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安走後沒多久,龍厲才起身,只是謹言一臉凝重,早已在外等候。
“什麼事?”
“賀將軍酒後失言,惹上了官司。”謹言把來龍去脈鉅細無遺地說了一遍。
龍厲的臉色並無變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那雙墨玉般冷厲的眼,生出一絲不容錯辯的殺氣。
賀坤將軍是個粗人,目不識丁,但一身怪力,在戰場上奮勇殺敵,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在金雁王朝這麼多武將之中,算是個奇葩。
不過有勇無謀的人,在龍厲眼裡卻是最好把握操控的。當初皇位還沒定下來的是誰的囊中之物,哪怕龍厲不喜歡跟這些粗魯的武將打交道,他還是收攏了不少人心,讓他們站在他這邊,在跟太子龍錦對峙的時候,若沒有這些手持重兵的武將,這一場仗是打不贏的。
賀坤此人當真是武將裡頭最粗魯的,據說他是一個馬廄養馬粗漢子的兒子,滿嘴“老子”“他孃的”的髒話,腦子是一根筋的,不懂政事,只知道揮舞手上那把大刀。
這樣的人,卻是個孝子,哪怕他家老頭子病的癱在牀上,只要他休沐,必當回家陪老子。當初龍厲正是看出他的這個弱點,派去太醫爲賀坤老子治病,賀坤是個認死理的,他也不管外面將龍厲的名聲傳的多麼可怕,就這麼認定了龍厲,成爲他麾下一將。
龍厲自認他把這些武將的價值看得清楚,能讓他們對自己忠心耿耿當然是好事,但不見得他會付出什麼真心把他們當成知己好友,而且朝堂風雲變化無常,比起做事謹慎的文官,粗線條沒文化沒腦子的武官更容易惹上災禍。
而賀坤,便是禍從口出。
他難得休沐七日,跟朝中一羣官員在酒樓喝酒,本來相安無事,誰知道隔壁包廂是另外一派文官,武官們的嗓門太大,酒過三巡之後更是吵鬧起來。隔壁的文官過來辱罵,兩方頓時水火不容,賀坤半醉半醒,把對人打的半死不活,還大言不慚地說了句:“老子軍功赫赫,這顆腦袋是掛在褲腰帶上的,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羣嘰嘰歪歪的娘娘腔,就算打死你,老子背後還有靖王,老子什麼都不怕,打死你這個龜孫子——”
說完了,還打了個酒嗝。
這一番話,落在有心之人的耳朵裡,當然就成了大罪。更別說這個文官被擡回家中後,第二天就嚥氣了,朝廷馬上派人捉拿賀坤,而這傢伙當時還在將軍府裡呼呼大睡,醉的一塌糊塗。
因此,力大無窮一身怪力的賀坤,在戰場上可以以一敵百,但在酒醉未醒的時候,被一派官兵捉拿歸案。
在酒樓裡目擊者衆多,誰都看清楚了對文官動拳頭的是賀坤,把人打的口吐鮮血爬不起來的人也是賀坤,指着對方鼻子大罵的還是賀坤……還有,囂張地說自己有靠山,這個靠山還是靖王的人,是賀坤。
殺人者償命,王朝律法寫的明明白白,但因爲賀坤的確給王朝立下不少軍功,而且先來挑釁開罵的人是隔壁的幾個文官,再說賀坤當時腦子不太清楚,是半醉的狀態……那個領頭的文官死了,但是賀坤罪不至死,至少龍厲若是想救他,的確有辦法讓他免去死罪。
但是此事卻驚動了皇帝,皇帝極爲震怒,親自下了命令,整治武將目中無人的亂風,要賀坤一命抵一命,還對方一個公道。
皇親貴胄犯下的案子,打死人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顯然,問題出在賀坤的口不擇言上。
他把人一氣之下打傷了,那是他的暴脾氣,沒人會意外,怪只怪他不該說背後有靖王……說得嚴重一點,因爲是靖王的手下而無視律法,很容易讓人在靖王身上做文章,認爲這是靖王的授意,或者說,靖王權傾朝野,已經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裡,只要有人不順眼,就能讓手下滅了對方。
這事終究不能善了,所以賀坤此人一定要死,賀坤不死,無疑是讓衆人對皇帝產生懷疑,會認爲皇帝連靖王都管不了。可是這江山雖然是龍家的,但到底是龍奕的,還是龍厲的?即便是親兄弟,也不能縱容靖王手下勢力如此猖狂,否則,長此以往,必然要出大事的。
“那人在酒樓被打的怎麼樣?”
