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和珍珠端來了飯菜,蘇家雖然是肅州首富,但老爺子持家有方,不喜歡過分的鋪張浪費,因此大廚房送來的菜都是江南特色,色香味俱佳,但又不至於讓人咂舌跟京城的菜色有些差別。
今日的幾道菜,分別是醬香牛肉、魚香肉絲、上湯火腿白菜,涼拌雞絲野菜和一道老鴨湯。
他悠閒地舀了一口湯,看起來普通的湯,滋味卻十分鮮美入味,這道筍尖老鴨湯至少熬了一個多時辰,熬了很久,因此……大補。
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他惡劣地扯脣一笑。“爺的左臂恢復的差不多了,這老鴨湯什麼意思,怕爺身體虧了?”
面對龍厲不懷好意的凝視,秦長安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吃飯,她常常檢查他左臂的傷口,不敢怠慢,一旦不小心,落下病根,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從輕了說,這一隻手臂只是看着正常無異,但很難搬動重物,形同擺設,從重了說,筋骨重創,以後等他年紀大了,有的是苦頭吃。
因此,不管是藥材還是補湯,她都是盯着他喝下,一天也不斷。並非是有了兒子就忘了丈夫,即便他認定兒子的出生,奪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龍厲故意夾了一塊煮的香爛的鴨肉給她,想完了又覺得暗暗發笑,原來他不是一丁點的惡趣味。
他是個男人,一個重欲的男人,對秦長安的慾望有多麼激烈,對她的佔有慾就有多麼強烈,兩者缺一不可,無法分割。
昨晚,他很盡興,將自己放浪形骸的一面全部展現在她的面前,由着她調戲,繼而反撲,只因無論他多麼荒唐霸道,她並無反感,她能夠全部接受,並且跟隨他起舞。
那種感覺很玄妙,彷彿等了這幾個月,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爲,他品嚐到的,比自己預料之中的還要甜美。
他微笑。“你喝我喝都一樣,反正我補了,到了晚上也是都給你。”
她被龍厲的下流話弄得臉色都變了,伸手想在手背上重重捏一把,不單沒有得逞還讓他抓住手,用力一拉,整個人都被提到桌面上,被強迫跟他面對,四目相對。
“青青調養的不錯,昨晚讓爺很盡興……”他眯了眯墨黑的眼,忘不了昨晚躺在自己身下的那具嬌軀,身段凹凸有致,肌膚細緻光滑,完全不像是個生養過孩子的少婦,令他一再沉淪迷失。
一觸碰到她的肌膚,她的存在就成了一種毒藥,讓人上癮,讓人慾罷不能。
話音未落,他灼熱的目光甚至不懷好意地停留在她的胸口,正在哺乳期的女子,此處膨鬆柔軟,豐盈有着誘人的弧度,那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的美好福利。
秦長安佯裝沒聽到他的露骨暗示,其實昨晚對於他們彼此而言,特別漫長,她是學醫的,所有記載藥人存在的古書上,幾乎都提過那麼一句,藥人者,不長命。
擱在幾年前,她想過的只有讓陸家洗清冤屈,讓父兄不再蒙受不白之冤,至於自己的生命能再走十年還是二十年,她只求及時行樂,快意快活就好。
可是如今,她不再是過去的陸青晚了,她嚐到了愛意和情慾的滋味,有了心中所愛,有了想要堅持和掌控的東西,身邊多了個丈夫和兒子,她想要讓自己活的更久,再久一些……
她已經服下兩顆世間罕見的長生果,安然無恙地熬過了惡鬼窟和臨盆的兩個小小劫難,但她完全不敢掉以輕心——最近靈隼似乎感應到什麼,前兩天才飛出去覓食,或許,她當真可以成爲譜寫藥人歷史的一個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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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喜愛龍厲,昨晚她任由他爲所欲爲,兩人數月不曾有過親密舉動,她同樣渴望他的緊窒擁抱,喜歡兩人滾燙肌膚貼合的玄妙感覺,甚至愛上那種身體相連成爲對方一部分的親暱感受。
被他擺弄着,女子成熟的軀體卻比生產前更加敏感,有一瞬間,她昏昏然,茫茫然,神魂在雲端飄蕩,嚐到小死滋味。
盡興的人,何止是龍厲一人而已?她同樣欲仙欲死,彷彿所有穴道都被打通,飄飄欲仙起來。
所以,她在生下羽兒之後,精細地調養身體,讓身體髮膚快速地恢復成懷孕前的模樣,不只是爲了自己着想,其中也有一個原因,是想取悅自己的男人嗎?
