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兄弟情還在前塵恩怨了
公堂上下俱都靜了下來, 我環視一週,視線定在絳雪身上,我道:絳雪姨娘, 你我曾有數面之交, 原本說不上恩怨, 你也心知我與你並無交惡, 卻憑那一塊小小的紗巾, 硬是將你我逼到這地兒上,事至此,怕是你我都不曾料的。
絳雪蒼白的臉, 看着我,不語。
我嘆:我此時才知你爲何如此憎惡我。
她冷冷的說:我最恨你這般事後好人, 你以爲你秦伊真真是神女了麼?你以爲你與祝天翔了斷了, 我便真稱心了麼?你不知終日與一個無心與自個兒爭鬥的人爭鬥是怎般的痛苦!今日我確失策, 不想你竟可請得三爺,然則, 這一戰,我雖輸了,你亦討不了好去!
我看向祝天翔,祝天祺,兩人皆注視着我, 我暗歎, 面向羅大人道:大人!今日之事, 至此, 衆人都已知來龍去脈, 我看,此案, 可結。
羅大人看着我道:神女說得甚是,不過,絳雪姨娘,你狀告神女,現審出了案明,你可有異議?
絳雪笑起來,笑得頭上髮簪珠寶作響,半晌,道:異議?有何異議,大人不已見了,這些人等,事情如何,大人應已心知肚明,如何還來問我!
羅隱拍案,道:你這民婦休要失了體統!
絳雪緩緩的說:也好,如今我也心願了了。她注視我道:公孫秦伊,你可曉得爲何只要是女子處處爲難於你?
我不語。
她看着我,道:你那滿臉的欲迎還拒,教人作嘔,你以爲教祝天翔好好待我便是做了好人了麼?她狠狠唾,冷笑道:誰稀罕你這套!你看看你自個兒,那張臉,真教人討厭!你莫要以爲穿金戴銀,身披彩帛,你便是神女了,你連小瀛洲最下等的姑娘都不如!
大膽!羅大人拍案,道:民婦祝氏,這話說得如何放肆,你何等人,敢對神女口出穢言!
我看着她,道:你說,還有話,今兒都說了吧!
她有些激動,臉色漸漸紅了起來,道:你若無那個有錢的哥哥,你今日不值一錢,可恨你處處要出盡風頭,幾個破碗,叮噹作響,便驚豔滿座,教我等苦學音律之人如何咽得了這口氣,公孫秦伊,你今日得意須盡歡,你逍遙不久矣!說罷,她拔掉了滿頭的髮簪珠翠,擲於地上,狂聲而笑,道:我早知鬥不過你,卻偏要一試,今日公堂對簿,甚是暢快,暢快!她面對祝天翔道:翔君,多謝你收留我母子,麟兒是祝家的骨肉,萬望多多疼惜,絳雪今日去矣!
祝天翔道:絳雪,且慢!
絳雪不聽,掩面而去。
我長嘆,從頭至尾,絳雪何曾是在與我鬥?她與自己在鬥,鬥敗了,原來也有這般豪情,擲了滿身金銀孤身而去。
祝天翔沒有去追,倒是祝天祺追了出去,公堂內,衆人啞口無言。
我看了劉叔全一眼,劉叔全朗聲道:羅大人,今日事畢,請大人公斷!
羅隱看了錢鏐一眼,錢鏐頷首。
羅隱清嗓,道:民婦祝氏狀告鎮府神女一案,純屬誣告,子虛烏有,今日事止,神女無罪,祝氏已自行退去,本案了結,退堂!
堂外百姓喧鬧起來,我看向堂外,忽然間覺得異常勞累,摩勒在身邊輕聲道:小姐,回莊吧?
錢鏐帶着顧全武,鍾氏兄弟走下堂來,向我這邊緩步而來,道:今日觀審,甚是精彩。
我雖疲憊,卻不得不站起身,端出笑,道:多謝大人誇獎!
錢鏐道:你已勞累,早些回莊去吧!
我垂眼,道:多謝大人關心。
錢鏐轉身,向府衙內走去。
顧全武看着我,說:神女原來也是凡人!
我笑了笑:何止,凡人中之凡人爾!