“據說是滿臉的血,只是後來有人勸架,幾個武將把賀坤拉住了,賀坤踹了幾腳,就又回去喝酒了。”
龍厲的眼神一沉,賀坤出手沒拿捏好力道,若是人當場就死在酒樓,那麼賀坤就算是償命,他也覺得應當,大可不必管這種閒事。
折刀般的眉在臉上劃出了一抹輕狂,他無聲冷笑。“隔了一個晚上,人才嚥氣,這裡頭不是不能做一些手腳。謹言,你讓人查一下對方的屍體,看看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是。”謹言馬上掉頭離開,就算那個文官已經下葬,只要屍體上還有一點蛛絲馬跡,就可以說明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贓。賀坤只是個擋箭牌替死鬼,但對方是需要藉着大言不慚說話不過腦子的賀坤給王爺潑髒水,是想污衊王爺結黨營私、縱容手下衝撞殺人,這事就鬧大了。
更何況,此事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在王爺下江南,鞭長莫及的時候發生,難道也是巧合嗎?
龍厲獨自站在陽光燦爛的空地上,眼神猶如一口枯井般難以捉摸,折損一個賀坤他並不心疼,但此事似乎只是一個由頭,他有種直覺,以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禍事,衝着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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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登上皇位的那兩年,龍奕對自己有求必應,或許當初龍奕把他這個親弟弟當成是手裡的一把刀,他指向哪裡,這把刀就砍向哪裡。
登基四年,該剷除的也剷除的差不多了,該收服的也收服的差不多了,連樹大招風的康伯府這個外戚也被連根拔除了,有可能捲土重來的壽王龍錦被賜死,坐鎮西北的純皇叔因爲世子一事也不可能再對皇權虎視眈眈,金雁王朝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這時候,龍奕也該跟歷朝歷代的國君走上同樣的一條路了。
前朝有帝王“杯酒釋軍權”,但都是一個意思,治國的重中之重,就是將大部分的權力緊緊握在自己手中,所謂專權,便是如此。
而當初皇兄因爲看重自己,身邊也的確需要他,給他三十萬兵權,他雖然收下,但不愛進軍營,行事懶散,或許該說,他在幾年前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陽光撒了他一身,將他身上的紅袍照的更亮,遠遠一看,彷彿是一簇鮮紅火焰,熾熱燃燒,只是龍厲的眼底沒有半分溫度,彷彿是寒冬的冰湖,刺骨寒冷。
此事只是一個意外,還是那人精心謀劃?
若是後者,他們之間,終究還是走到這個地步了嗎?
皇宮。
“你說什麼?楚嬪吐血了?!”聽到小太監常輝的稟報,正在批閱奏摺的皇帝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碗翻倒在地,他面色大變,大步走出去。
“宣太醫!”
當龍奕的腳步停在楚白霜的牀畔,他忍不住俯下身子,用目光一遍遍地觸碰她的臉,多日不見,她當真是瘦的厲害,連雙頰都凹陷了,哪裡還看得出來往日的柔美?
楚白霜緊閉着眼,嘴脣白中透着紫,滿頭的冷汗,龍奕忍不住坐在牀頭,從月牙手裡接過帕子,親自替她擦拭額頭的汗水。
太醫跪在一旁,原原本本地說明。“皇上,娘娘剛纔吐了幾口血,身子太過虛弱,纔會昏倒,不過微臣爲娘娘紮了針,應該馬上就能醒來。”
龍奕點了點頭,心頭很亂,他是故意冷着楚白霜,一個月纔來見她一次,免得她恃寵而驕再度犯錯,到時候,他不見得能保得住她。
只要楚白霜安安分分地待在後宮,等蔣皇后那裡順利地把孩子生下,這樣他給蔣家也有一個交代,若蔣皇后生下的是皇子,更是能一次就解了他的後顧之憂。到時候再對楚白霜好一點,畢竟兩個都是陪伴他多年的女人,若不是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捨棄任何一人。
這次楚白霜的表現,讓他很是滿意,哪怕他不常來見她,她也不曾滿口怨言。只是她的改變,他看在眼裡,往日在他面前溫順體貼的小女人,他們幾乎無話不談,可是最近楚白霜實在是太安靜了……彷彿身體裡有一些東西,被一點一滴地抽走,她的笑沒了溫度,眼神也總有縹緲無力,彷彿靈魂出竅一般。
楚白霜天天在屋子裡抄經,將經卷送到蔣皇后身邊,其實三人都是心照不宣,幾年前蔣思荷的孩子才一個多月就沒了,便是楚白霜用了手段。如今見了光,皇帝心裡明白,但生怕兩人撕破臉,趁着康伯府的事把楚白霜降了兩級,便是也想讓蔣思荷徹底放寬心,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再對付楚白霜。
但蔣思荷畢竟是個女人,表面上公私分明,但難保心中不嫉恨楚白霜,因此,皇帝把更多的時間,放在蔣思荷身上,正是希望她能念着現在擁有的一切,既往不咎。
到底事情是如何演變成今日這一幕的?楚白霜竟然吐了血?!就算不再是往日萬丈榮光的貴妃,這後宮也絕不可能將一個好好的人折磨成如此形銷骨立的德行!
