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之北,距離皇城不太遠處便是滄國的皇家狩獵場。其周圍夠駐紮這幾股軍隊,一來來保護皇家的安全;二來,防治外人的進入。咋一看,這裡水草豐美,景色怡人,確實是一處休閒遊玩的好去處。
夜沫坐在太子府的馬車裡,靜靜的看着車窗,主要是因爲車內的氣氛實在讓人愉悅不起來。
滄熙竟然將她安排與白菁和另一個與白菁交好的千金小姐再一個馬車裡,一時間整個氣氛冷若冰霜。
那名千金小姐名爲徐芬,是徐尚書的嫡女。模樣倒是張的還算清秀可人,但那眼中的不可一世與陰沉,應該不是個什麼仁善之人。她身形微胖,卻穿的異常妖魅,頸脖胸口之處露出大片瑩白。
她一身枚紅色的長裙,胸襟之處繡着一朵大大的牡丹花。金黃色的腰帶,緊緊的將腰勒出一圈淤肉。頭上金簪步搖,玲琅滿目,本應該是華貴的東西在她一通亂搭的情況下顯得珠光寶氣,媚俗的很。
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與白菁交好的,這一路走來她們二人不時竊竊私語一番,然後一臉鄙夷的看向自己。
無所謂,他們只要不出聲污染她的耳朵,愛怎麼看是他們的事。
綠柳雖然憤憤不平,卻還是因爲夜沫的眼神隱忍了下去。一路上,她們看自己,綠柳就一直瞪着她們。
這丫頭,也不嫌眼睛酸。
眼瞅着到了皇家狩獵場,也該是時候下車了。
夜沫原先坐在外面,正要下車的時候,那名千金小姐蹭的一聲竄起來,伸手攔住了夜沫的去路。
“白四小姐好教養,怎的,你娘沒有教導過你什麼是長幼有序,什麼是尊卑嗎?”徐芬似笑非笑的看着夜沫,眼底的鄙夷更加深刻。然後,又佯裝驚訝的捂住口鼻,假裝歉意的說道:“哦,我差點忘了,白四小姐年幼喪母,也難怪有娘生沒娘教啦。”
綠柳聽見這話,立刻白了小臉。她是認識徐芬的,徐芬是白菁小姐的閨中密友,時常來將軍府做客。
“徐小姐,你怎麼能夠這樣說呢?我們家小姐……”
綠柳的話還沒說完,徐芬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白皙圓潤的俏臉上。而後,冷哼道:“什麼樣的小姐教出什麼樣的丫頭,小姐說話的時候哪有下人說話的份。那軒轅太子說的真是沒錯,下人若是沒有了自知之明,簡直就是該死!”
綠柳被扇以後,緊咬着嘴脣,眼睛紅了大半。徐芬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官家小姐,她雖然使上了不少力氣,卻沒有什麼傷她太重,只是留下五道微紅的指痕。
她紅紅的眼眶不爲自己,而是爲了不能保護自家小姐。
夜沫看着綠柳被打紅的臉頰,反手就是一擡。
這一擡看似無意,其實則是將手指間的銀針刺向了那叫囂張狂的徐芬。
自作孽不可活,她既然自己找不自在,何必留手。
辱罵她前身的孃親林荷姬,動手打自家丫鬟綠柳,不管那一條,都不能輕饒了她。這一招,已經好久沒用了,就讓她好好享受享受吧。
她不是喜歡扇耳光嗎?這就讓她扇個夠。
徐芬看着夜沫沉默,擡手輕輕拂了過來,她也不避。她就不信,難不成她還敢動手打她了不成。
卻沒想到,夜沫只是虛晃一下,自己就感覺手臂以及手掌被蚊子咬了好幾下。不算痛,也不太癢,卻又真的有體會。
再看夜沫神色無疑,便沒有放在心上。
夜沫看了得意洋洋的二人一眼,平淡的說道:“綠柳,我們走,下車。這馬車裡的氣息甚爲憋屈,簡直讓人難受。”
白菁不可置信的看了夜沫一眼。
她今天怎麼這麼容易妥協了?這不是她的個性。
徐芬卻覺得自己的威嚇起來作用,而夜沫是怕了自己想要逃走,於是乎得意洋洋的說道:“知道錯了就好,爲人做事要有分寸,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自己好好掂量着一點。知道錯了就好,明白點長幼尊卑!”
夜沫完全不理會她,白色裙裝漸行漸遠。
綠柳看着一反常態的自家小姐,咬了咬嘴脣,跟着走遠。
“小姐,她那麼張狂,那麼討厭,你都不生氣嗎?”
夜沫聽見綠柳的話,不由得反問:“生氣?我爲什麼要生氣。”隨後將綠柳拉住,躲到一顆樹的背後,然後指向那邊:“過來,我們來看好戲。”
好戲?
