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秦伊再遇靈隱僧徹悟悄還杭州府
笛聲悠揚, 穿透夜色凝重,在漫天的孔明燈交相輝映下,孤獨清脆。我擡眼, 那城頭的守將似是疑惑萬分, 大聲喊:你究竟是何許人?還不快快止步!
我微微一笑, 止住, 道:開城門!
那守將大喝:你當自個兒是何等人, 叫老子開老子就開麼?
我笑,道:開城門,若不開, 恐怕出了事,你擔待不起。
城頭守將們俱都笑起來, 道:輕狂小娘們, 口氣倒是大得很麼!
我仰望天空, 深呼吸,風吹來, 聽見風裡有翅膀撲楞楞的聲音,我微笑,大聲道:天悠悠,董昌大越羅平莫悠悠,燈悠悠, 城內人兒要悠悠, 城門不開, 要悠悠。
城上人等迷惑, 紛紛說:這說的鳥什東西, 怎生聽不懂?
我笑,心想聽得懂纔怪了, 我胡謅而已。再聽風裡那翅膀撲打聲,我伸開雙臂,道:還不快開城門?莫要我施神力,強破城門!
守將噓聲一片。噓聲未止,忽而夜空裡由遠及近,黑壓壓一片,直撲向城牆,那孔明燈及城頭火把俱都被撲滅,霎時,城牆上大亂,狂叫:啊!蝙蝠!有蝙蝠!好多蝙蝠。
我回身看去,錢鏐單槍匹馬,騎馬向我飛馳而來,身後大軍整齊而列。
他馳近我,一把將我撈起,那瞬間,似曾相識,似我在夢裡曾經歷相通場景,我與他共騎一驥,向城頭看去,錢鏐道:城門未開便算了,我立時攻城。
我道:慢!摸出魑魅目,魑魅目血色流轉,我將珠子向空中拋去,口裡念詞,魑魅目驀地大放光彩,一瞬,隨即掉落,我伸手接住。
山林間響起了猿啼聲,連綿不絕。
城頭上人驚慌大喊:救命!救命!混亂不堪。
我們這廂靜靜的看着那騷亂自城頭一直亂到城內。藉着,就見一點火光亮了起來,城上人影幢幢,紛亂驚慌,其中夾雜着猴子蝙蝠跳躍撲打的影子。
錢鏐道:這是怎生回事?
我凝視城上,輕輕吹笛。忽而,城門吱呀一聲,打開,一羣猴子涌了出來,向山林四散而去。
身後大軍歡呼。
我輕輕的說:時辰到了,大人,攻城罷!
錢鏐回身,仰起手裡的劍,高聲道:攻城!
顧全武領兵奔向城門。
城內涌出了敵軍兵將,或逃竄,或廝殺。
錢鏐對我道:看我如何去擒那董昌!
我立刻跳下馬去,他愣,道:秦伊!
我仰頭,道:心無旁貸,纔好大勝!
他看了我一眼,轉身拍馬向城門而去,我見他收了劍,自馬鞍下抽出一柄長矛樣的兵器,向着他吶喊衝來的敵軍奔去。
我向軍營走去,摩勒迎上前,似吐了一大口氣,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小姐一別數年,竟成女中豪傑,這一招呼獸攻城,真真厲害!
我微微笑,心想,僥倖向老翁學的御獸術還算熟練,否則這城門之下,我早成了火人。
這一場征戰一直殺到天微微亮。
硝煙散盡,血,滿地屍體。
晨曦,射下光彩,一騎披這晨霞,自城內飛馬而出。
是錢鏐。
他向我們而來,停馬,眼神炯炯,道:我軍大勝!
我點頭。
他躍下馬,疾走幾步,到我跟前,道:若非你,諸事怎生這般順利,來,隨我來!
我道:若無我,大人一樣要攻了此城,何來若非我?
他臉上帶着微笑,道:且不論功過,隨我來!
