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雷愣了愣,問:“怎麼誆?”
勺子想也沒想,指着晁田道:“你不是和黃飛虎說要拉着他一起歸順?你說爲了給遠在朝歌的妻兒爭取足夠的時間離開朝歌隱姓埋名,是直接投降還是當着我們的面被抓來得更有可能?”
晁雷聞言眼睛一亮,道:“我這就去通知黃飛虎!”
說着這話晁雷就要離開營帳,勺子見狀看向聞仲,聳了聳肩以示無力。聞仲道:“晁雷,明天晚上再去。”
興沖沖的往外走的晁雷聞言回過身來,道:“爲什麼?”
“你覺得晁田是個怎麼樣的人?”
晁雷看了一眼從頭到尾只在別人將一句話解釋得足夠透徹的時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的晁田,遲疑道:“很……轉不過彎。”
晁雷這話說得有些隱晦,但晁田也不是真的笨蛋,他愣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橫眉豎眼道:“你才腦子有病!”
嚴格來說晁田絕對不是腦子有病,他只是想任何事情都直來直去而已。看着晁田如此反應的晁雷知道聞仲爲什麼要叫他明天晚上再去聯繫黃飛虎了,畢竟這麼一個腦子一根筋的人,怎麼可能不花一點時間就被晁雷說服,即便晁雷是晁田的親兄弟。
聞仲見晁雷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明天晚上晁雷去找黃飛虎,晁田在路上埋下伏兵,抓了黃飛虎之後立馬返回。”
晁田、晁雷見聞仲發佈命令,正了神色,齊聲道:“末將領命!”
這麼大半晚上聞仲等人全都聚在這裡,本來是爲了商討如何去救晁雷,如今晁雷沒等其他人去救,不但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利用得好就能抓住黃飛虎的機會,倒是因禍得福。
聞仲道:“都散了吧。”
說着這話聞仲站了起來,繞過仍是四腳朝天的桌案走了出去。晁雷等勺子等人跟着離開,問晁田:“這桌子怎麼回事?”
晁雷的突然出現讓晁田轉移了注意力,讓他暫時忘了自己還是個負傷人士。如今晁雷一問這張四腳朝天的桌子,晁田摸了摸自己的半邊臉頰,只覺得一片木然,卻是比火燒火燎的痛讓他更加發悚。
晁田想起之前自己在聞仲面前的短暫強勢,直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腦子有病纔敢不聽聞仲的話,如今想起來着實讓他心有餘悸。
晁田將聞仲發火前的事情說給晁雷聽,難掩忐忑的問:“你說以後聞太師會不會因爲這件事情找我麻煩?”
晁雷在知道是晁田主動惹了聞仲的時候本想幸災樂禍一番,但他聽完事情經過之後卻難免心軟。他拍了拍晁田的肩膀,道:“既然聞太師安排你去設埋伏抓黃飛虎,就是不打算追究了,要不然肯定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晁田聞言放了心,他一握拳,幹勁十足道:“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會把黃飛虎給抓回來!”
這邊晁田、晁雷幹勁十足,那邊勺子快走幾步跟上聞仲,
道:“元帥你計劃定得這麼幹脆,就不怕晁雷耍詐?”
聞仲聞言頭也不回,道:“你很閒?”
勺子一聽這話趕緊停了下來,道:“哪兒能啊,我可是日理萬機的人,不比元帥你有大把的時間和九姑娘溫存。”
說完這話勺子立馬開溜,不等聞仲回過身來就跑了個沒影。
聞仲見狀搖頭失笑,倒是沒覺得勺子說的話有什麼不對。
聞仲記得以前的自己一旦上了戰場便是投入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得勝之上,這一次面對這一場只能勝不能敗的征戰卻是怎麼也提不起勁來。聞仲以爲自己是因爲所統帥的士兵不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但細細一想卻又不像是這麼一回事。聞仲也曾想過是因爲九尾,但他在仔細想過之後又覺得拿一言一行都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別的九尾來當藉口的自己着實差勁。
聞仲握了握拳,他仔細回憶過晁雷回來之後的神色變化,的確沒看出一點端倪,他又想了想自己定下的計劃,在結合地形圖之後並沒有看出任何不妥。
聞仲在心底對自己道:其它的先不說,至少這一次的部署還沒有失了我的水準,至於自己如此懈怠的原因,只要在這兩三天之內找出來並且解決掉就行。
這邊聞仲針對黃飛虎定下了計劃,那邊的黃飛虎對於這件事卻是一概不知。他在營帳內看見天色將明,又去軍營前站着等了一會兒,確信晁雷的確還沒有來之後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回身就看見周紀站在自己身後,明顯是有話要說。
黃飛虎擺了擺手,示意周紀跟着自己,邊往自己的營帳走邊問:“什麼事情?”
