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前。
景芳戴着手銬,一直打量着於雯和伍弦,這兩個一個要擊斃嫌犯,一個要逮捕開槍警察。目前現場所有人中,只有她們二人平靜一點。
景芳也忽然對於雯開口:“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於雯卻是轉身往遠處走,一邊道:“肯定有機會,不過不是現在,目前我一點也不想和你說話。”
景芳望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感覺到有些意外。
“或者你可以和我談?”伍弦轉過身來打量她。
“我們這邊說。”景芳把看着於雯屁股扭動的眼睛收回來,望旁邊無人處偏一下頭。
伍弦猶豫一秒鐘,往路中間走過去。身邊兩個警察跟過去,他往後一擺手,兩個警察只得停下。
被封鎖後顯得冷清的道路中間,景芳和伍弦停下,四周圍雖然人多,最近的卻也隔了最少六米。伍弦把頭轉了一圈,以目示意她可以說了。景芳還是把頭湊過去,伍弦皺了下眉頭,不過身體還是靜靜的,沒有動。
走到了遠處的於雯回頭看一眼,見伍弦和那女人交頭接耳。她回過頭來小罵一句:“白癡!”
“於隊,說誰呢?”剛好迎着走來的老白不禁一愣。
於雯往後一擺頭,老白順着看過去,立即會意。不等他說話,於雯小聲問:“狙擊手就位沒有?”
老白點頭道:“河邊能捕捉到的狙擊點,由上到下五個狙擊手到位。就等他們從河裡露頭。”
“命令。”於雯淡淡地說道。
老白一個立正。
“狙擊手直接聽你指揮,執行現場單獨指令。”於雯說。
老白雖答應下來,卻也非常奇怪。她的意思是由現在起轉換頻率,也就是說狙擊手將單獨接受命令。
他考慮着,於雯又說:“狙擊手的瞄準位轉換爲街道上。”她向伍弦和景芳那個方位微一偏頭,“明白了?”
“你是說”老白臉色微微一變。
“那女人百分之九十會逃跑。你覺得會下白癡命令的那個豬頭離她那麼近,除了被劫持或者幹掉外,還有其他可能嗎?”於雯道。
“可是”老白額頭冒汗。
“你想問現在怎麼不阻止?這麼說吧,你覺得我能對一個京城來的大人下命令?”於雯扭頭又看一眼,“假如她真劫持人質,就不能怪我了。”
“這麼做妥當嗎?”老白緊鎖着眉頭。
“沒什麼妥不妥當。開始到現在,不超過24小時裡死了十多個,這還是我們知道的,警方不知道的又多少,二十個?三十個?”於雯拍拍他的肩膀,“我和我的妹妹被劫持、中槍,這中間我們經歷了什麼外人不會明白。我能做的是,試着學習一下伍弦,決斷一點,就這樣。”
於雯沒直接說,老白算明白了,這擺明是找機會幹掉那女人。他沉默片刻,拿出手機走過一邊打電話:“叫你的人轉2號頻率,他們由我單獨指揮,執行現場命令”
於雯側着身子,始終注視着耳語的景芳和伍弦。她對景芳沒好感,從酒店她帶走徐林開始,徐林差點死了。
“確認目標,穿米灰色套裝、身上有血跡的長髮女子”老白耳機裡不停傳來狙擊手信息,這表示,不同方位的五支狙擊槍已鎖定和伍弦說話的女子。
再看於雯一眼,老白抓起搖擺在胸口的連線,對着話機說:“現場命令。目標異動可以開火,但是必須有我最後確認。”
一連串確認進入到老白耳朵,四聲之後,最後一個聲音問:“‘異動’標準指的是什麼?”
老白側身壓着聲音道:“哪個白癡發問?你握上警槍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法律只賦予你在有人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才能開槍的權利。你看着辦好了。”放下話機,他不禁喃喃道:“他媽的”
伍弦電話貼在耳邊,盯着景芳,片刻後緩緩放下電話,他小聲問:“你想怎麼走?”
