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動彈,柳蕭蕭說到了她的痛處,戳中了她的弱點。柳蕭蕭這話說起來雖然難聽,但是她沒笨到判斷不出這句話的真假。
尤其是,這一切的假設都建立在“迷情香”的基礎上,而這迷情香,卻是她帶來的。
柳欣欣怕了,她想跑。今天她輸了,還輸得很慘。可是,她不想就這麼服輸,她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做,許多許多心願沒有實現。若是就這麼輸了,她會很慘。不僅僅被柳青崖對付,還要被那個人……
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人滅口,柳欣欣再也忍不住狼狽,嗵的一聲,跪了下來。
她恨!恨柳蕭蕭,爲什麼這個白癡是柳青崖名正言順的兒女?爲什麼她這麼美麗聰明,卻不能有她那樣的待遇?
爲什麼她這個白癡有個那麼疼愛她的爹爹,可是她的爹孃只知道拿她當做換取榮華的籌碼,交換富貴的貨物?
更恨的是,爲什麼這個白癡可以在這裡,得到那個三皇子的青睞?!爲什麼?!
她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凝聚成濃而深邃、強而劇烈的恨意。讓柳蕭蕭都不禁蹙眉。
她怔忡一會兒,隨即移開視線,看着如詩如畫的風景。
柳蕭蕭自然知道柳欣欣爲什麼恨她,原因單純得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無外乎是妒忌而已。
妒忌她的身世,妒忌她的爹爹對她好,妒忌……
哼,藍顏禍水,剛來這個世界,那個男人就讓她被一堆女人找麻煩。這不,被迫送到他府邸裡當米蟲,也還是逃不了這種麻煩。
之前,柳蕭蕭有去刻意注意過軒轅清宇是個什麼眼的人,也去打探過別人的看法。但她爲什麼不露出馬腳,連流星都瞞着,自然其他人也沒有發現她在用觀察這種方法調查軒轅清宇此人。
軒轅清宇,皇朝三皇子,今年二十一歲,弱冠之年時,封爲郡王,並出宮建府。他容貌風華,可謂是絕代無雙。讓許多女子都自慚形穢,自愧不如。但是,清晰的輪廓,不會讓人將之當做是女兒。
他更是才華橫溢,氣質高華。讓許多人因此而欽慕,歎服。只是,他爲人清冷,性情淡漠。哪怕是熟悉之人,也難得到他熱情的迴應。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熱情迴應。
因爲身份、相貌、能力都出衆的軒轅清宇,是許多女子夢中心裡的完美夫君的人選。可是,即便周圍都是燕瘦環肥,可誰也沒有入得了軒轅清宇的眼。
如今,她這個被所有人鄙視、看不起,被一些人欺負、辱罵的天生智障後天白癡,竟然入主郡王府,甚至頭上還帶着一個“軒轅清宇的未婚妻”這等讓人做夢都想要的帽子,不招人羨慕妒忌恨纔怪。
只是,柳蕭蕭沒想到,這第一個動手的竟然是柳欣欣。至少,她得慢於許敏敏纔對。哪怕,許敏敏被丞相禁足了,也不應該來做這個出頭鳥。
她……難道高看了柳欣欣了嗎?
想到此,柳蕭蕭有些鬱悶。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就連義父都自嘆不如。唯一看走眼的一次,就要了她的命。穿越後,她更是暗暗下決心,絕對不要再看走眼任何一個人。
可是……
果然不能太嘴硬,這不,一下子就被扇巴掌了。
柳蕭蕭忽然又撫摸上被柳欣欣劃傷的臉,沉着表情開始自我反思。
難不成,是因爲最近日子過得太悠閒了?警覺性下降,所以纔會看走眼?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軒轅清宇。
雖說這歸根到底不管他的事情,但若不是因爲他,他就不會被莫名其妙的牽扯入這些人的愛與妒與恨這等糾結的情緒之中,並因此被報復。呃,雖說沒有軒轅清宇,柳欣欣還是要對付她,只不過,那要簡單多了。
柳蕭蕭沉默的看着跪在她面前乞求的柳欣欣,覺得臉很疼。不是她柳欣欣扇的那巴掌讓她多疼,而是她認爲柳欣欣是個聰明人這件事讓她很疼。因爲,她只不過是有點小聰明。她的認定給了事實一個機會,讓它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柳蕭蕭很不想承認,她本就被柳欣欣搞得很窩火,卻還是要先忍着,等觀衆到齊了再上演“生活悲喜劇”。可是,現在是窩火加上惱羞成怒,讓她越看柳欣欣越不順眼。
之前就說過,柳蕭蕭可不是什麼好人。自然,若非真惹怒了她,她也不是一個會滅人後路的人。
只是,柳欣欣實在是惹怒了她。
尤其是,她跪在自己面前,乞求着自己的寬恕。
柳蕭蕭不想去猜測,她的乞求有幾分真意,幾分虛僞,幾分不得已,幾分言不由衷。但,她每說一句乞求話語,她就感覺自己的臉被事實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姐姐,請你,請你原諒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真的不敢再這麼不小心,這麼不謹慎了。吃了這一次教訓,柳欣欣可沒有什麼都沒學到。
“原諒?柳欣欣,你在說什麼呢?你不是將軍府的二小姐,需要我原諒你什麼?”