他笑,轉身亦去。
我不由自主微微一晃,蘇珥扶住我,道:姐姐,莫要把那潑婦的話兒放心上纔好!
我嘆,沒說什麼,祝氏兩兄弟跟在祝老爺身後走過來,我走前幾步,跪,道:義父恕罪,今日之事,秦伊迫不得已!
祝老爺嘆,頷首,道:起來吧!這哪裡怪得了你,是我祝家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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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未起。
蘇珥嘆:姐姐!
祝天銳在一旁道:解鈴自須繫鈴人,今日既然解了,何須再向人告罪?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這鈴兒,究竟是誰撥得作響,一身清閒,怕是不好吧?
祝老爺扶起我,道:伊兒阿,莫要與你二哥哥計較,他便是這個脾氣。
我看了祝老爺,再去看祝天銳,他以爲我不知麼?前幾日準備着官司時,說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用了那隻蝴蝶手鐲請了蝶盟,好好的將絳雪查了一番,其間,有某人熱心不已,還火上澆油,這還算了,更說服了祝老爺放絳雪去雅園居住,任其與我鬧騰,其居心叵測。
我盯牢了祝天銳,此人果然是敬而遠之較好,初遇此人時的那冷汗滿身依舊記得,今日又笑裡藏刀,句句損人,祝天銳,你想怎的?莫非要與我過不去麼?
我輕微昂起了下巴,忽而笑,他亦回我笑:神女沉思爲何?
我看了祝老爺,道:義父,可容秦伊與二哥哥說會子話?
祝老爺頷首,頗有深意的看了祝天銳一眼,回頭對祝天翔道:翔兒,你那妾室之事,儘早善了。說罷,負手向衙門外走去。
祝天翔頷首,不語,看我,道:神女果然心狠手辣。
我笑起來,肯定是笑面如花,他臉陰了幾分,立刻便走向衙門口。
蘇珥對我說道:今日來看姐姐打官司,甚是精彩,蘇珥是白擔心一場。蘇珥還有些事兒,待事了了,蘇珥有事要與姐姐說,先走了!
我點頭,道:可要叫摩勒護送着去?
蘇珥笑,道:莫要叫你家的崑崙奴送我去,去了纔要出事兒!
我道:也罷。那你路上小心。
蘇珥笑,看了我道:嗯!說罷便也走了。
我對祝天銳說:現時就剩你了,你跟我來!
祝天銳含笑,道:天涯海角,奉陪到底!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對摩勒道:去衙門東側門外備車候着吧!我與祝二爺說完話便回莊!
摩勒道:小姐!
我不語。
摩勒轉身出。
衙門內,公堂外走廊拐角。
祝天銳眉目帶着笑,問:何以如此生氣?
我笑,道:這幕後黑手,做得可是味道,做妹妹的想問問二哥哥,這家務事,清官亦難斷,莫非二哥哥覺着羅大人能斷明麼?
祝天銳收了笑,深沉,看我,道:神女倒真把自個兒當作了我家的女兒。
我笑略僵,道:祝二爺,你若看不慣秦伊,儘管明着衝秦伊招呼,勿用如此周折。
祝天銳凝視我,良久,忽而道:看不慣你對着大哥牽腸掛肚,看不慣你冷若冰霜。他走前一步,我後退,身後是廊柱,我穩了腳跟,他略俯身,湊近我,道:看不慣祝天祺將一切俱都說了,看不慣你曉得時看祝天翔那眼神,秦伊!他重而短促道:秦伊!!你眼中爲何不曾看我?爲何?我比衆人都先遇你!
我後退,卻退無可退,我挺直腰,厲聲道:祝二爺!請自重!
他眼神銳利,微眯,冷笑,道:自重?他低聲道:秦伊,你若瞭解,便不該說這話。他驀地按住我的雙肩,迅速的低頭吻了下來,我反應不及,被他吻住,那一吻,吻得又快又急,卻溫柔出奇,我又惱又羞,擡手便要一掌打他臉,他反手捉住我的手,擡頭,凝視我,滿眼無奈,滿眼憐惜,輕聲道:莫要拒人千里之外。你明知與祝天翔已無可能,爲何不看我一眼?