我隨他往越州城而去……
越州城。
出乎意料的是,城內百姓竟夾道歡呼。這場景,我看了看錢鏐,他傲然的坐在馬背上,身後百姓激動的歡呼聲。我不禁失聲叫了出來,我當是在何處曾見,今日一切,不就是在揚州梅湖館內做的那一場夢境麼?
我望四周,摩勒在我身邊輕聲道:越州百姓如此歡迎錢大人,可想見,那董昌在此時是何等可惡!
我不做答,只是環視四周,越州,在我記憶裡已然是模糊了的,多年前在此的記憶,只餘下片斷,如花瓣散落心間,被擄,被囚,被放,以及,在此重遇祝天祺,這個名字跳出我的腦海,我便想到了公孫的綢莊,這許多年過去了,公孫在此的分號,恐怕易主了吧?我嘆息,公孫,雖已不在世,卻如影隨形,公孫,公孫,我以爲我已忘失去他的痛楚,現在曉得了,這份痛,已叫我麻木,不曉痛之深淺,只曉得,這痛如絲,密密繞在心間,叫我好生珍藏。
摩勒在身旁道:此處,有莊主綢莊分號。
我點頭。
他繼續道:早先我曾爲尋小姐路過,綢莊無恙。
我淡淡的說:無恙?已然易主了吧?
摩勒笑,道:有無易主,那亦要小姐去看了,才曉。
我搖頭,免了,我不想徒增傷悲。
摩勒道:或能在綢莊遇舊友?
我看他,摩勒眼神閃爍。我沉思,舊友,難道,公孫……未死?我驚,道:莫非!莫非?
摩勒神秘的微笑起來。
我站在綢莊門口,還記得多年前來此,是爲尋求避難,那時驚慌失措,形容憔悴,如今在此,卻帶着惆悵與期待,都是摩勒那笑,笑得神秘,才叫我隱隱又起期待之心。
摩勒在我身後道:小姐,進去瞧瞧罷!
我舉步,向店內走去。
一個布衣男子在櫃後道:這位姑奶奶可是要選些緞兒?
我道:你家掌櫃的在何處?
布衣男子看我,道:找我家掌櫃的阿?
我頷首。
他笑容滿面,道:您稍等,請往這邊走,小的爲您奉茶。
我隨他走入接待客人的廳堂,不禁感慨,這接待的地兒,竟無甚大變化,依舊與我多年前來時一般,裝點着那綾羅綢緞。那布衣男子奉上茶後,道:這位姑奶奶,我家掌櫃的稍候便到了。
我不語。
許久,門外響起環佩聲,一人掀簾而入,我與她俱都一愣。此人,竟是絳雪。
我與她雙目對視,俱都是一愣。旋即,絳雪轉身就走。
摩勒道:怎生如此無禮!
我苦笑,道:原來她在此落腳。
話剛落,絳雪又進來,身後跟進來一人,獨臂,是祝天祺。
他進來,驚喜道:你還活着!
我道:是,我活着。
祝天祺滿臉疤痕擠作一團,不知悲喜,凝視我許久
我嘆,心裡淡淡失落,願以爲是……不想卻是祝天祺,想着不由得有些嗔怪的看向摩勒,摩勒笑容盈盈。
我與祝天祺絳雪坐了下來,相對無言。
良久,祝天祺嘆,道:原以爲你遇難,如今再見竟如隔世。
我不語。
絳雪訕訕的說:大難不死定有後福。
我道:你倆……
絳雪道:若非與你那場官司,絳雪如何能重新爲人,我與天祺結爲夫妻,秦伊你功不可沒。
我嘆。
絳雪看着我,認真的說:我是真心謝你。
我搖頭,道:命裡有時,終需得,這與秦伊無關。
祝天祺道:怎可推卻功勞,我與雪兒二人至今感懷公孫莊主與你的恩情。
說話間,一個小腦袋自門外探進來,軟軟道:爹,娘!
