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吃。”阮韜看着阿文道。
“奴婢牙疼,最近不敢吃甜的。”
“我看你不是牙疼,是故意的。”阮韜憤憤道。
阿文露出個無辜的表情,“奴婢哪兒敢故意,四少爺多慮了,奴婢真的牙疼。”
阮韜狐疑的看着她,半響才問道:“真的?”
“真的!”
阮韜心裡稍稍鬆了口氣,若是牙疼纔不吃的話,那他心裡就沒什麼疙瘩了,想了想,嗡嗡道:“回頭讓王大夫給弄兩貼藥,這牙疼也是病。”
阿文點點頭:“多謝四少爺體恤奴婢,四少爺真是個關心屬下的好主子。”
冉拂吃在嘴裡的糕點有些不是味了,不知道爲什麼,剛纔明明還甜的發膩,現在卻覺得味同嚼蠟,她嚥下最後一口,面上雖然看不出表情,可眼裡卻透着一股子陰暗。
阿文察覺到她的變化,想了想,不禁問道:“冉拂姐,這糕點好吃嗎?”
冉拂怔了怔,笑道:“很好吃,多謝四少爺賞賜。”
“罷了罷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這糕點你——們都吃完。”阮韜說着就帶着蘇文而去。
阿文趕緊道:“冉拂姐,送送四少爺唄。”
冉拂一愣,旋即立馬笑開了花,跟了上去,“奴婢送四少爺出去。”
離開荷園,阮韜的情緒很不穩定,時而傻笑,時而苦悶,時而又似乎憤怒一般,看得是蘇文膽戰心驚。生怕後者突然做出個什麼事來。
“少爺,您沒事吧。”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阮韜哼了一聲,快速向前走了幾步,蘇文趕緊快步跟上去,還沒攆上。後者又猛地停住腳。
“你說她到底怎麼想我的。”阮韜疑惑的輕聲問道。
蘇文駭了駭,惶恐道:“少爺是在問奴才?”
“廢話,不問你問誰,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
“是是是——奴才愚鈍。”蘇文趕緊退後一步,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少爺。你是想聽安心的話呢,還是想聽實在話?”
阮韜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好你個蘇文,竟然還敢跟我賣關子,趕緊說。這安心話是什麼,實在話又是怎麼一說。”
蘇文呵呵一笑,清了清嗓子,“這安心話呢,奴才覺得這阿文姑娘對少爺是有意思的,不過夫人也說過,此女善於攻心,說不定這只是對少爺您的欲擒故縱。”
“你是說——她心裡——是有我的?”阮韜努力想要表現出莫不在乎的樣子。可眼角的笑意卻還是出賣了他此時愉快的心情。
蘇文暗道糟了糟了,這少爺唄丫鬟被迷住了,想起上次被萬氏打的地方。現在似乎都還在隱隱作痛。
阮韜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一點認定的事,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就算是拼的魚死網破也絕對不會妥協半步,這若是以後事情發展爲了一個丫鬟與萬氏對峙的話,他蘇文第一個逃不掉責任。到時候可不是幾板子的問題了。
一想到這種情況,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忙道:“少爺,這實在話呢。就是奴才覺得,這個阿文根本就是有眼無珠,她——她看不上少爺您。”
阮韜臉色倏地一沉,又急又怒,“她爲何看不上我,本少爺要什麼沒有,輪容貌,我在這知州也是數一數二的,論才學,同齡人中誰能與我相比,莫說相比的,恐怕不被我撂下太多就已經很不錯了。她一個小小的丫鬟,身份卑微低賤,本少爺都沒說看不上她,她竟然還敢看不上本少爺?”
蘇文怔了怔,試探着問道:“少爺,您真的——莫非真的看上那丫頭了?”
阮韜呆愣了一瞬,回憶剛纔自己說的話,一時間臉色是又青又紅的,他不明白自己爲何會說出那番話來,他心裡只是好奇罷了,因爲阿文對他從來都是愛理不理的,也不像其他人那麼恭敬又害怕,他只是好奇罷了,好奇這樣的一個女子心裡到底如何想的。
“少爺?”蘇文在阮韜眼前晃了晃,有些擔心,莫非少爺中邪了?
