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認識她?”
“光看臉,我的確一個也不認識,不過,我心裡已經有懷疑的對象。要麼,她是跟金鳳凰有關的人,要麼,她本人就是金鳳凰。”
白銀大概知道秦長安是被金鳳凰擄走一事,但那一日她留守在宮中,跟隨皇后出宮的是徐長芳,徐長芳中了暗算,倒在馬廄裡。
事後她一直很後悔,因此如今只要秦長安要出宮,她必然親自陪同。
“金鳳凰總是戴着面紗,據說她被毀容了,沒人見過她面紗後的真面目,但我記得她手背上有一道兩寸長的疤痕。”
白銀馬上應了一聲。“我明白了。”
就算金鳳凰用了另一張臉,但凡她有一些疏漏,都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秦長安並不懼怕金鳳凰過來報仇,畢竟金鳳凰再有能耐,骨子裡有股誓不罷休的狠勁,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單槍匹馬,沒有武藝高強的兩兄弟“護駕”,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她的勝算又能有幾分?
最好那個西域女子並非是喬裝打扮的金鳳凰,如果是,她獨自潛入風月閣,只爲了接近自己,但她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忘記分析眼前局勢。
風月閣是什麼地方?有着一套自己的規矩,金鳳凰就沒考慮過一旦她的報復失敗,弄假成真,她難道想嚐嚐煙花女子過的迎來送往的日子嗎?
示意白銀出去盯着那個可疑的女人,她徑自去了隔壁的院子,如意正在乖巧地抄寫《三字經》,興沖沖地拿來給她看。
“娘,如意寫的好嗎?”那雙眼睛裡滿是希冀,四歲的男孩每天跟着宮裡的師傅認字讀書,如意每隔三四天到棲鳳宮給秦長安請安,其餘時間都是宮女和太監作陪,今天娘突然過來看他,他清俊的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秦長安拿過紙張,仔細看了看,笑眯眯地說。“比一個月前寫得好多了。”
如意仰着小臉,盯着她那一顆圓滾滾的肚子看,好奇地問道。“娘要生個妹妹還是弟弟呢?”
“娘也不知道,弟弟還是妹妹都挺好的,不是嗎?”
“嗯。”如意點點頭,他的乖巧總是讓人心生憐惜,秦長安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
“宮裡的師傅怎麼樣?是不是很嚴厲?”
“師傅說,嚴師出高徒。”如意一本正經地說,俊秀的眉眼上一派認真。
她不由地笑了,拉拉如意的小手,舉止親暱。“要是你弟弟有你一半的懂事,我就能少操很多心了。”
“弟弟比我聰明,以後弟弟讀書認字,師傅肯定會誇他的。”如意說的頭頭是道,雙目清亮,口吻極爲誠懇。
如意跟龍羽常常在一起玩耍,不過現在如意開智過後有了功課,兩人碰頭的時間才漸漸少了。
兄弟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無論龍羽多調皮多淘氣,如意從不生氣,年紀雖小,卻很有哥哥的擔當。
因此龍羽看到如意總是一張笑臉,更是有恃無恐,好幾次都要爬到如意的頭上去,連秦長安都看不過去,開口訓斥過他。
但如意當真是好脾氣,從不記仇,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弟弟龍羽,久而久之,秦長安都快忘記,如意的真實身份是山賊之子了。
如意長的眉清目秀,雖然個子稍微瘦小一些,即便養在她的身邊,身上沒有半點貴族的跋扈刁鑽,如今就已經如此貼心懂事,善於爲別人着想,再過幾年,必定長成知書達理、溫文有禮的斯文模樣。
想到此處,她覺得再過幾年,便可以告訴如意他的身世,至少要讓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
把如意摟在懷裡,雖然如意並不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卻是她親自剖開紅葉的肚子取出來的一團血肉,更是她親自爲孩子慢慢調養在孃胎裡就中毒的病弱身軀,幾年過去了,如意的身體已經跟正常孩子沒有兩樣,除了個頭偏小之外,一切都很好。
她對如意是有感情的,他是自己的義子,他把自己當成孃親,不管她此生能有多少個子女,如意都會是他們的大哥。
“娘,我跟弟弟不是同一個姓氏,對嗎?”如意遲疑了很久,待在秦長安的懷抱裡,他覺得溫暖,一時不察,將壓在心中困惑說出來。
其實,一年前他就覺得奇怪,但有短時日爹孃去了江南,他被留在靖王府,就算再好奇,也沒人給他答案。
察覺到如意的敏感,不是一兩天了,秦長安捧起如意的小臉蛋,溫柔一笑。“如意跟娘姓,你叫秦如意,好聽嗎?”