她骨子裡有着好勝的一面,對於感情亦是如此,他既然發誓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她同樣會付出相對的迴應。
或許,她當真是愛慘了這個男人吧。
她不清楚世間其他的夫妻私底下是如何相處的,是否也會有他們這麼沉重的感情和濃烈的慾望,到最後,已然分不清楚到底誰是樹,誰是藤,到底是樹纏着藤,還是藤纏着樹……
對面的秦長安雖然沒說話,但眉眼之間卻閃爍着點點微光,那張臉呈現出被男人疼寵過的嬌美,宛若沾着露水在陽光下綻放的花兒。
那衣領都無法遮擋的脖頸上露出點點紅痕,那是他一整個晚上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不知爲何,他特別享受在她嬌軀上烙印屬於自己的吻痕的過程……這讓他能夠真切地感受,她是他的女人,他一個人的,完完全全都屬於他。
被餵飽的男人,脾氣和順許多,他握住她溫暖的小手,拉到自己脣邊吻了兩下,這才扯脣一笑,神色透着幾分悠閒和自若。
“你的身體已經無恙,半個月後,我們去一趟四方城如何?”
秦長安眸子一亮。“決定了?”
他下顎一點:“本王派人調查了承平候府一陣子,覺得此事有譜,我們帶老夫人一起去四方城,推進此事,若是能讓老夫人認祖歸宗,也了了你的心中夙願。再者,本王可以實地勘探四方城的幾處鹽井,趁早將此事敲定。更何況,趕到四方城的時候,正是春分後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去看藥田嗎?”
聽的他一番鉅細無遺的安排,她嘴角勾起笑花,笑的明媚逼人。“半個月時間,我這邊也足夠了,蘇家的藥茶已經做出來了,我再跟兩個舅舅交代一些事,觀望幾日,等全部交接好了,我們就可以啓程。”
他笑道。“能幫老夫人找到孃家,你就這麼高興?”
“那是當然。”她嫣然淺笑,直視着他的眼睛,坦誠心跡。“我娘從小就跟家人走散,被賣到滁州大宅院去,前半生纔會如此坎坷,我不想看她一輩子都像是無根的浮萍,既然邊家很可能是我孃的家人,這個親是一定要去認的。”
“既然你不想再讓陸青晚的身份見光,若老夫人能跟邊家沾上關係,對靖王府也有不小的益處。”
秦長安一點就通。他們下江南也帶着生母莊福,但是莊福的身份,遲早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遲早會遭到有心之人的猜忌。若是娘真是邊家人,那麼她可以更方便地跟承平候府加一層關係,可以名正言順地把生母留在靖王府,而生母前半生的遭遇,也可徹底抹去,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在陽光下正大光明地活着。
“此事若能成,那就再好不過了!”她心情愈發激動,忍不住緊緊回握住他的手,兩人十指緊扣,手掌心彷彿貼着一個小太陽,愈來愈暖熱。
龍厲無聲笑了,或許她不知道,在她坐月子的這一個月裡,他到底忙了多少事。暗中跟承平候邊聖浩見了幾次面,制訂了初步合作的意願計劃,還要跟江南的官員鬥智鬥勇,京城的局勢也時刻留意着,畢竟賀坤將軍一事,已經讓很多人察覺到不對勁了。
“皇兄在昨日送來了口諭,很高興本王有了第一個孩子,他爲羽兒準備了禮物,再者孩子太小不適合在外面久留,要我們儘快回京。”他端着茶杯,這一番話,好像是隨口提起的雲淡風輕。
秦長安臉上的笑漸漸斂去,心裡涌出一股古怪的感覺,似乎龍厲早已察覺皇帝龍奕會讓他們回京城去,但是他卻早就做好了其他的安排,一如既往的任性。
他們從江南肅州前往四方城,處理了那三件事之後再回京城,少說也要將近兩個月的時間,皇帝不見得有耐心等到那麼久。
而皇帝的口諭字裡行間,彷彿並不想讓他們繼續在京城之外的任何地方逗留,畢竟當初龍厲只說是帶她來江南遊玩,而她生下一子的消息必定也會及時地傳到皇帝耳畔。就在她做完月子,京城的口諭也適時地到了肅州,一切都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有心的設計。