綠柳楞了一會,這躲在大樹的後面,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原先來的馬車處。
只見徐芬和白菁剛剛下了馬車,正一路歡笑着走過來。突然之間,徐芬的手就好像自己活過來了一般,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想她清秀的臉頰打去。
白菁也被驚的叫了起來,一個腳步不穩跌倒在地。
事發突然,又響動極大,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綠柳沒見過這情況,臉上滿是驚訝:“小,小姐,徐小姐這是怎麼了?中邪了嗎?”說完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過了好一會,又一臉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夫人知道她辱罵小姐,所以特地顯靈,就爲了幫小姐報仇!”
說完以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夜沫看着她的笑,臉上也掛着幾分微笑。但是,她倒是佩服綠柳這丫頭的想象力。林荷姬顯靈?她若是在天有靈也不會張羅這事,肯定是先找那將她害死之人。
很快,這響動就傳到了走在最最前面的滄熙一行人。
軒轅飛羽走了過來,在經過夜沫和綠柳之時,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夜沫感受到那異樣的目光回眸,正好迎上他嘴角微挑的一個輕笑。他知道是她做的?爲什麼會如此別有深意的看自己?而且這個微笑,不止一次讓她覺得熟悉,就連那眼底的極魅,亦是如此。
可是她,根本不曾認識晉國的太子軒轅飛羽!
想到這,眼光微沉。
滄熙是第一個趕到徐芬身邊的,此刻的徐芬已經完全昏死過去倒在地上。可是,那隻手卻如同中邪一般,還是一下一下的抽打着她的臉。
她的臉早已紅腫不堪,嘴角微微滲血。
跟在滄熙背後的心田公主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往他背後瑟縮了一下,小鳥依人般的不忍再看。
滄熙感受到心田公主微微扯他衣袖,沒有來的有種自豪感,大男人主義的優越感油然而生。一雙眼睛所有似無的略過站在遠處的夜沫,在轉回到徐芬身邊的白菁,大聲的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滄語推着輪椅上前,順手抽下徐芬頭上的一根金簪,將它彎曲成弧形。一個發力,金簪的兩頭嵌入土內,弧形剛好卡主手腕,將徐芬她那隻不停揮動的手緊緊固定在了地上。
白菁仍然跌坐在地上,聽見太子滄熙向她問話,這才連忙站起身來。儘管如此,她因爲膽怯,說起話來顯得有些慌亂:“我,我不知道。她,她走得好好的,就開始不停的扇自己嘴巴。就,就好像是中了邪了。”
滄熙聽見白菁有些狼狽的樣子,厭惡的皺起了眉頭,一想起當日差點娶了這個女人,就覺得很丟臉。她說徐芬中邪,簡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謬。
“中邪?這堂堂皇城之內何來中邪之說。”
滄湖聽見滄熙的話,慌忙接到:“是啊是啊,有我滄國的皇太子在此坐鎮,妖邪之類的東西怎麼可能出現。你休要在這裡危言聳聽,妖言惑衆。”
聽見滄湖的話,白菁的臉色白了幾分。
她,沒有妖言惑衆的意思。只是,這徐芬爲何會無故抽打自己,她也不知道啊!要不是中邪……
她忽然想起在馬車上,徐芬侮辱白薇的事情,當時她就打了她的貼身丫鬟一巴掌。難道……
她驚叫出聲,指着遠處站在一棵大樹下乘涼的夜沫道:“是她,一定是她用了什麼邪法讓芬兒這樣的,一定是!”
難怪剛剛白薇那個小賤人如此大度,原來是有後招。想必一定是剛剛那隨手輕輕一拂,給徐芬下了什麼迷惑人的藥!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夜沫的身上。
夜沫直視那些滿眼質疑的人,淡淡的走了過來。那幽然靜默的樣子,就好像從遠山款款而來的仙女。要說這樣一個清理無比的高雅仙子會妖法,那是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你說我會妖法?你有什麼證據?再者,我剛剛已經走到那麼遠了,如何傷害於她?倒是一直走在她身邊的你,是不是更可疑一些?”
平靜的言語,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不動神色的將所有矛頭,又全部拋回了白菁。
白菁一聽,馬上就急了,大聲的說道:“你,你含血噴人,定是因爲剛剛芬兒說了你的不是,你才故意報復她的。一定是你下了什麼藥,將她弄成這樣的。”
宗人聽見的她的話,不由得私語起來。
原來這徐小姐故意挑釁了白四小姐,這回出了狀況,還想沒憑沒據的栽贓在別人身上,好不要臉。
聽見衆人的私語,白菁一張臉更難看了。
太子滄熙聽見亂七八糟的議論聲,不由出聲阻止:“姑且不論究竟是如何,白四小姐,你既然是大夫,是不是可以請你替徐小姐看看,她究竟是怎麼了。”今天怎麼會這麼亂,不要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纔好。
夜沫微微擡頭:淡淡說道:“我是大夫,若是有病人自然會去查看,不過姐姐不是一眼就認爲這是邪法嗎?解除邪法之事,我可辦不到,不如就讓姐姐去吧,她或許會。”
夜沫將事情推給了白菁,不再說話。
衆人的目光又轉向了臉色越來越慘白的白菁身上。
白菁一時情緒激動,沒了注意,眼睛一閉乾脆到底裝暈,心底卻暗暗咬牙道:“白薇,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