我回視他,道:祝天銳,縱使我與祝天翔無可能,秦伊亦不會多看這世上衆多男子一眼,你非我,你怎能明白,我爲何要拒人千里,秦伊非大家閨秀,無須裝腔作勢,我有我的道理。我抽出被他握着的手,用力推開他,揚手一個巴掌,他沒有避,那巴掌便打在了他臉上,我看着他,道:爲何不避?
他勾嘴角,道:適才輕薄與你,你還了我一掌,豈不公平得很?
我笑了笑,轉身欲走。
他拉住我手,道:秦伊,縱使你不願多看世上男子一眼,我終會教你只看我一人,祝家的男人,認定了,便不放手!
我回頭,靜靜的看他,半晌,我嘆,道:祝天翔亦是祝家人,他輕易放手,莫要與我說這些,祝天銳,我與這世上衆人,僅有萍水之緣爾。待得此間事了,我終究是要走的。
他凝視我,平靜的說:天涯海角,奉陪到底。
我抽手,迅速走向衙門東側門,剛拐出走廊,便見錢鏐負手靜靜立着,雙眼若有所思的看着適才我與祝天銳講話的方向,我停步,猶豫了下,適才與祝天銳說話,想必是被他聽見了,也好,這些話,聽見了,省得以後再受莫名盛情。我走上去,道:錢大人!
錢鏐凝視我,道:原來你還在府衙內?
我笑了笑,道:是!
錢鏐淡淡的說:早些回莊吧,你哥哥怕是等着消息呢!
我道:他這時候怎會在莊內,定然是在忙着打理那些生意。
錢鏐似不欲與我多言,簡單的說:回莊吧!
我低頭,道:是!秦伊這便告退。
錢鏐頷首,我經他身邊,與他擦身而過,向東側門走。走了一路,繞過迴廊,見不着他了,適才錢鏐神色奇怪……我心念一閃,停步,又往適才我走來的地兒走去,未走近,便聽得打鬥聲,兵器交接之聲,我皺眉,躲在花窗外,往長廊另側看去,只見的兩人一來一去,刀尖相向,鬥得厲害,卻是錢大人與祝天銳!
錢鏐一劍斜插向祝天銳,祝天銳翻身,欲避,卻不料,錢鏐手腕一翻,直指他胸口,祝天銳臉色不好看,狠狠看着錢鏐道:大人此招可是想要了祝某性命?
錢鏐淡淡的說:要你性命有何用?若秦伊要你死,我遲早要了你這條命!
祝天銳冷笑,道:敢情你現時才露了真性情,平日裡不見你有多護着秦伊,我不過一親芳澤,你便怒火中燒,錢大人,你心兒裡打了怎生主意?莫非是要秦伊做你小妾,是以不許祝某人搶你之前,奪了秦伊去?
錢鏐道:適才我都已見了,聽了,秦伊如何待你,你心知肚明,若非秦伊無意與你,我何來警示與你,祝二公子,往後莫再接近秦伊,否則,我不管你是何人之子,何等身份,殺,無,赦!
祝天銳冷冷的看着錢鏐道:自個兒得不到,亦教別人得不到?錢大人可是此意?
錢鏐收劍道:秦伊是個奇女子,非你我可得,若不能保護她,便離她遠些!
祝天銳冷笑,道:你才該離得遠些,秦伊是何等女子,我較你更曉得,錢大人——他忽爾走近錢鏐身前,道:我可爲她,拋棄一切,你,能麼?錢大人?
錢鏐側身,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輕聲道:滾!
祝天銳哼地笑,道:祝某這廂告退便是,大人還往三四。說罷,便向另一條走廊走去。
我靠着牆,沒有動,就像一出最濫的電視劇場景,女人無意聽見了兩位男士圍繞她展開的對話或者打鬥,思緒萬千。而我,此刻,沒有思緒,腦中一片空白。
我沒有直接回山莊,叫跟着我來的老翁等人先行回去後,我帶着摩勒到了孤山,雖然來了古代,但心情不好還是要往西湖岸邊跑,縱使煩惱不能隨着湖水而去,也願靜靜在此處呆着,或者,這個地方纔最貼近現代那個世界嗎?