“你拿主意。”景芳聳聳肩。
伍弦想了想低聲說:“一會我打個電話,你找機會用手銬勒住我脖子。剩下的,我恐怕也幫不了你,既然不想暴露身份,得靠你自己。”
“我只是覺得你這主意不怎麼樣,你確定我不會被狙擊手幹掉?”景芳問。
伍弦壓着聲音說:“警隊狙擊手沒幾個開槍殺過人的,與我緊緊貼一起,如果你手裡是槍,他們也許會冒險,可你只是戴着手銬,不會有人冒險下命令。”
“挺兒戲的?”景芳翻起白眼,“我更想知道,我怎麼用手銬讓警察知道,你正在被威脅,而不敢亂來呢?”
已將電話撥出的伍弦道:“這不是正在替你辦嗎?”隨即電話接通,他轉而對電話裡吩咐
空曠街道上,除了阻斷道路的無數警車,就剩兩對人這麼遠遠對望着,氣氛顯得怪異。幾個上司間的事情,其他忙碌着的警察不敢靠近,反而儘量跑得遠遠的。
“她們嘀咕什麼呢?”老白看着對面疑惑,這不像一個嫌疑犯和警官說重要線索的樣子。
“不知道。我只關心接下來的事,我等着它發生。”於雯搖頭。
對面,伍弦掛上電話,看着於雯那邊也有點疑惑,問:“她們好像不對,嘀咕什麼?”
“管它呢。我只關心接下來的事,我正等着呢。”景芳道。
“那麼你還等什麼,我安排好了。”伍弦說。
“我等河裡的動靜吸引人的目光,難道你不覺得,現在最少四十隻眼睛在偷看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假了?”景芳說。
“你怎麼知道河裡會出動靜?”伍弦有點好奇。
“幾十只望遠鏡逐寸搜索河面,即便有很小的換氣的管子出現也會被發現。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潛水逃走,除非是神”景芳說着不禁頓了頓,詭異出現的那個不死之身又閃現在腦袋裡,雖然不信,可才被擡走的洛賓屍體是真真實實的。
她不太知道應該相信什麼了?在她的概念裡只有:什麼部位放血快,什麼樣的槍型射速多少,能夠擊穿幾毫米的鋼板?雖然無聊的時候偶爾也看“玄幻”,不過她不曾想到,有人能在身中五槍的情況下殺了洛賓
另一邊,老白越來越疑惑,喃喃說:“奇怪,還等什麼?”
“她們等河裡的動靜。不過河裡不會有動靜了。”於雯說。
“不可能,沒人能在這樣情況下逃走。就是死了也會有屍體浮出。”老白搖頭。
“一切都有可能。我是個相信奇蹟的人。”於雯想着過往,包括認識徐林的這十幾個小時。她不覺擡手摸了摸胸口,這其中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事件總是往預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遠處,桃園路口傳來電子警報聲,望去不是警車,一輛黑色的A6等待着路口警察打開封鎖線。
於雯和伍弦一起皺起了眉頭,她們知道來的是誰,是鐘的大胖子和他漂亮的秘書來了。
“出來了,有人出來了。”平靜下來的河岸突然傳出驚呼,混合無數槍栓拉動聲,拉緊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如此幾乎全部目光集中到了河面之上。
於菲麗悶頭衝出河面,顧不得沒傷口的陣痛和散亂長髮間淌下的腥臭污水,大張着口狂吸空氣,混合着氧氣涌入的河水把她嗆得肺部火辣,可儘管如此,她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放鬆。
“長頭髮,是個女子”岸邊無數叫喚。
“大家冷靜。河裡是於菲麗,冷靜冷靜!”出乎意料的於雯吃了一驚,記憶中K是短髮。她飛快轉身往河岸跑,臨走頗有深意地看老白一眼。
老白有點緊張,閉開她的目光。
同一時間,另一邊的景芳飛快轉身,繞到伍弦後面的同時,雙手已套在伍弦脖子上,手銬中間鐵鏈緊緊勒着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