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聞,鐵手無恨一十八式奔雷手銳不可當。能把一根純鋼鐵手練得如此出神入化的,手腕的收縮力量應該不會比別人慢。兇手一刀命中的機率應該很小。除非兇手那一刀已經快的驚人。”
郭念點頭道:“有道理。花樓的刀上功夫倒是不可能有那麼純熟。”
鐵無恨似乎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沒有出聲。
伍城風突然嘆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郭念問:“伍先生明白了什麼?”
“那個人絕不是宋花樓。他裝成宋花樓的樣子,不但要加害鐵先生,而且對宋花樓也別有具心。兇手爲何不把鐵先生殺了滅口?就是因爲讓鐵先生一口咬定是宋花樓所爲,他便可以看到手足相殘的快事。”
郭念點點頭,道:“有些道理。看來只有先找到楊飛,事情才能水落石出,只是人海茫茫,到哪裡去找他……”
伍城風微微一笑,道:“人雖然難找,但如果他沒死,我相信一定找得到。”
伍城風這個人最怕惹麻煩,而且宋花樓的麻煩真的是個**煩。
說宋花樓加害鐵手無恨,伍城風死都不會信。
而且溫柔莊已經好久沒有找過宋花樓了,這一次“溫柔雙手”居然親自到秋風樓來請,他就已經預感到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鐵手無恨”是宋花樓的好朋友。
宋花樓一生中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交朋友。
“朋友多實在是件快活的事。”
但是這一次,他還能不能快活?
鐵無恨的確痛苦。
世上無論是誰都無法忍受這種沒有耳朵、沒有眼睛、沒有牙齒的痛苦,他已忍受了一年。究竟是什麼力量讓他還能在這種痛苦中生存下來的?
常人真的很難想象的到。
宋花樓一直在爲鐵無恨心痛,不管鐵無恨怎麼罵他,怎麼恨他,他已說不出一句話。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找到楊飛,只要找到楊飛,這件事纔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伍城風拍了拍宋花樓的肩。
作爲一個朋友,他一定要給宋花樓信心。
因爲和信心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必嘆氣。
宋花樓看着伍城風,緩緩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伍城風笑着點點頭。
“我想了很久,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
伍城風又笑:“我知道。”
宋花樓看了看鐵無恨,輕嘆道:“楊飛在哪裡我雖然不清楚,但是大風鎮上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郭念脫口就問:“是誰?”
宋花樓沉聲道:“就是長樂煙館的東家。”
長樂煙館的東家就是煙鬼老楊。
他在大風鎮上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當年關東名震一時的大盜段十三就是死在他的“斷魂三槍”之下。
他的“斷魂槍”只要取下槍頭,便是一杆煙槍。
江湖傳說,他曾經也是一個大盜,本來就是段十三的好朋友。但他爲什麼要殺段十三?江湖上無人知曉。
他殺了段十三之後,就一直埋名隱姓,後來在大風鎮上開了一家煙館。那裡光顧的客人都是一些老男人,但生意一直很好。他雖然是那裡的老闆,卻不常在煙館,好像煙館的盈虧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伍城風曾聽人說,煙鬼老楊除了視煙如命外,對女人也特別的感興趣。而且他對付女人很有辦法,女人只要一看見他,都會乖乖地聽話。
最重要的一點:他的錢多的要命。
至於煙鬼老楊究竟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好像只知道他姓楊。
莫非他就是楊飛?
長樂煙館在大風鎮上已開了好幾年,如果他真的是楊飛的話,宋花樓沒有理由會認不出他。
“他不是楊飛。我曾聽說他跟楊飛很熟,至於是什麼關係,我就不知道了。”
郭念道:“他是不是應該知道楊飛的下落?他既然姓楊,跟楊飛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宋花樓道:“我也不清楚。”
看來,伍城風只有去一趟長樂煙館了。
剛纔宋花樓說過,這件事只有伍城風能幫他。
“他不會在煙館的。”宋花樓看了伍城風一眼,道,“他每天都要去春宵樓,找一個叫阿娥的女人。不過,有人看見他出入春宵樓的時候,都帶着那杆斷魂槍,槍不離身。”
宋花樓是在提醒伍城風。
伍城風微微的一笑,道:“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難道你竟忘了我的習慣?”