湖水,粼粼。
我坐草地上,把身上那些金步搖,瓔珞,臂釧,金銀首飾一概拆了下來,扔在身邊草地上,那髮髻甚是複雜,是以沒動,卸下了這一身的累贅物什,深呼一口氣,一身輕鬆,回想適才公堂那一幕幕,原來我纔是最懦弱的那個,我不敢公堂上如絳雪般不假辭色,身上那神女二字,終是負擔,卻爲能回現代,不得不揹負在身。
摩勒在身邊輕言:小姐,早些回莊吧???
我不語。
他半跪在我面前道:絳雪一案,不過鬧劇爾,小姐何必如此懊惱?
我看了他,問:摩勒,我真是那般吧!絳雪說得甚是,面對那一個兩個的傾慕,我欲拒還迎,縱使穿得龍袍也不似太子,更呈論什麼神女爾,若無公孫,我今日怕也不過是路邊乞兒罷了。我笑。
摩勒道:何必說如此意氣之言?小姐明知自個兒非絳雪姨娘所說。
我笑,道:摩勒阿摩勒,你莫要說些好話,我自個兒是怎樣的人,我是曉得的,原以爲能心靜如水,卻步步陷入泥潭,這滿身的恩怨,怎一個亂字可言。
摩勒低頭,不語。
我輕嘆,不由自主微笑起來,心內越傷悲,一定要笑得更燦爛,誰人能知曉,我微笑的背後,究竟是悲是喜?無人。
今日知曉祝天翔爲祝天祺收容了絳雪母子,他爲了兄弟之情,前因後果,細細想來,他當初與我說的話,原來背後是這般深意,可是,這隔着千年的溝壑,如何能填平?三妻四妾視爲平常的他,與受着現代教育,視一夫一妻爲平常的我,怕是不能再有何牽連了,我那心內的思緒,亦要慢慢平復,徐志摩曾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命本不在此,怕是生死簿上也沒有我吧?我笑。
摩勒單膝跪在我身邊,輕輕的說:小姐,早些回莊吧!
我轉眼看摩勒,他靜靜的看着我,烏黑的眼珠子裡,倒影着一個神色憔悴的我,我笑了笑,道:好吧,回去吧!
摩勒扶着我起來,道:小姐若覺着委屈,摩勒可爲小姐除去煩憂之人。
我看向他,他緊抿嘴,眼神絕然,我搖頭,道:把地上那麼首飾收起來,送到銀鋪賣了銀兩,送回給莊主。
摩勒道:這些首飾,尋常銀鋪是不敢收的。
我訝然,問:爲何?
摩勒道:這些俱都是宮廷內的手藝。
我看向他,問:這些首飾,我哥哥是從何處買來?
摩勒笑笑,俯身去首飾那些首飾,我亦蹲身與他一起收拾我自個兒丟得亂七八糟的首飾。摩勒邊拾,邊說了句:這些是錢大人命人送來的。
我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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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人?這些首飾不是公孫幫我去置辦了的?我疑惑,看向摩勒,問:爲何不與我說?
摩勒道:小姐並未詢問,是以沒報與小姐說。
我嘆,道:那便送回錢大人處吧,代我與大人說,多謝大人。
摩勒頷首。
我起身,欲回莊。就在此刻,自山坡上轉下來兩個人,這時辰,在此處忽然轉出兩個人,我甚是驚訝,看過去,這兩人的面目倒是眼熟,只是一時說不上名字來。
那兩人下得山坡,領先走前的那位硃紅色圓領袍衫,直視我,嘴角微微掠起,身後那人腰佩長劍,也是看着我,我深思,阿,我竟忘記這兩號人,此人不是朱全忠麼?身後是他的侍衛鐵翼,他兩人怎會在此悄然出現?
朱全忠傲慢的走到我面前,摩勒擋在前道:來者何人?
鐵翼上前,道:你不配聽,神女曉得我家爺是何人!
摩勒回頭道:小姐?
我淡淡的說:路人爾,並不識,摩勒,我們歸去吧?
摩勒道:是!
我轉身,向他們反方向打算離開。
朱全忠在身後道:神女是這般待故交麼?
我沒搭理,此人出現斷然沒好事,我有避開他的心思,卻不料他說了一句:神女可還記得你我曾有約定?