我驚喜,道:這是?
絳雪走去,抱起這個小娃娃,我仔細看去,這小娃娃。約摸兩三歲的樣子,粉妝玉琢,甚是可愛,長相與絳雪有幾分相似。絳雪笑,道:伊兒可是睡醒了?
小娃娃點頭。
我道:你喚她伊兒。
絳雪澀然,道:天祺感念你的救命之恩,是以喚兒做伊兒。
我笑起來,道:真真神奇。我似做夢一般,哪裡想得到你倆不但在一道,還有了這麼可愛的女兒。我看向祝天祺道:義父若看見,不知有多歡喜!
祝天祺眼色一暗,我知我失言,道:我的意思是……
他道:無妨,無妨。
絳雪將小姑娘放入我懷裡道:伊兒,這是你伊伊姑姑。
我下意識的抱住伊兒,小姑娘擡眼,亮晶晶的眼睛看我,甜甜的笑,叫:伊伊姑古~~我聞言,不禁鼻子一酸,不知怎的就想落淚,這一聲喊,將那前塵愛恨,俱都柔化,只剩下了現在的感概。我刮刮她的小鼻子道:乖,你和姑姑都叫伊伊呢!
小伊兒看着我,認真的說:伊伊,伊伊?
我微笑。
絳雪道:天祺,今兒我們爲秦伊接風洗塵罷?
祝天祺道:甚好。
我道:無須這般麻煩。
絳雪道:秦伊,你仍氣我麼?
我搖頭。
絳雪道:當時鬼迷心竅,一心要霸祝大爺歡喜,卻忘自個兒並非祝大爺真心歡喜的人,如今回想起來,真真是可笑得很,祝大爺心裡始終只有你一人,旁人怎生能霸其心呢?她溫婉的笑,道:杭州府那一場官司,至今想起來,甚是可笑。秦伊,你可原諒絳雪麼?
我注視她,這許多年,她與天祺定然很是恩愛,那神色,是掩不住的。這般幸福,這般美麗,她與天祺兩個那眼神交匯時,都洋溢了暖暖的感覺,我羨慕的看着,平淡的生活,美滿的婚姻,曾是我在現代所追求的啊,只是,不得,今生,許不能得了。
我輕輕嘆氣,懷裡的伊兒小手摸摸我的臉,嘴裡叫:伊伊伊伊……
絳雪笑罵:伊兒,莫要沒大沒小,要叫伊伊姑姑!
我搖頭,道:沒事,讓她叫罷,我與她也算有緣。我自隨身帶的荷包裡摸出了蘇珥贈我的那對琉璃耳墜,道:這個,就當作我給伊兒的見面禮罷!
絳雪道:這可使不得!
我搖頭,道:金玉不過糞土,難得這對墜兒不算太俗氣,送與伊兒玩耍罷!
祝天祺道:多謝,你對小女擡愛了!
我笑,笑着就想落淚,歲月,教我越發的多情了,我看着伊兒,道:伊兒,,這與你玩耍!
伊兒抓過耳墜,笑,道:好漂漂,好漂漂!
我摸摸她的小臉蛋,忽而心內劃過一個念頭,如若當初……還未想全,我搖頭,自嘲的笑了。
我並未能在此處留着用飯,便被錢鏐派來尋我的部下請回了越州府衙。自然也來不及與天祺問問,他是否曉得公孫的下落。雖然我是看見那個人頭,但最近隨着我出了隱居之地,遇錢大人,天祺,絳雪,這些故人一一出現,我那麼渴望公孫沒有死,先前摩勒不也因爲傳聞而來尋我麼??公孫,你在何處?碧落,黃泉,抑或是,仍在人間?我希望,與你再次相遇,你聽到了麼?我希望與你再次相遇,這次,我要讓你看到,我不再是以前那個總是闖禍,總是被欺負的秦伊了,我變了很多,自你不在我身邊,我變了,我叫自己堅強,叫自己強悍,不過是因爲了你,縱使萬念俱灰時,我仍在改變自己,這一切,不過是,要你看見,不管你是人是鬼啊!