宋花樓靜靜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伍城風朝郭念揖了一禮,道:“宋花樓既然是我的朋友,說什麼我也要幫一次忙,晚輩就此告辭,如果順利的話,明日此時,再來拜見莊主。”
郭念微笑道:“好說,這次有勞伍先生了,怨我不便起身相送,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伍城風道:“但願我不會白跑一趟。”
“但願如此。”郭念目送我出去,似有所思,又突然問宋花樓,“你這位朋友有何習慣?”
宋花樓緩緩道:“煙鬼老楊槍不離身,他也一樣。”
郭念又問:“他也使槍?”
“是刀。刀不離身。”
“我怎麼一直沒有看出來他帶着刀?”
“因爲他的刀長一尺三寸,削薄如紙……”
**
九月初二。
春宵樓。
大風鎮上除了秋風樓和長樂煙館外,它也算是很有名氣了。
因爲它只賺男人的錢,只做男人的生意。
像春宵樓這種地方,伍城風一直沒有機會來,因爲只要他一有酒喝,常常會忘了這世上還有另外一種東西。
女人。
不知道爲什麼,伍城風很怕女人。
他喝酒很少醉過,就是因爲一個女人,竟然醉了三天三夜。
伍城風仍然記得那句常常要對人說的話:有酒喝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想女人,而有女人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喝酒。
雖然他今天來的目的是爲了找男人,但若是能看到一個出衆的女人,仍然會很高興的,因爲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喝酒。
伍城風不敢肯定煙鬼老楊就在裡面,但若是要找到他,這裡的可能性無疑是最大的。
煙鬼老楊每次來春宵樓,只找一個女人。
阿娥。
聽說她只賣唱不賣身。
伍城風從來沒有見過阿娥,但他卻可以想像的出她一定很美。
因爲煙鬼老楊不但對女人有很濃厚的興趣,而且還很挑剔。
聽說阿娥這個女人脾氣很怪,若是她不樂意唱歌給你聽,你就是把一大堆銀子擺在她面前,她只對你笑一笑而已。
在大風鎮上,她算是有點名氣。
當伍城風走進春宵樓時,一個女人迎了上來。
一個很老的女人。
她臉上的皺紋硬是被一些脂粉填滿,雍厚得厲害,胸部扁平下垂,裙衫頻頻的撩動,故意要露出一雙小腳來。
這老女人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她的一雙腳卻相當的不錯。
她沒有穿鞋,腳趾短小圓滑,光澤紅黑透白,精湛細膩,看不出一點瑕疵。她大概看出伍城風的心思,咯咯的媚笑起來:“這位大爺一定是第一次來。”
伍城風正看得出神,沒有理睬她的話。
她顯得異常的興奮,卻是不敢再用力的笑,怕臉上的脂粉被她笑聲震落下來。
“我們春宵樓的姑娘個個可以擰出水的,要不要我去叫幾個出來讓大爺您瞧瞧……”
伍城風不想跟她說話,他覺得那張臉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他低着頭盯着女人的腳,淡淡的道:“我找阿娥。”
這女人似乎有些不高興。
這樣反應是很正常的,因爲世上大多數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心思,在一個女人面前找另外一個女人,不忌妒那纔是怪事。
她沒有再說話,領伍城風到了一間房,很勉強的衝他笑了笑,扭頭就走。
伍城風知道,這一定是阿娥的房間。
門開了,一個女人出現在他眼前。
綵衣綢裙。
柳眉鳳眼。
肌白如雪。
她就像一朵耀眼奪目的鮮花,刺得伍城風睜不開眼。她站在門邊,嬌美動人的臉冷冷的盯着伍城風看。
伍城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一定就是阿娥了。
幸好伍城風跟她並不熟,若是不然,只怕會變得很窮。
伍城風很有禮貌的說了一聲:“你好。”
“你不好。爲什麼偏偏要選這個時候到這裡來?”
“因爲我想找你。”
“可是,我很忙的。”
她的聲音很美,撓人心絃。
伍城風的心突然跳得厲害,只覺得臉上隱隱的發燙,呆呆的望着她,竟是說不出話來。
阿娥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注視着伍城風,突然咯咯的笑起來:“若是先生想進來坐坐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