過臉:“不可能的,想都別想。”
他可是個有身份的人,青楓也垂頭喪氣地想,眼看着帝軒已經走下臺階,後背直挺挺地,好像是在彰顯着什麼,耳邊充斥着對此人的溢美之詞。
“攝政王可是對先帝有恩,不愧爲唯一的異姓攝政王,有攝政王在此,國家幸甚,百姓幸甚!”
“攝政王好禮!”
也倒是,不然的話,南越國一共三個攝政王,後面兩個還是皇族,可是隻有帝軒一個人的稱呼,是攝政王,而不是帝王或者是軒王這類的亂七八糟的封號。
青楓自怨自艾地想,攝政王怎麼可能去鑽狗洞?
然而,大約半柱香之後,帝軒滿臉嫌棄地跟在落塵後面,沒好氣地道:“你能不能快點爬!”一邊叫一邊看着周圍,生怕被人發現。
相比於害怕被人發現,他其實更怕被人發現他是帝軒。
算了,都是怕被人發現,有什麼區別嗎?
落塵哆哆嗦嗦地道:“回王爺,您稍安勿躁,前面雜草有點多,屬下怕……怕碰着王爺的臉。”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拔草,企圖讓這一圈狗洞變得乾淨些。
可是這個狗洞存在的原因就是周圍雜草叢生,且是在一個荒無人煙的院子裡,若是全都拔乾淨了……青楓在洞外接應,頗爲擔憂。
然而相比於青楓的擔憂,帝軒此刻是真的暴躁,看着前面落塵晃來晃去的屁股……
成爲攝政王之後,很多事情,帝軒都不會打頭陣了,比如鑽狗洞。
也不會親自動手了,比如等得暴躁到極點的時候一拳打中落塵的屁股。
落塵覺得那一瞬間他的膀胱都要從嗓子眼被打出來,青楓膽戰心驚地看見落塵從狗洞裡面滾出來,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帝軒三下五除二從裡面爬進來,然後跺跺腳,拼命拍乾淨身上的土,一把“嘩啦”展開扇子扇得腦門上的碎髮橫飛,一邊破着嗓子問道:“你家公主呢?”
慕雲歌的狀況不大好,至少從青楓的角度來看,約莫是快死了。
等到帝軒推門進去的時候,青楓看到她還是保持着自己離開的時候給她擺的姿勢,唯一不同的是那張臉好像更白了一些,白中發青,是要死了的顏色。
帝軒心裡一沉,顧不得許多,快步走過去,伸出食指放在了慕雲歌的鼻子下面。
放了很久。
真的很久,久到帝軒有些發慌,拼命沉下心,這才終於感受到,有一絲絲氣體,雖然只有一絲絲,劃過手指。
他終於放下心來。
沉聲問青楓:“丞相夫人說醫女不能過來?”
雖然……沒有這麼幹脆吧,但是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青楓猶豫着點了點頭,“落塵?”
落塵上前一步,就聽見帝軒吩咐道:“你回王府將木槿帶過來,順便,”他頓了頓,吩咐道:“順便,將赤清丸拿過來。”
落塵抿了抿嘴脣,顯然有話要說,可是看看躺在牀上的慕雲歌,終究也沒有說什麼,而是迅速轉身,拐過門口就不見了蹤影。
木槿是誰,青楓不知。赤清丸是什麼,青楓也不知。
帝軒給慕雲歌掖好被角,像是對青楓說,也像是在對慕雲歌說:“木槿是我府上最好的醫女,倘若連木槿都沒有辦法的話,想來找別人也是沒有用的。”
聞言,青楓纔算放心地點了點頭,哭着道:“王爺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不必,”帝軒冷冷道,“本王不過是爲了自己。”
爲了自己?這青楓就更加不懂,看着帝軒的所作所爲,每一樣都是在犧牲自己幫助慕雲歌,怎麼就爲了自己了?’
帝軒閉上眼睛,看樣子是準備在慕雲歌身邊閉目養神。
有他在,青楓也很放心,於是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坐在後院等着落塵回來,她想着他會帶着醫女和藥回來,到時候公主久有救了,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生龍活虎。
卻沒有想到,落塵還沒回來,倒是將聞風而動的丞相夫人馮氏等了來。
聽見腳步聲,帝軒張開眼睛,一雙沒有一絲睡意的眼神,讓人感覺他是時時刻刻警醒着,撞上這樣的眼神,馮氏頓了頓腳步,旋即冷笑着道:“王爺真是好教養。
帝軒神情冷冷:“救人一命,談不上什麼教養。”
馮氏臉色一變,道:“我記得我明明吩咐過門子,今日我身體抱恙,不便見客,看來是門子沒有傳達到,當罰。”
這是威脅?帝軒偏頭想了想,覺得一個女人要罰自家門子這種事,與他何干?
遂沒有作聲。
馮氏急了,問道:“難道是王爺真的沒有聽門子的勸阻?”
“沒聽。”帝軒淡淡道,“可是本王也不是走門進來的。”
“不走門,難道翻牆不成?”
想到那個圓圓的洞,帝軒抿了抿嘴脣:“誠然也不是。”
馮氏氣急反笑:“真沒想到王爺進別人的家當真是輕車熟路。”
“進別人的家不敢保證,”帝軒擡起眼睛,“可是進我夫人的家,還是有些熟悉的。”
夫人。
馮氏愣了愣,她習慣了別人叫她夫人,可是忘記了,夫人除了是一個稱號,還可以是一個稱呼,聽着帝軒叫慕雲歌夫人,叫得無限繾綣纏-綿,簡直不像是戰場上殺伐決斷的鬼將軍。
馮氏有些怔愣,她道:“王爺,小女福薄,恐怕是不足以擔當王爺如此厚愛,這小門小廟,也容不下王爺這尊大佛,王爺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