原來,他姓秦啊,秦如意三個字,便是他的名字……他不覺得難以接受,但他知道弟弟的名字叫龍羽,有時候爹生氣起來,就會對弟弟直呼其名。
“龍羽,你再敢哭試試看。”
“龍羽,不許隨手抓到東西就往嘴巴里塞,你是豬嗎?”
……
爹對弟弟也常常沒有好臉色,但他卻覺得與其被爹如此冷淡的對待,還不如跟弟弟一樣,能被爹責罵上兩句,至少能說明爹對他們兄弟倆是一視同仁的。可惜,爹很少誇他,卻也不曾對他打罵,彷彿他是可有可無的,因此他內心深處總是對爹有些懼怕。
如意將臉貼在秦長安的肚子上,弱弱地問了一句。“娘,是不是爹不喜歡我,所以不肯讓我姓爹的姓?”
剛滿四歲的孩子,還不太清楚爹孃的身份,只知道原來的家是靖王府,已經很大很漂亮,如今搬到了一個大的宛若迷宮的地方,牆很高、人很多、一間間的房子數不勝數,而身邊的人見到爹孃會稱呼他們爲“皇上”“皇后”。
“如意的腦袋瓜裡裝的都是什麼?是娘非要你跟着我姓秦,好不容易纔說服了你爹,你難道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是孃親自取得呢。”秦長安故作失落,輕輕嘆了口氣,那副哀怨的表情,大人尚且無法招架,更別提一個小小孩童。
“娘別生氣,如意不是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只是不懂……”不懂自己跟弟弟有什麼兩樣,爹的態度爲何又有不小的差別。
“如意,你長大後就會明白的。”她撫上如意的眉眼,嘴角噙着平和的笑容。“你永遠都是孃的孩子,這一點不會改變。”
如意似懂非懂地點頭,果然,從這一次之後,他再也不曾問過自己名字上的奇怪之處,弟弟跟爹姓,他跟娘姓,爹雖然對他很冷淡,但只要他更加上進,成爲一個又聰明又乖巧的孩子,爹一定會喜歡他的。
棲鳳宮。
秦長安坐在榻上,背後靠着絲綢靠墊,低頭翻看醫書,神態一片恬靜,燭光落在她的身上,昏黃的光圈將她包圍,整個人看起來溫柔美好。
龍羽“登登登登”地在滿屋子亂跑,只爲了抓住前面的火狐狸,奔跑的速度比起一般孩子快了許多,好幾次都像是一陣風颳過她的眼前,當她擡起眼皮的時候,他們已經跑到另一頭去了。
這次她被擄走,兒子龍羽半個月沒見到自己,也是多虧了身邊人無微不至的照料,當然,她知道火狐狸常常偷偷來陪伴龍羽。
龍羽最近隻字不提火狐狸,但她心知肚明,那是某人明白火狐狸對兒子沒有半點惡意,相反,更像是兒子的守護神,保護了兒子不止一回,因此,他也不再反對火狐狸的出現,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火狐狸天性多疑狡猾,又或許是不喜歡跟它作對的龍厲,但凡嗅到龍厲的氣味,它鐵定藏得好好的,等到他離開了,它纔會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跟龍羽打成一片。
多虧了從小就跟火狐狸玩鬧,她發現兒子的五感比一般人更加強烈,雖然看着是個胖小子,但動作極爲敏銳迅速,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否是火狐狸有意爲之,畢竟,還在襁褓裡的時候,火狐狸就已經用自己的大尾巴來訓練龍羽的眼力和手力……
“紅紅……”一個飛撲,胖小子將火狐狸壓在身下,抓住火狐狸的蓬鬆大尾巴,嘿嘿直樂,接着又是嘰裡呱啦說了一通誰也聽不懂的話,跟火狐狸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一孩一狐玩的正開心,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火狐狸跟龍羽對視一眼,龍羽當機立斷,把它輕輕一拋。“紅紅快走,壞爹爹來了。”
火狐狸用力一跳,穩穩當當落在窗櫺上,馬上從半開的窗戶溜走了,屋子瞬間恢復了平靜。
龍厲走近內室,隱約聽到兒子的聲音,但見到秦長安身子斜靠在牆上,雙目緊閉,想必是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手裡的醫書也落在了榻上。
而龍羽則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利落地起身,朝着龍厲跑過來,一臉欣喜,張開雙臂。“爹爹抱抱。”
秦長安依舊沒醒。
龍厲眉頭微蹙,看上去她已經睡着有一會兒了,既然不是母子倆在說話,這小傢伙難道是在自言自語嗎?