周紀和黃飛虎並肩而行,道:“大人在等晁將軍?”
黃飛虎點頭,道:“對,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有些擔心。”
周紀道:“要是晁雷站在就來了,大人才真的應該擔心,如今他還沒來,我倒是信了他是真有歸順的心。”
黃飛虎聞言不解道:“爲什麼?”
周紀在這之前仔細問過黃飛虎晁雷被抓之後的各種反應,一個晚上讓他就每一個可能分析了一遍晁雷歸順的誠意。他本來想若是晁雷現在就出現在黃飛虎面前,即便他不能說服黃飛虎將晁雷斬於當場,也會讓黃飛虎將他抓住再交給姜子牙處理。
如今晁雷沒來,他也就有了時間和黃飛虎說一說自己的分析。周紀道:“就我所知晁雷的兄長晁田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說得直接一點也就是這個人對人對事從來都是一根筋,或者說是死腦筋。”
說着這話周紀看了一眼黃飛虎,想說黃飛虎除了在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才能之外,在平日裡的爲人處事上面與晁雷的一根筋相比,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周紀知道這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除了讓黃飛虎拖出他的大道理固執己見之外沒有一點用處。他道:“面對這樣的晁田,晁雷如果能在短短几個時辰內說服晁田而不惹聞仲
生疑,帶着晁田前來這裡,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黃飛虎道:“有詐?”
“對,有詐,”周紀點了點頭,道,“晁田是個死腦筋,要是晁雷被抓之後一回去就和他說要他和自己一起歸順大周,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大聲斥責晁雷的不忠不義,就是晁雷事先有所準備,也不可能讓晁田一聲不吭。而晁雷被抓之後好手好腳的回去軍營這一件事情本身就透着可疑,別說是聞仲,就是換了任何一個統帥都不會認爲晁雷沒有問題。”
如果黃飛虎處在此時的聞仲的位置,他也會認爲晁雷有問題,不說直接將人監禁起來,派人監視卻是一定的。黃飛虎點了點頭,道:“晁雷一心想在保證妻兒兄弟的安全的情況下順利歸周,肯定不在聞仲面前露出破綻。”
周紀道:“所以我纔信了他是真的打算歸周,他現在還沒有來就是因爲他要等着聞仲對他的監視不那麼嚴再去和晁田說這件事,這樣一來就算晁田開口斥責,他只要第一時間不讓他大喊大叫,就是有一點什麼聲音也只會讓聽見的人以爲他們只是在說話而已。”
黃飛虎一想,覺得也是這個理,他問:“那你說晁雷會在什麼時候過來?”
周紀道:“最好的情況是今天晚上,最壞的情況是他來不了了。”
黃飛虎聞言一驚,道:“你是說晁雷沒有瞞過聞仲?”
周紀點頭,道:“聞仲這人向來待手下士兵親如手足,但這一次他所帶的兵卻不是出於他的軍營。就我所知聞仲每一次到達戰場之後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組織起有力的攻擊,但這一次他到了這裡之後卻只讓晁雷來了一次不像樣的試探……這讓我有了一個猜測:聞仲和將領之間的關係正處於磨合與試探之間。”
黃飛虎對於聞仲這人並不陌生,雖然之前因爲兩人同屬成湯陣營而沒能在戰場之上交手,但他對於聞仲的百戰百勝卻是極爲佩服,會關注他的每一場戰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而姜子牙對於這一場戰爭也足夠重視,他在晁田、晁雷率領大軍在成湯邊境安營紮寨之後,就派了人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觀察他們有何異動。於是相比起因爲晁田、晁雷的不作爲而致使聞仲來了這裡以後還要派人打探才知道大周這邊坐鎮的人是誰,姜子牙這邊在聞仲剛到的那一天便得到了這個消息。
黃飛虎之前是沒有多想,此時經周紀這麼一說倒是真覺得這種狀況一點兒都不符合聞仲的行事方式。他道:“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周紀覺得自己的這個猜測相當靠譜,不說是完全正確,卻也是八、九不離十。他道:“換做是我的話,對於還處在磨合與試探之間的晁雷,我肯定不會給予他十成十的信任,再加上晁雷的安全迴歸,我對他的監視肯定會更爲隱蔽嚴密。如此一來只要晁雷表現出一點不對勁,聞仲都能發現他的反叛之心。而聞仲這個人,對於叛徒的態度從來都是絕不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