阮韜回過神,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常歡看着兩人遠去,才返身回到淑仁苑。
從柴府回來,阮雲貴滿腔的怒火才真正發泄出來,先是將阮明阮文二人用家法狠狠的打了十多鞭子,然後又讓其在院子裡跪了一天一夜,還不能吃喝,夏日的炎熱讓人即便走在陽光底下都覺得烘烤,更何況是跪上一整天,兩人被折磨的是痛苦萬分。
雖然兄弟倆苦苦哀求,阮雲貴卻絲毫不心軟,跪了一天一夜,兄弟倆已經是臉色蒼白,似乎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似的。然而這還不算完,事後,倆兄弟又遭到禁足,且每人被罰手抄一百本道德經纔算作罷。
華容苑內,姚氏臉上笑開了花,“玉兒,你這兩個哥哥這次可是被罰慘了,可惜那日我們沒去,否則也不會錯過這場好戲。”
阮子玉冷哼一聲,對着鏡子裡面的容顏道:“那也是他們活該,平日胡鬧也就算了,這壽宴上,還是別人府上,竟敢還亂來,不被父親罰那纔是怪事。”她往臉上又鋪了一層米分。雖然前段時間用藥將這臉上的疤痕淡化了些,可那些新長出來的米分嫩肉,依舊看着驚悚駭人,若是不撲米分,根本沒辦法出門。
她越塗越多,可如何也蓋不住疤,不禁氣憤的將鏡子扔在地上,怒道:“娘,這藥怎麼沒用,都用了這麼久了,你看看我這張臉,我這以後還怎麼見人。”
姚氏嘆口氣,勸慰道:“玉兒,我已經找了最好的大夫,這——再過幾天應該會看到效果的。”
“不行——”阮子玉嚯的起身,氣的一腳踹倒凳子,然後風一樣的衝出去。
夏蟬趕緊跟姚氏行了禮告退,追了上去。
因爲已經到了六月底,好些荷花都開敗了,可依舊有很多還搖曳在風中。
阿文跟在阮子君後面,“小姐,這裡環境不錯,您平日多出來走走,心情也會好些。”不知爲何,阮子君最近幾日心情一直有些低落,問她也不說。
阮子君勉強一笑,嘆口氣,在迴廊上坐下,“是啊,這片園子我最喜歡的便是這片荷花,孃親最開始本來要給我取名菡萏,便是寓指荷花,她說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叫菡萏好。”
“可是後來父親不喜歡,就給我取了子君的字。”
子君君子,阮雲貴那時候對梅氏還是挺寵愛的,可一心想要兒子的他,只等到阮子君,心中失望是肯定的,再加之後來梅氏身子一直沒有動靜,其他幾房再添油加醋一些,梅氏和阮子君便徹底的被冷落了。
阮子君臉上有些落寞,卻不像是因爲阮雲貴,反而更像是心中思戀着某人卻得不到紓解,而這種病通常被叫做——相思病。
阿文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早在之前她就隱隱猜到了些,只是還沒有現在這麼嚴重。
“小姐——”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阮子玉帶着夏蟬走了過啦,她趕緊閉口。
阮子玉笑盈盈的走上前,親熱的拉着阮子君的手道:“七妹今日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精神。”
阮子君忙擠出個笑來:“多謝五姐關心,我沒事,就是昨夜沒怎麼睡好。”
“沒事便好。”阮子玉坐下,看着阿文和冉拂道:“我和七妹說些體己話,你們先退下罷。”
阿文看了阮子君一眼,見後者點頭,才和冉拂躬身退下,夏蟬亦是跟着二人退下。
走出丈許開外,夏蟬似乎不滿意,“小姐們要說話,我們做奴婢的就要走開點,免得到時候聽到什麼不好的,反而給自己找麻煩。”
她既然這樣說,阿文和冉拂不得不再往後退了兩三丈,直到只能依稀看到兩人的身影才作罷。
也不知談了什麼,阮子君似乎在笑,阿文漸漸放下心來,夏蟬又一直故意找話題,她便也不好再冷落,遂時而答上一兩句。
“啊——”突然一聲尖叫聲傳來,緊接着就是什麼落水的聲音。
阿文心頭一跳,趕緊跑過去。
阮子玉慌張的伏在迴廊上,作勢要跳下去,夏蟬也趕了過來一把抓住她道:“小姐你別衝動,你不會游水,就算你擔心七小姐,可也要顧及自己的性命啊。”
阮子君在水裡撲通掙扎,一沉一浮的很快就失了力,眼看着就要沉下去,說時遲那時快,阿文撲通一聲跳下去,藉着助力正好落在阮子君旁邊,她雖然年紀比阮子君小,可個頭卻比後者還要高出一個頭,遂也不怎麼費力的將阮子君拖出水面。
冉拂早在第一時間就去叫人,這時候正帶着家丁趕過來。
“快點快點,七小姐落水了。”
家庭們匆匆趕到,阿文正帶着阮子君往岸邊遊,幾人攜同一起將阿文和阮子君拉了上來。
阿文看着站在最後面的阮子玉,眼裡泛過一陣冷意——
題外話——
指尖現在是失業人員了,憂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