話說的好聽,皇帝是羽兒的大伯父,爲羽兒準備了禮物,皇家血脈何其嬌貴,怎麼能一直野在外面不回去?但她就是有些不太舒服,好似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皇帝的監視之下。
“那……我們真要回去嗎?”她眉心微蹙。
“皇兄的話,聽聽就行了,沒必要當真。”俊美無儔的男性面龐露出涼薄笑意,寒氣透心骨。
“當初你一個人在北漠,所有的行蹤可是瞞着皇上?”她話鋒一轉,問到了重點。
“知我者,王妃也。”他的眼底摻雜了一些複雜難懂的情緒。
“爲什麼?”秦長安問的直接。
“本王不喜歡被人管,就算他是本王的兄長也不行,想去北漠找你,留下一封書信說去了江南遊玩,也正是不想讓他知道本王的心思。”他的語氣很淡很平穩,但秦長安聽了,卻是滿心蕩漾。
“他是你的親哥哥,卻更是一國之君,你兩次都遠離京城,幾道密令都催不回來,難保不讓他生出猜忌之心。”除非是被皇帝派去地方有任務在身,否則,像龍厲這樣的身份,遠離京城,對於天子而言,很難高枕無憂,徹底放心。
這一點,她可以理解,卻又忍不住爲龍厲不平,總覺得這對親兄弟應該多幾分信任,而不是各自防備。畢竟,當年龍奕能成功登基上位,若不是龍厲把那些骯髒事都做了,她相信龍奕光靠他一己之力,是無法把皇位坐的這麼穩當的。
只是朝堂上的風雲變化,爾虞我詐,由不得人,天家不是一個尋常的大家族,她若想陪龍厲走的更久,只能把眼光看的更遠。
“歷朝歷代,哪個君王沒有猜忌之心?對兄弟、臣子,都是多疑的,信任,是一時的,不是一世的。”龍厲的眼底抹去一絲陰暗,這就是帝王之術,他從小就明白這些,但帝王之術的殘忍之處,是告訴他們任何人都不能無條件地信任,人跟人之間逃不開相互利用。而秦長安卻是至情至性的女人,這一套她肯定無法從內心認同,但是她又不得不逼自己認同。
“皇上的口諭下來了,我們總不能裝作聽不到吧?”她托腮,眸光清亮,會這麼問,是知道龍厲向來不走尋常路。
“若是無事發生,我們遲遲不歸,皇兄難免會有想法。不過,只要發生一點事,我們不得已被困在江南,晚一些回京,也是情有可原,你說對嗎?”他擡了擡斜長入鬢的俊眉,薄脣上揚,笑的俊中帶邪,熾熱的目光裡透着不善。
見他回覆了往日勢在必得的笑容,知道他腦子裡有譜了,她心中一熱,會意一笑。“我們這是犯了欺君之罪嗎?”
“怕嗎?”他的雙目宛若是上等的磁石,將她深深吸引,心絃猛地一震。
“不怕。”秦長安正色道。“若是你需要用銀子,我手頭還有不少積蓄,還有嫁妝——”男人要做大事,少不了金銀的支持。
龍厲怔了怔,突然回過神來,眼底映入的這張臉,雖然稱不上是絕色佳人,可那眉那眼和那嘴邊的一抹固執,就是讓他怎麼都無法割捨。
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守護嗎?
一個願意全心守護他的女人,同樣讓他想疼一輩子。
“笑話,爺怎麼能動你的嫁妝?女人,是要讓男人來養的。”他哼了一聲,嗤之以鼻,那語氣簡直是傲到天際,骨子裡透着與生俱來的不可一世。
他堂堂靖王,不管任何時候,都不可能要動用到秦長安的錢財,這是他的原則。
秦長安看着他那副倨傲的要命的表情,忍俊不禁笑出聲來,眉眼彎彎。“夫妻本是一體,何必分的那麼清楚?金光閃閃的嫁妝放着看,也不過是一堆死物,若是真有派的上用場的時候,也挺好的。”
龍厲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靜靜地望向她,臉上有種意味深長的審視,從她還是一個小小官奴起,他就知道她有暗暗存錢的習慣,只因她認定要從命運的泥潭裡逃脫,身無長物是絕無可能,金銀不是萬能,但沒有金銀便是萬萬不能。
讓這個小財迷想都不想就把大比嫁妝和積蓄拿出來讓他辦事,這不只是慷慨解囊這麼簡單,而是……有了很深的感情作爲根基,否則,她不會做出如此孤注一擲的決定。
“長安。”
“嗯?”
“你是不是很愛爺?”
秦長安的眸子瞪得又圓又大,在龍厲看起來,活像是一隻受驚的貓兒,她是怎麼都沒料到,剛纔的話題稍顯沉重,怎麼他突然撩撥起她來了?