更何況,他的耳力很好,分明是聽到臭小子說什麼“壞爹爹”,如今又吵着要他抱了?一副諂媚嘴臉,也不知跟誰學的,龍厲壞心地想。
犀利的眼神落在兒子爬起來的地上,眼尖地看到幾根紅色的茸毛,他哼了一聲,很快明白了火狐狸常常是這裡的訪客,可惜狐狸再狡猾多端,還是留下了到此一遊的蛛絲馬跡。
他不客氣地捏了捏胖小子的臉頰肉,冷着臉說道。“纔多大就學壞了?剛纔不是喊壞爹爹的嗎?”
龍羽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包子般白嫩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懵懂和被冤枉的表情,扁了扁嘴,輕聲說。“是好爹爹,不是壞爹爹。”
龍厲又重重哼了一聲,這小子當他傻嗎?連老子都敢耍?果然跟狐狸待在一起久了,品行也不端正,以後長大了必然是一隻狡詐的狐狸,哼哼。
“你娘睡着呢,就算把你的小屁股打的開花,她也不會知道的,說錯話就要受教訓,明白嗎?”他故意裝出惡狠狠的表情,黑眸一眯,實在是很有嚇哭小孩子的潛質,大手刻意地拍打了龍羽的小屁股。
既然兒子叫他壞爹爹,那麼,他就壞給兒子看,免得這小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敢當着他老子的面表裡不一,他的道行還未免太嫩了點。
自從娶了秦長安之後,他血液裡的惡劣性子已經被壓制大半,許久不曾把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眼下小兔崽子自己撞到他的槍口上來,他感覺到渾身的血液亢奮起來,很想好好捉弄一番。
再看看榻上的女人,依舊睡得很沉,連眼皮下的眼珠子都不曾轉動一下。
回過臉,他朝着一臉驚恐的龍羽陰森一笑,把胖小子抓了過來,按在自己的膝蓋上,作勢就要再打兩下。
關於孩子,皇族人的想法一向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開枝散葉,就算秦長安一口氣給他每年生一個,宮裡也不是養不起這麼多皇子公主。
不過,對他而言,孩子這種東西,實在太麻煩,懷胎十月才能生下,生下來之後,麻煩還在繼續,秦長安總是花太多時間在孩子身上……他不喜歡。
這不,生出一個龍羽這樣狡猾又惡劣的小傢伙,一點也不乖巧,他這纔想到要討個女兒。
大手還未再度拍打上小屁股,龍羽已然眼眶發紅,深吸一口氣,暗中積蓄力量。
“哇……娘,娘……疼……”下一刻,龍羽瞬間嚎嚎大哭,哭得肩膀聳動,小臉漲紅,這般撕心裂肺的哭法,自然把睡着了的秦長安生生吵醒了。
她不明就裡,睜開眼的第一幕,卻是龍厲把兒子當成沙袋一樣丟在自己腿上,褲子脫了一半,露出白嫩的屁股,而龍厲的大手則落在半空,顯然一副要打屁股的準備。
“娘……爹爹壞……嗚嗚嗚……”龍羽見秦長安醒了,頓時哭聲大震,幾乎把整個屋頂都掀了,當秦長安把他從龍厲腿上搶過來的時候,他更是滿臉的眼淚鼻涕,哭得好不傷心。
一逃開壞爹爹的禁錮,小胖手就牢牢地抱住秦長安的脖子,兩隻眼睛哭得宛若兔子眼,眼皮發腫,看起來實在可憐兮兮。
秦長安抱着龍羽在房中來回走動,一手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一手把他的小褲子提上來,嗔怒地瞪了龍厲一眼。
“別哭了,爹爹不過是跟羽兒開玩笑。”柔聲安撫兒子,眼睛卻是直接瞥向一旁氣定神閒的男人,兩人在眼神中較勁。