皇帝沒開口,給楚白霜擦了臉上的冷汗,暗自思忖了許久,直到牀上的女人緩緩睜開眼,用乾澀嘶啞的聲音喚着。
“皇上?”
這一聲,卻是喊得讓龍奕滿心糾結,錯綜複雜,畢竟楚白霜當初還是個少女的時候,讓他記憶深刻的除了她宛若小白花般柔美明媚的臉之外,還有她猶如黃鶯般嬌滴滴的悅耳嗓音,但這一年內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但最後楚白霜的聲音卻聽上去如此滄桑,完全不像是活在寵愛中的女人。
這實在是跟他曾經的承諾相差甚遠,對於已經是萬人之上的男人而言,他曾經想要終生保護的女人,哪怕給不了她正妻的位子,其他什麼都可以給她。
“好些了嗎?”龍奕摸了摸楚白霜的臉,原本以爲只是看着清瘦,沒想過手下的觸感卻更是觸目驚心,簡直就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他實在是想不通,楚白霜終日在後宮待着,又不能缺吃少喝,更不可能做什麼重活累活,怎麼短短一個月,就瘦的這麼讓人心疼?
聽着皇帝語氣裡總算不再是疏離,而是有了真切的關心,楚白霜淺淺地笑了,垂着眼,不看憂心忡忡的皇帝,自言自語道。
“是報應……臣妾以前做錯了事,如今得到報應了……”
龍厲濃眉緊蹙,楚白霜一直都是個開朗的閨秀,他從未看到她傷春秋悲的一面,更別提他光看一眼就知道,楚白霜有些神志恍惚,情況不樂觀。
他心情有些煩悶,更有點暴躁,板着臉不悅地說。“胡說八道什麼?你不過是生了病,只要讓太醫調養身子,馬上就能好起來。”
說完了,不給楚白霜接話的時間,轉向跪在一旁的太醫,正色道。“不管需要什麼藥材,一定要把楚嬪的病治好了!”
太醫唯唯諾諾地應着,一度想解釋些什麼,急的滿頭是汗,不管擡起衣袖擦拭,這才小聲擠出一句。
“皇上,娘娘這不是生病了,而是——”
龍奕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心裡一股無名火。“不是生病又是什麼?都吐血了,你身爲太醫,還敢託辭!”
太醫的臉一白再白,這下子總算不敢冒汗了,聲音有着輕微的顫抖。“皇上,娘娘這是中毒了。”
“放肆!你的意思是,宮裡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謀害后妃?”
見皇帝勃然大怒,太醫猶如風中殘燭抖阿抖,又抖出了一句話。“皇上,您來之前,微臣剛剛檢查過娘娘的飲食起居,發現這毒並非是下在食物裡,而是下在岐山墨裡。”
岐山墨是金雁王朝幾種有名好墨之一,產自岐山附近,故而得名,民間的文人也愛用這種墨汁,加上墨汁還有一種天然的香氣,因此宮裡的后妃練習書法,或是作畫,最愛用的便是岐山墨。
龍奕的確很驚訝,後宮裡的妃嬪喜歡計較來計較去,他有所耳聞,多半是在吃食裡添些不該吃的東西,卻沒料到有人會在墨裡做手腳。
“岐山墨真有名堂?”
太醫總算不抖了,點頭如搗蒜,神色極爲凝重。“這墨十分歹毒,久聞其墨香毒性入體,如附骨之蛆,發作後一次比一次厲害。至於這解藥,下官心裡有數,宮裡應該可以找到那些藥材,可解去毒性,幸好楚嬪娘娘只是中毒一月,若是半年以上,怕是這吐血之症回天乏術……”
皇帝的眼神一黯,聽說楚白霜還有救,這才大手一揮,緊繃的身子鬆懈下來。“去準備解藥。”
“微臣告退。”太醫麻溜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想知道更多的秘密,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險。
龍奕的手搭在楚白霜的肩膀,感受到衣料之下瘦弱的身軀,不免又是一陣憐惜。
徑自想着,如今後妃們知道楚白霜今時不同往日,對她疏遠是正常,可是畢竟楚白霜曾經專寵多年,他不認爲那些年輕后妃有這麼大的膽子對楚白霜下手。再者,楚白霜在後宮裡的人緣頗爲不錯,因爲她出手大方,平易近人,當了幾年貴妃,很少擺架子,從不打壓其他后妃,跟她們不至於有什麼深仇大恨。
到底是誰會對楚白霜下這樣的狠手?