柳欣欣一怔,垂着的頭裡,滿是屈辱。憤怒、恨意、妒忌、隱忍、勉強、擔心、害怕、不甘……等等情緒的混合,讓她的面容扭曲。
“我,我,我也不知道這衣服是怎麼回事。我只是從大伯那裡拿來,然後給你送過來。”見柳蕭蕭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她貌似慌張無比,急忙解釋道:“我承認我是動過壞心思,但是我並沒有去想過加藥什麼的。”
柳蕭蕭斜睨着她,“那麼,這裙上的迷情香,是我自己弄上去的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柳欣欣道:“我真的不知道這衣服上有藥……”
“是嗎?那你爲什麼求我?”柳蕭蕭貌似驚奇道:“如果這迷情香不是你下的,那麼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與你無關,不是嗎?”稍頓,“那麼我不懂,你爲什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跪在我面前乞求我的原諒?”
“你——!!!”
“我?”柳蕭蕭歪着頭,巧笑言兮着,眼裡卻依舊是一片冷漠。“我什麼?”
“你不要太過分!現如今你不是白癡,會說出這種話,怎麼可能不會懂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呵……要是,我不懂呢?”柳蕭蕭淡淡笑着道。
柳欣欣的顧慮,她不是不知道。
先假設這要不是她下的,但她也逃不脫罪責。因爲,東西是在她手上出問題的,即便不是,也會將罪名歸咎在她身上。
前世的經歷,讓她比誰都清楚,比起去怨怪或憎恨一個虛幻的東西,不如去憎恨或怨恨某個具體的人。
所以,迷情香的事情一旦公佈,必定會引起柳青崖的憤怒。屆時,不管事情如何,第一個倒黴的必然是柳欣欣。
如果,這迷情香還會牽扯出一些大人物,那麼,不出意外的話,柳欣欣會在第一時間被滅口。
她,擔心的就是這個吧?
“你!你不要太過分了!”柳欣欣還是這句話,“我們好歹姐妹一場,你怎麼能這麼咄咄逼人?你是看到我這麼可憐,這麼難過,你就開心是嗎?”
“恭喜你,回答正確。”柳蕭蕭伸出手,讚賞的拍拍巴掌,“好了,看在你回答正確的份上,我原諒你。”頓聲,“帶上這件衣服,回去吧。”
“回去?你……你……?”
“怎麼,難道你想要繼續跪着嗎?如果你不介意,我一點也不在乎的。”柳蕭蕭道。
柳欣欣臉色一變,但可以明顯看出她放鬆了許多。身體也不再如剛纔那般死死的繃着,臉頰雖然滑落水珠,但明顯的,是釋然後、放鬆後的汗水。
“你要說話算話,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得到寬解後,柳欣欣站起身,立刻原形畢露,說話的口氣,也硬了好多。
“好阿,現在請你離開,否則,我不會保證,我會遵守承諾的。”柳蕭蕭淡淡的笑着,“再過片刻,爹爹就會來了。你,不想在這裡見到他吧?”
柳欣欣狠狠的瞪了一眼柳蕭蕭,抓起那件月白衣服,逃命一般的跑了出去。
等柳欣欣的人影不見了,流星突然從某種角落裡蹦出來。
她竄到柳蕭蕭面前,看着柳欣欣離開的方向,疑惑道:“小姐,你爲什麼要放她走?”
流星不懂,這可是一個好好懲治柳欣欣的好時機,爲什麼就這麼白白放過呢?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的噢。
她剛纔接受到柳蕭蕭的命令,讓她與其說是去請柳青崖,不如說讓她消失到一旁去看戲。跟着柳蕭蕭這麼久,又跟着她學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自然看得懂她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過,小姐還真是厲害。
但是,奇怪得厲害。以前的小姐,可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癡。但是,她對柳欣欣的一番話,可謂是……步步爲營,暗藏殺機。一不小心,就會跌落話中的陷阱裡。
但是,很奇怪呢?
記憶中的柳欣欣有這種聰明嗎?她不是兩三句不對她的想法,就會暴走的嗎?
“呵……”柳蕭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輕輕的笑了笑。
“小姐,你笑得好陰險噢。我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流星閃着一雙星星眼道。
“流星,你若是,恨極了一個人,你會怎麼處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