龍厲的眼神陰測測的,心中很不爽快,他從不喜歡開玩笑,他都是直接動真格的。
“嗚嗚嗚,屁屁疼……”龍羽哭得一抽一抽,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卻把秦長安整個肩膀都哭溼了,語氣極爲委屈。
“男子漢怎麼能有這麼多眼淚,跟黃河氾濫一樣。”她笑着嘆氣,把龍羽擱在榻上,剛纔她看過一眼,其實屁股上沒有留下指印,想來龍厲沒有下狠手,不過兒子的哭戲倒是精彩的很,以假亂真。
“疼——”主動拉過秦長安的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龍羽的大眼睛裡蒙着一層水霧,鼻子通紅,已然在撒嬌。
“娘揉揉就不疼了。”她揉了幾下,動作很輕,低垂的眼睛裡滿是柔光溢出,那是許多人都無緣得見的溫柔一面。
揉了許久,兒子總算不再哭哭啼啼,只是他依賴地抱着秦長安的手,眼神始終不往龍厲那邊瞟,一副擔驚受怕的小模樣。
龍厲的薄脣抿成一線,臉色難看至極:“演的如此逼真,以後送你去當戲子得了!”
“別對孩子大吼大叫。”秦長安的嗓音很平和,但卻很認真。“剛纔到底怎麼了?”
“不想說。”某個男人的脾氣比孩子更壞,俊臉上的五官微微一扭,整個人猶如被黑暗陰鶩的氣勢圍繞,已然是到了氣頭上。
他這輩子最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做幺蛾子,不過,當幺蛾子變成了自己的兒子,往往受氣的人成了自己。
“不說就不說。”秦長安懷着身孕,脾氣也見長,懶得哄男人,沒好氣地丟下一句,朝着兒子發問。“剛纔爹爹爲什麼打你?”
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朝着龍羽射了過來,他不由地脖子一縮,好似受驚的小兔子,緊緊抓住秦長安的衣袖,悶不吭聲。
龍厲冷笑一聲,他倒是要看看,龍羽有沒有膽子在他面前裝傻充愣,滿口謊話!
看兒子不再抱怨,自然是意識到自己也有錯,秦長安沒再逼問,只是正色道。“以後再把眼睛哭腫了,娘都不會理你,男子漢不能說謊,明白嗎?”
龍羽點了點頭,心裡有些忌憚,溫柔如風的孃親板着臉的時候,也挺可怕的。
“不能再跟爹爹鬧脾氣,好嗎?”她又問。
“嗯。”龍羽躲在她的身後,擋住一半的小臉,怯生生地看向臉色依舊不善的男人。
“屁屁還疼嗎?”
龍羽遲疑了一會兒,總算不再誇大其詞,緩慢地搖了搖頭,爹爹只是打了他一下,早就不疼了。
可是剛纔爹爹的架勢,他當真認爲自己會被打的很慘,這才哭鬧出聲,讓娘出面解救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自己。
“讓翡翠姑姑帶你去睡覺。”
“跟娘一起睡……”龍羽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只因壞爹爹的眼光太可怕了,簡直要殺人!
“你娘要跟爹一起睡。”龍厲不冷不熱地丟出一句,果不其然,龍羽嘴巴一扁,滿臉的失望,好似被搶了最愛的玩具一般。
“好了。”秦長安沒心情再看父子倆鬥嘴,喊來翡翠,趕緊把龍羽帶走,今天她跟兒子待了整整半天,時間夠久了。
很快到了用晚膳的時間,秦長安的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自顧自地吃菜,懶得再給男人夾菜,反正他一個大男人,還能餓着自己嗎?