龍厲欣賞地打量着她真實不矯情的反應,秦長安重感情,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地撲上去,身心都可以給他,甚至是終生積蓄都可以掏出來支持他。這不是愛他愛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又是什麼?一想到他雖然動心比她早,情路也走的比她艱難,但終究還是等到了秦長安毫無保留的愛意,心裡宛若火山爆發,熱氣噴薄,熔岩滾滾,大有毀天滅地之感。
他好激動,好興奮,好得意,好驕傲!
他一臉陰陽怪氣,她感覺到他深具穿透力又火熱過了頭的目光,她無力迎視,心臟撲騰撲騰地加快跳躍,有些無奈有些好笑,但更多卻是歡喜。
短暫的沉默之後,秦長安理清了心中紛亂的思緒,毫不遲疑地開口。
“三郎,金銀固然重要,但眼前最要緊的是我們一家子的安危。我愛你,也愛羽兒,不管你要做什麼,儘管放手去做。我希望羽兒不只是靖王的兒子,更能有一對雙親看着他成長,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保護他。你我年幼時都沒有母親陪伴,鑑於此都有切身之痛,我不想羽兒也跟我們一樣。”
“不管將來發生了什麼,我們一家三口都不會散。”龍厲眼底有笑,眉宇之間的陰沉之氣一分不見,有的只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看重家庭的男人,也沒有什麼冠冕堂皇的家族觀念,若不是遇到了一個不惜用生命來守護家人的女人,若不是入魔一般地愛上了她,他或許依舊是一個目空一切的孤家寡人,孤傲卻又寂寥地遊走在世間,玩弄着手裡的權柄,卻完全不可能體會到一家之主的萬千滋味。
這是他給秦長安的承諾,更是給自己的警示,在蘭康鎮惡鬼窟一事之後,他無法容忍自己因爲任何一剎那的鬆懈,而導致身邊人的滅頂之災。
……
從乳孃的手裡接過羽兒,小魔頭吃過奶水之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朝着秦長安咯咯笑着,眼神有着清澈見底的無辜,秦長安只是看了一眼,心就化成了水。
這兩日她去巡視了一下蘇家的藥坊,蘇家兩個老爺全都是經商奇才,很快就把她給出方子的藥浴藥皂膏藥等製作了出來,而且製作出來形形色色的模具,包裝也更講究精美典雅,很顯然,蘇家這個首富商賈,絕不是徒有虛名。
甚至,剛製成的藥茶蘇家老少都在用,每個人都讚不絕口,三老爺覺得這個商機絕對不能錯過,這兩日已經制成了五千封藥茶,在宿州造勢,短短三日,藥茶就一搶而空。
按照這個勢頭走下去,別說藥茶可以風靡江南,就是造成全國轟動也不無可能。
懷抱着長的一天比一天俊俏可愛的兒子,秦長安心裡清楚,不管在江南過的多麼平靜祥和,他們遲早要回到京城。
她並不排斥,也不覺得有逃避的必要,但即便人還沒走,就有些留戀江南的風平浪靜、隨心所欲起來。
“王妃,京城傳來消息皇后娘娘一直生着病,而楚嬪則貶爲貴人——”白銀俯下身子,在秦長安耳畔將打聽到的林林總總說了一遍。
許久之後,秦長安才皺着眉頭,搖了搖頭。“走之前,我便生怕楚白霜不可能這麼快就投降,若她一直不得寵也就罷了,一個能坐上貴妃位子的女人,沒一些手段,是絕不可能在後宮立足的。蔣皇后如今情況怎麼樣?”
“宮裡想必是封鎖了消息,我們的人沒能查到。”
“皇帝對這兩個女人的心思複雜的很,但蔣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已經被太醫診斷爲男孩,就算蔣皇后如今是皇帝的仇人,我想皇帝也會讓整個太醫院把皇后當菩薩一樣供着。只是,楚白霜的這一出苦肉計,我覺得沒有這麼單純,她爲了能懷孕,連人血都敢喝,又怎麼會對自己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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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一下晚晚最近的心路歷程,旅遊回家後歇了一天,然後,發燒,燒到38。5,本想好好碼子存稿,結果扛不住,大過年的去醫院掛了兩天水,第三天說什麼也不去了,拖着病體在家裡碼子…。感覺2018對我有深深的惡意啊,不知道小可愛們過年過的咋樣?貌似新年裡看文的人不多了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