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扶着蔣氏邊走邊道:“老夫人,二姨太這次可是被無辜牽連了,沒想到姚老爺子竟然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奴婢也是替二姨太擔憂啊。”
蔣氏面色很是難看,“你還替她擔憂,他們那一家子都一副德行,心眼兒都是堵上的,真是給我們阮府丟臉,當初我就不同意這個事,雲貴被那狐狸精迷得團團轉,現在倒好,這些麻煩事,沒一件讓人省心,現在外面的人傳的可是難聽了。”
阿文輕輕一笑,“大家都知道姚老爺子不關我們的事,況且老爺這次大義滅親,也讓別人看到了,說也只是一時的。”
餘媽媽卻是不贊同,語氣裡頗有些責備之意,“姚家這次可是做的過了,老奴聽到外面都傳,是咱們阮府默認了他的那些齷齪事,說難聽了就是同流合污,可天知道他竟然會做出那種事來。”
蔣氏臉上怒氣越盛了,但凡是威脅到阮府名聲的事,她便不能妥協,走到斷景園門口,她停下了腳,“待會兒我說我的,你們誰都別勸,這次若是不嚴懲,這個後宅就再無寧日了。”
阿文和餘媽媽均是躬身應是,還不待門口的護衛開門,門便從裡面被打開。
姚氏怒氣衝衝的就要衝出去,卻被門口的兩人攔住,她並沒有注意到蔣氏三人。
阿文淡淡一笑,“二姨太,老夫人到了,還不行禮?”
姚氏面上一僵,半響才勉強扯了一個笑,福了福身子道:“妾身見過老夫人。”
蔣氏冷眼看着她,冷哼一聲走進院內,“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啊?”
姚氏忙貼上笑臉。“老夫人,妾身只是——只是想出去走走,玉兒也不再身邊。整日沒人陪我說話,我一個人在這院子裡,悶得慌。”
蔣氏在主座上坐下,“哼!出了這樣的事,你竟然還有心思,現在走出去。你也不嫌丟人。”阿文和餘媽媽則分別立在兩側。
姚氏上前跪下。眼淚嘩啦流下來,“老夫人,妾身心中苦悶。誰人知道,父親被人冤枉現在還在牢獄之中,我只是想去求求老爺,讓他法外開恩饒了父親。”
阿文挑挑眉,沉聲道:“老夫人,奴婢聽說,那對夫婦還帶了整個邊境上百號人的簽名。似乎大家都對這件事頗有怨氣,若是真有冤情,只怕很難號動那麼多人吧。”
餘媽媽同意的點點頭,“若說有冤情,也是那對夫妻冤枉,真是可憐了那孩子。好容易養那麼大。就這麼沒了,可惜啊。”
姚氏面上一陣難看。狠狠的瞪了阿文和餘媽媽一眼,才哭泣道:“老夫人,妾身的爲人您是知道的,妾身的父親也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這件事一定是有誤會,還請老夫人開恩,讓妾身見見老爺,現在只有老爺能救父親他老人家了啊。”
“你的爲人?”蔣氏不屑的哼了一聲,拿出一封信紙拍在桌上,“你身爲阮家的人,卻一心只想着姚家,心思不純且善妒,這種種,足夠讓你滾出阮家,這裡是一封休書,你好自爲之。”
姚氏如雷擊一般,愣了愣,像是沒聽懂似的,“老夫人,您在說什麼?妾身爲老爺生兒育女,爲阮家添了武兒,現在就換來一紙休書?老夫人,您欺人太甚了,我要找老爺,我要聽老爺親口說,這不是他的意思,他不會這樣對我的,不會的。”
餘媽媽臉色一狠,“放肆,竟然對老夫人如此無禮,你好大的膽子。”
姚氏顫了顫,對方終究是老夫人,她頓了頓,態度立馬改變,哭着道:“老夫人,妾身知錯了,剛纔失言,求老夫人原諒,妾身親自去老爺那裡請罪。”說着就站起來要往外走。
蔣氏怒喝一聲:“站住,誰讓你走的?”