龍厲看着滿桌的菜餚,有兩道菜是酸辣口味的,他不太喜歡,但秦長安卻吃的正歡,剩下幾道全是他偏愛的,不過,今晚他食不知味,沒什麼胃口。
吃完飯,他實在受不了兩人之間詭異的安靜,直言不諱。“臭小子喊爺壞爹爹,再不教訓他,以後還指望他孝敬爺嗎?”
“如果不是我醒來,你還會繼續打他嗎?”秦長安一針見血地問。
龍厲的眸色一黯,吃了癟,雖然他沒花什麼力道,不過當下的確是想再把兒子揍一頓。
秦長安一副瞭然的模樣,悠悠地開口。“當爹爹的要有爹爹的樣子,你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眼下他年紀小,當然無力反抗,但不見得不會記仇,到你老了,你也別指望他孝順你。”
他聞言一噎,耳根發紅,他哪裡沒有當爹的樣子?!
身爲龍厲的妻子,雖然還不至於能夠揣摩他所有的心思,但如今她卻很有把握地說道。“你別總是耍着孩子玩,往後他會有樣學樣。”
什麼叫做有樣學樣?
龍厲的眼角幾不可察地一抽,俊美面龐上的鎮定自如再也端不住了,眼看着秦長安從淨房出來,自顧自地坐上大牀,也不曾再跟他說一句話。
這算是冷戰?
他顧不上洗浴,直接往牀上一坐,生性驕傲的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秦長安的視若無睹,從小他就習慣衆星拱月的生活,也就秦長安膽子這麼大,敢晾着他,還晾了那麼久!
“怎麼不問爺疼不疼?”
“你哪裡疼?”語氣稍顯冷淡,甚至很敷衍。
“心口疼。”
秦長安啞然失笑,她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讓他很不爽。
“怎麼,不過是打了小兔崽子一記屁股而已,就能揉個半天,爺說心口疼,也沒見你給爺揉兩下。”
纔有一個孩子,他身爲丈夫的地位就這麼低了嗎?要有了一屋子小鬼頭,那還得了!恐怕到時候,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他的存在了吧!
胸口的怒火不消反熾,抓起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牢牢地按住他的胸膛,那雙黑玉般的眼,亮的驚人。
若是往日,她自然會說些好話,不過這兩天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再加上今天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又鬧了這一出,本不打算再跟他深究,偏偏某人非要纏着她要一個公道。
“心口疼是嗎?躺着,我看看。”她衝他一笑。
龍厲不曾多想,只是驚詫於女人變臉的速度就像是六月天,但一旦談到身體,哪怕只是小小風寒,她的確比任何人還要更緊張,這般想着,心裡暖了不少。
就在他躺在她身邊的下一刻,秦長安扯開他的衣襟,俯下小臉,一把火正找不到地方可以發泄,朝着他的心口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這下還疼嗎?”柳眉倒豎,她怒容鮮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話音未落,便翻身,睡覺。
秦長安的蠻橫舉動,卻讓成親之後感受到妻子特有溫柔的龍厲怔住了許久,她剛纔的一口可是咬下去,力道不輕,現在,他是貨真價實的“心口疼”了!
除了胸前留下女人的牙印之外,肌膚上的疼痛倒是不曾持續許久,只是,小女人一定不曾留意到,她咬的不是地方,離男人的紅果太近了,甚至柔軟的脣還擦過那裡的邊緣,此刻本該被激怒的男人,卻居然不爭氣地心猿意馬起來。
這下可糟了,他的身體古怪地發熱,竟然被這種方式撩撥起來,但秦長安則早已背對着他睡了,他縱然再蠢蠢欲動,也不可能在這時候拉着她歡愛一番,畢竟,她是真生氣了。
“懷着這一胎,你的脾氣可比上回更差。”壓抑下心中的波動,龍厲似笑非笑地打趣。
“知道了還惹我?”秦長安閉着眼,不客氣地反擊。事實上,她也察覺到,最近她的情緒起伏很大,懷着龍羽的時候尚且不這麼覺得,怎麼這次卻反應如此劇烈?