我嘆,臉頰上冰涼,拿手一摸,是淚。當日看到城頭人頭都未落淚的我,在事隔多年以後,終於爲公孫淚流,那麼多年的心靜如水,原來都是自己騙自己,我何曾心靜如水,不過是怕自己爲公孫,會整夜整夜的淚流頹喪罷了。
摩勒進得屋來,道:小姐,有人在府外要見你?
我意外,問:誰?祝天祺?絳雪?
摩勒搖頭,道:一老僧。錢大人已命人請他進府,他先見那僧人了。
僧人?我愣。
摩勒看着我,眼內有不忍之色,道:小姐,你……
我忙擦去了眼淚,道:長久未曾淚流,是以要淚流一番,纔好。
摩勒凝視我,沉聲道:何苦如此。若要哭,便哭吧!
我淡淡笑,搖頭。
門外有人叫:秦伊小姐,大人有請!
我與摩勒對視,我道:勞煩回稟大人,秦伊不適,不願得出去。
那人爲難,道:可……
摩勒出去,道:你就這般說與大人便是了。
那人猶豫,道:好,好罷!
我拾起桌上的書,道:摩勒,明日我便辭別錢大人,出了越州府。你去尋在城內玩耍的老翁,與他說,明日啓程,遊山玩水。
摩勒道:遊山玩水?
我笑,道:是。
摩勒道:不如我與他說,小姐明日要四處尋訪莊主下落。
我凝視他,道:你莫非是我肚裡蛔蟲?
摩勒憨憨的笑,道:若是,摩勒甘願。
我道:此處,我是呆不住的,那錢大人此處平了董昌,定然是要回杭州府的,我不願去那處,怕我回去,又要徒生事端,倒不如四處去尋我哥哥的下落。
摩勒看着我,許久,道:摩勒懂了,這就去辦!說罷,出。
我深思的看着手裡的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叩門。
我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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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鏐領着一個素衣老僧進得房內,道:你身體不適,可是昨夜攻城時染了傷風?
我搖頭。
那老僧進前來,合十,道:阿米妥佛,癡兒還不快快醒來!
我一愣,看着僧人,有些面熟。
錢鏐道:長老,請與秦伊好生說說。
老僧微笑,道:這個自然。
錢鏐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便顧自出去。留下了老僧與我二人面面相覷。
我道:請坐!
老僧頷首,坐,看我,道:秦施主,如今三年已過數年,來此世間,仍是當初心思否?
我聞言,啊的一聲叫出來,道:你是!你是靈隱寺的那位長老!
老僧微笑。
我旋即又想到瑪瑙寺的空寂大師曾言靈隱寺的鬼友,我呆呆看他。
老僧似看穿我,道:無須怕,老衲前來此處,也是爲了卻你這段公案。
我道:大師現時來此,可是要問秦伊是否還要會去2006年?
他道:老衲只問你一句, 你屬何方,你是何人,你要做何事,你真心境通明麼?
我嘆息,嘆息成了我習慣的動作,看着老僧,我慢慢的說:來此處多年,經歷風風雨雨,全然是當初未曾料到,我屬何方,我自個兒已迷茫,我是何人,我是何人都已無關緊要,唯一曉得的是,我再無法迴歸千年之後,我要爲了一個人,活下去。
他點頭,道:癡兒阿,果真是癡兒,難得你看得如此透徹。
我道:秦伊不懂,還請大師明示!
老僧道:因果輪迴,自有定論。
我嘆,道:大師,秦伊有一事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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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道:你可是想問你那因緣之人?
我搖頭,道:姻緣並不在秦伊心間,我欲問的是,與我同時淪爲時空錯間的公孫慕,他,如今,仍在此處麼?