我沒停留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他又道:公孫秦伊,你騙了我,要生要死,你實無把握。
我冷笑,任他說吧,我曉得他在說什麼,上回救了鹽幫的宋繼仁,我確實是威脅了他,教他以爲我通曉他以後是如何,如他惹惱我,我亦能教他失了從今往後本該屬他的東西,但,事實上,我對於這個人,絲毫不知,五代十國,北方的樑,唐,晉,漢,周,再加上南方的十個小國,我哪裡曉得他是這個歷史上的哪個,又如何破壞得了他的前程?這次第,非要問問公孫了,此人,究竟日後是王是寇,不過,今日還是先躲爲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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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摩勒叫:休得無禮!兵器當地一聲響。
我轉身,摩勒與鐵翼二人,正雙劍相抵,怒目相視。朱全忠一幅篤定的表情看着我,道:你我二人,敘敘舊,纔好。
摩勒道:小姐不願,你們若敢爲難,今日就做我劍下鬼!
鐵翼冷冷的說:那好,看來要做這劍下鬼的,不少!
我無奈,笑道:朱將軍此次來杭州府,莫非是來找秦伊敘舊?
朱全忠陰冷的笑,道:正是!
我微笑,看着他,道:將軍該與宋舵主敘舊纔是。
他看着我,問:此人與我何干?
我道:是否還記得我曾與你言說之事?若要成霸業……
他道:今日跟你到此,就要與你敘舊。
我笑,道:將軍要知曉何事?
朱全忠道:隨我到一邊說話。
我看了摩勒一眼,他眼神不贊同得很,我笑:有話,在此亦可言說。
他看着我,問:蝶盟現時可是在你手中?
我不置可否,問:提蝶盟,看來將軍是對蝶盟有意麼?
他臉色莫測,道:你無須多問,只教說在你手中否。
我冷笑:憑什麼要告知你?你當我公孫秦伊是你手下一卒,凡事無鉅細,俱都稟報於你?
他道:莫要任性,你我本是同人。
我不知他此話從何認知,實在荒謬,今兒在公堂上事在心內仍纏着,他這一番凌人氣勢,把我心內那團鬱悶勾了起來,我淡淡微笑,道:將軍可有與我這般說話的地兒?將軍想必不知,我公孫秦伊不才做了這杭州府的鎮府神女,我隨性兒一言,恐怕,會泄露天機,倒會叫將軍吃些苦。
他不語。
我對着他說:日後,見了公孫秦伊,請將軍務必記得,這世上,惟有公孫秦伊可助你霸業,南方法師自然告知你了,我有何等力量。我不待見人對着我惡聲惡氣,是以……
朱全忠忽然笑顏一展,道:公孫秦伊,莫要後悔今日此言!
我注視他,道:將軍亦莫要後悔。
他沒有怒意,倒多了些思索的看着我,道:公孫秦伊,可曾見過世上真龍?
我不解。
他嘴角一撇,道:候着罷,終有一朝得見。他看向鐵翼道:走!
鐵翼收劍,道:是!隨朱全忠走回坡上,臨上坡,他瞥了眼摩勒,爍了爍。
數日後。
自公堂一審,絳雪孤身離開了杭州,祝天祺四處尋找不獲,來求我找蝶盟查找,曉得她去往了越州,隨着絳雪而去。祝天翔出了休書,休了絳雪,絳雪的孩兒被祝老爺留在了祝家。
杭州府內因爲我與絳雪的官司,設的賭局,最大的贏家竟是公孫,我是後來聽着老翁說,這賭局是公孫所設,他賭了我贏。公孫的性子,也熟了,曉得他幹得出這事,我逼問公孫究竟賺了多少,公孫笑說是賺夠了我的嫁妝錢,並無說具體數目,也罷,這個公孫!
至於那個朱全忠,倒是問了公孫,這才曉得,原來此人竟然就是後梁開國皇帝,朱溫。初從黃巢爲盜,降唐後賜名全忠,官至宣武節度使。篡唐稱帝,建都開封。末帝時,爲後唐李存勖所滅。史稱爲後梁。國號樑。後爲其子朱友珪所殺,廟號□□。唉,這都是什麼事兒,敢情我確實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史上爲帝之人,俱都心狠手辣。公孫言之:膽子不小,狂言威脅朱全忠,後果,難測。
難測,只得看那朱全忠如何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