姚氏駭得又立馬跪下,她本就沒有靠山,之前不過是仗着生了個兒子可以有恃無恐,可現在姚永源出了這樣的事,她受到牽連也是無可厚非,若是阮雲貴執意要將她休了,她恐怕也無力挽回什麼,只是她不相信阮雲貴真的會不顧情誼休了她。
蔣氏冷眼看着她,語氣中有着不容置疑,“你父親這件事,讓阮府丟盡了臉,阮府已經容不下你了,不過念在你爲雲貴添了一丁的份上,若你實在無處可去,我會給你找一處房子,也算是我們阮家對你盡的最後一份仁義了。”
姚氏瞪大了眼,甚至都忘了哭泣,她尖聲嚎道:“不,老夫人,您不能這樣,我有武兒,我還有玉兒,你不能這樣,我要找老爺,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會被萬人唾棄——”眼看着院門漸漸關上,她只能長吼一聲“不”。
離開斷景園,蔣氏像是突然間又老了好幾歲似的,她扶着阿文,語氣中有着淡淡的哀傷,“誰願意出這樣的事呢,若不是考慮到阮家的將來,我又怎會如此狠心。”
阿文輕輕的拉着蔣氏的手,“奴婢知道老夫人心中不忍,只是這件事既然老爺也同意了,便是做的最好的打算,您是阮府的主樑骨,要考慮的便是阮家的長久的繁榮昌盛,二姨太總會理解的。”
餘媽媽聽着身後斷斷續續的辱罵聲,皺了皺眉:“老夫人已經很仁慈了,還給她置了一處房子,換做別的下堂婦,只能光身攆出去,阮府並不欠她什麼。”
蔣氏又是嘆息一聲,似乎被這件事狠狠的打擊到了。
阿文想了想,輕聲道:“老夫人,二姨太雖然可憐,可她故意打碎了太后賞賜的玉佛卻是大罪,這件事恐怕咱們要早做準備。”
蔣氏一頓,看着阿文,半響才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心思細膩,這件事確實要好好準備,若是太后怪罪下來,恐怕會連累整個阮府。”
回到慈善苑,蔣氏當即就叫了阮雲貴過來,讓他上書一封,說明了玉佛一事,並且因此賜姚氏休書一封,不過阮雲貴仍舊是請了罪,太后考慮到這件事他並無過錯,加之姚氏又已經被休,便沒有多做責怪。
半個月之後,姚永源因爲欺男霸女、逼良爲娼,在邊境無惡不作,並且還打着阮家的牌子而被斬首示衆,至於姚氏,則是被趕出了阮府,不過蔣氏還是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在鄉下弄了間房子給姚氏住。
這日,蔣氏正和阿文說着笑話,外面有人通報道:“老夫人,五小姐在外面鬧的厲害,奴婢攔住她沒讓她進來,她又去了前院,怕是去找老爺了。”
阮子玉之前一直被迫在寺廟靜修,蔣氏曾吩咐過,沒有她的允許,不能讓阮子玉回來,顯然阮子玉這次是偷跑回來的。
阿文給蔣氏輕輕的捶着腿,狀若無意的道:“五小姐也是缺乏管束了些,之前二姨太對她很是疼愛,並沒有怎麼約束過,也難怪她如此率性而爲,這將來若是嫁了人,怕是被人說成性子可愛。”
蔣氏緊緊的皺着眉,不滿的道:“什麼可愛,這樣的人,嫁出去只會被人說咱們阮府沒有規矩沒有教養,她在外面的名聲早已經毀於一旦,現在還有什麼人敢上門提親?”
阿文有些不信的道:“怎麼會,五小姐美貌,性子直率,上次春獵的時候,奴婢還見到袁老爺家的大公子與五小姐閒聊呢,二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奴婢當時還猜想,那大公子怕是心儀咱們五小姐。”
“你是說那個袁亮?”蔣氏獨自陷入了深思,半響後,才起身笑道:“走,我們去前院。”
阮子玉找到阮雲貴就開始大吵大鬧,說阮雲貴無情無義又說蔣氏心狠手辣云云,反正那話是怎麼難聽了怎麼說。
阿文聽着阮子玉罵人,心中不禁一笑,愚蠢的人才會這麼潑婦一般罵人,若是她裝裝可憐,阮雲貴還會因爲內疚在之後善待她,可現在她破口大罵自己的父親和祖母,那可真是不想攆她都難了。
果然,阮雲貴一怒之下就要將她逐出阮府。
蔣氏卻在這時候制止了他,說是阮子玉性子如此那是缺人管教,若是將阮子玉許了人家,就不會這樣了。
阮雲貴想想也對,卻很爲難,“那母親可有好的人選?”他知道阮子玉在外的名聲已經是一團糟了,知州城內根本沒人願意娶她。
“袁老爺家的袁大公子就是個不錯的人選,與玉兒也般配。”蔣氏笑着道。
阮雲貴考慮了一番,終是覺得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好的人了,便點頭同意,當天下午就派了人去說親,更沒想到的是,那邊竟然也立馬點頭同意了。
荷園內,阮子君對阮子玉的這件事還是很疑惑,她知道阿文當時在場,便問道:“阿文,這個袁大公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何父親和祖母都覺得他與五姐般配呢?”
阿文笑了笑,“奴婢也只是聽說而已,這個袁大公子,因爲其醜無比,快三十了都還找不到妻子,五小姐的容貌——說實在的,這兩人算是絕配了。”
不僅如此,她還可是打探清楚了的,這個袁亮醜雖醜,卻很好色,而且脾氣也不好,很喜歡動手打人,阮子玉嫁給他,日子應該會過的很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