老僧微微擡眼,合十,道:阿米妥佛,莫影已知偏還來問,問得閒腸寸寸。
莫影……還來問?我疑惑,看牢老僧,不知他話裡是什麼意思。
老僧道:你與他,緣深緣淺,還不明白嗎?
我不語,心裡慢慢想着。
老僧緩緩說:若爲他活,何不歸來處去?
我越聽越迷茫。
他忽然笑,道:原以爲你大心清明,這點小事,還想不明白麼?
我低頭,頹喪,道:秦伊愚鈍,不知不明。
老僧立起來,看着我,慢慢的說:緣起何處,你可還記得?癡兒,還不速速去緣起處尋來。莫要他空待一場。說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道:老衲贈你錦言。你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下意識便道:古今一場戲中戲,可比當年一賽翁,雖然失馬半途中,不知禍福真何事,到底方明事始終。念罷,我失聲,道:秦伊愚鈍,怎生不曾想到!!
老僧微笑,道:明瞭便好。
我急急掏出荷包尋他與我的玉扳指。再擡眼,老僧已然不見蹤跡,我面向空氣道:多謝大師千里來此點撥秦伊,秦伊曉得了。
杭州府。
隨着錢鏐大軍,我還是回到了杭州府。
一路上,老翁嘟着嘴,萬般不願的跟着同往,原以爲能遊山玩水,現今又隨我回杭州府,真真的爲難了他了,我看向他,不覺笑。
錢鏐駕馬到我身邊問:何事發笑?
我說:無事,自娛自樂。
他深深的看我,似要看穿我,道:爲何多年不見,你變化甚巨?
我歪頭,道:果真變化甚巨?莫要這般說,說得我心思活轆轆的。
他道:真真愈發看不透你。
我道:看不透亦好,豈不是更耐人尋味?
他笑,笑裡有幾分無奈,過了幾秒鐘,道:紫霞山莊已毀,你隨我同回杭州府衙罷?
我看他,他眼裡的神色幾乎不容我回絕,我道:住大人府上,恐有不便,秦伊可往義父處暫住。
他道:你還想死一次不成?朱全忠四處尋訪,找的便是你和公孫慕。
我道:你也曉得了??
他眼望前方道:聽聞摩勒說言,才曉得。
我道:大人耳目靈通,原來也有失聰之時。
錢鏐道:你是怨我不曾早聞此消息,早早尋你麼??
我搖頭,道:秦伊不曾指望,大人不必誤解。
錢鏐低聲道:幸得在越州得回你,今後你便是要逃到天涯,我亦要將你找回。
我笑起來,道:大人莫要這般說。
錢鏐道:你不信我麼?
我道:信,不過,秦伊怎生值得?
錢鏐道:我知你嫌棄我已有芙蓉。
我轉頭凝視他,他並未看我,只是專心看着前方。
我緩緩的說:大人,大人對秦伊的心思,秦伊又非頭日才曉,只不過,大人應知,秦伊並非此個世界的人,若與大人一道,定然與後世不公,大人或未想過,如若秦伊嫁與大人生兒育女,後世杭州會有怎生情形吧?
錢鏐看着我,道:我知,我不求你嫁我爲妻,但求你可在我身邊,我可見得你,便心安了。
我不由自主的嘆,道:大人!
錢鏐笑,道:無須煩惱,只不過往後如若要離杭州府,未有我允諾,恐怕你須得費些周折。唔,還有一事,你須得聽話纔好!
我挑眉。
他說:回杭州府,如若出街散心,你須得改換名字,若能易容,那更好不過!
我點頭,這點我倒是沒想到,朱全忠等在尋我,此番回杭州府,這杭州府裡誰人不識我,如若貿貿然亦真面目去街上,好比是在腦門上寫:我是箭靶,大家來射我!老翁教我的易容術倒可以在此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