“最近你跟誰有來往,有沒有跟其他人起爭執?”
“自從搬離了未央宮,我這兒或許跟冷宮沒什麼兩樣,往日頻繁走動的妹妹們也不來了,就算臣妾想找個人吵架,也吵不起來啊。”楚白霜歪着腦袋,無精打采地說,病懨懨的,未着脂粉的臉上一副病容,氣色極差。
這話像是隨口一說,但裡頭的自憐自艾卻不自覺流溢出來,雖然沒有埋怨皇帝,卻又將自己此刻的處境毫不保留地坦誠在皇帝面前,用意很明顯,就是讓皇帝自己去想,到底她這陣子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和苦澀。
“若真是那些妹妹其中有人做的,東窗事發,難道她們真有信心皇上可以縱容她們爲非作歹嗎?”楚白霜幽幽地說,眼睫垂下,突然說到傷心處,又是一陣猛咳,抓過枕頭旁的帕子,又是吐出一小口鮮血。
龍奕實在看不下去,朝着月牙吩咐道。“拿一杯溫水來。”
結過了茶杯,親自喂楚白霜喝了兩口,直到潤了潤她的嗓子,她纔有氣無力地靠在皇帝的胸口,眼睛定定地落在某一處,略顯空洞寂寥。
“其實,她這麼對我,也不是沒有理由……我的確欠了她,害了她,同在屋檐下,她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龍奕的心驟然變得不安,其實心裡有了個懷疑的人選,可是卻又不願親口說出自己的懷疑,但是楚白霜吐血不是僞裝,她的慌亂緊張也不是僞裝,難道……蔣思荷當真不願繼續隱忍,開始反擊了?
“一報還一報,皇上,我認了……”楚白霜突然笑了,笑的無比悽絕,彷彿早已對人生失去了希望,眼底一派灰暗,徑自呢喃。“這是我應得的。”
“霜兒,你別胡思亂想,這毒到底是誰下的還沒查出來,不見得就是——”不見得就是蔣皇后一手操縱的。
龍奕原本想要這麼說,只是目光觸及到楚白霜嘴角一絲生無可戀的笑容,還是遲疑了。
對皇帝的話置若罔聞,此刻的楚白霜彷彿封鎖了自己,感受不到外界的影響,說出來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沒有清醒的邏輯條理,像是失心瘋的病人般輕聲說話,眼神直視前方,好似前面有人在傾聽她,而非是身畔摟着她的皇帝。
“她那麼恨我,連見我一面都不肯。可是我是真心悔改,每日一遍遍地抄經,爲皇后祈福,可是她卻燒了我親手抄的經卷來發泄折騰一番。這樣也就算了,我既然有愧於她,不管她怎麼不待見我,我都無話可說。只是我沒想過,她不是爲難一下我這麼簡單,原來是要我的命,這纔是她最終的目的。”
楚白霜苦苦一笑,忽然想到什麼,又皺了眉。“這岐山墨都是庫房裡送來的,皇后還是不肯放過我,我已經只是一個小小楚嬪,膝下沒有半個皇子,連皇上都不想見我,我對她還有什麼威脅?”
皇帝看她的神態隱約透露不對勁的三分癲狂和失落,心中萬千情緒,他的確想要讓楚白霜早日認清現實,而不是盲目地跟自己過不去,但不管他冷落也好,疏遠也罷,至少沒有過一刻的念頭,要處死楚白霜。
因爲楚白霜三個字而言,對他來說,自始自終都有着不同於別人的意義。只要她願意悔改,願意重新回到原本單純柔弱的模樣,他可以抹去她身上所有的罪名,保她衣食無憂,一世安康。
可如今呢?她竟然被人所害,中了毒,原本清瘦的身軀更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若不是吐血的厲害,一旦沒人發現,她是否也會跟後花園裡無數的鮮花一樣,悄無聲息地在後宮凋零?
不知過了多久,喃喃自語的楚白霜才累的睡過去,氣若游絲,哪怕在睡着的時候,那雙眼還是忍不住流出兩行清淚。
龍奕陪了楚白霜大半夜,直到天亮前才離開。
小太監常輝瞧出來皇帝的心不在焉,低聲問。“皇上,庫房給各位娘娘送東西的公公無非是那幾人,只需要奴才去打聽一下,要查出來並不難……”
皇帝卻不耐煩地揮揮手。“此事非同小可,楚嬪被下毒的事,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還有,找出來是誰,不要驚動任何人,直接帶到朕的面前,朕要親自審問。”
那些太監宮女無非是一些小鬼,真正可怕的是在背後的幕後指使,險些鬧出人命,又是他一貫放在心裡的楚白霜,他不想管也只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